慕容瑾沉默了许久。
沈南风见她一直不出声，在她对面坐下，抓耳挠腮起来：“瑾瑾啊……”
慕容瑾微微回神，目光挪向沈南风。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永昌帝喊的多了，她现在对瑾瑾这个称呼，竟然有些适应了……
“我如何信你？”慕容瑾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镇南侯府向来中立，既不涉足朝政，也不参与党派，甚至连后代子孙都不得入仕。”
“鬼谷虽然在各行各业，都有人渗入，但是您也说了，轻易不得暴露身份。”
“我娘一个闺阁女子，自小在家人的娇宠下长大，虽不至于困于深闺，可也不像能场面抛头在外的人，那她如何识得鬼谷的人，还是拜在谷主门下呢？”
慕容瑾表示了合理的怀疑。
不料沈南风却突然委屈起来：“果然你那个爹就不是好的，骗了我的乖乖好徒弟不说，还教的女儿连师祖都不认了，还，还要说我是骗子……”
“我不活了啊，太欺负我这个弱不禁风的老年人了啊……”
慕容瑾嘴角微抽。
心说你年纪大是真的，可你这张驻颜有术的脸……出去骗小姑娘怕是都没问题吧。
而且连哭带嚎好几场都不带气喘的，还能时不时的偷吃两口点心，喝喝茶水然后继续哭天抹泪……
你到底哪里像个弱不禁风的老年人了？
慕容瑾没说话，端就一副你不拿出证据，我不会信你的样子。
可沈南风还真就没证据……
而且，这种事要怎么证明？
沈念在一旁看沈南风着急，忍不住的开口道：“岳母大人既是跟着你学艺的，那总会留下一些丹青书法之类的吧……”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沈南风就更愁了，苦凄凄的说道：“星澜打小在镇南侯府就是个性子野，十分贪玩的孩子，我会同她相识，也是因为有一次她溜出府，同我抢一只烧鸡……”
沈念嘴角微抽，默默地瞟了一眼慕容瑾。
慕容瑾顿时哭笑不得，她自认为还是个端庄稳重的姑娘……嗯，不上战场的时候。
沈南风没看到他们两人的眼神交流，继续道：“她在家时就不愿意学那些琴棋书画的，到了我这里，就更不愿意学了。”
你确定不是你不会教？
“后来我发现，她在算数上十分的有天赋，便着重教了她经商。”沈南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当然，大部分时候，我就是带着她在藏书阁里找书。”
“书法丹青什么的，我没有，星澜那双手，画起画来，那就是老鼠能画成狍子……”
“至于书法，你让她记账还成，写的字也就是勉强能叫字……”
沈南风小心翼翼，带着商量的语气问慕容瑾：“我那有星澜记得账，要不你看看，能不能当证据？”
说完，又怕慕容瑾拒绝，立马耍起赖来：“我不管，这么多年了，我只知道星澜生了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可一直到她失踪，都从未见过。”
“后来想要见，就只能偷偷摸摸的去巧。今个儿好不容易光明正大的见着了，你必须得认祖归宗，叫我一声师祖，要不然直接叫爷爷也可以。”
沈南风说完就直直的盯着慕容瑾，大有她说一个拒绝的字，他就往地上躺的架势。
慕容瑾摸了摸鼻子：“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算叫……那也该叫外祖父吧，怎么就爷爷了。”
沈南风见她松了口，咧了嘴笑：“什么嫁呀随的，就算要随，那也是这个臭小子随了你，他可是入赘的，你认祖归宗了，他才勉强算个孙媳妇儿，入鬼谷的身份牌。”
“那我要是不认，他就不算鬼谷的人了？”慕容瑾看了他一眼。
“那是当然。”沈南风理直气壮道：“若不然我为何会直接立了安北为少主，还不是因为他不争气，早就被我逐出谷去了。”
这么多年都没把瑾瑾拐回来，还有什么脸继承少主之位？
早滚蛋才能少生气！
慕容瑾若有所思，心道难不成她猜错了？
玉颜公子不是沈念？
还是说玉颜公子不是鬼谷的人？
沈南风瞧着她无动于衷的样子，不免有些急了：“诶呀，乖孙儿，你该不会是要反悔吧？你可不能做这种欺骗老人家的事啊……”
说着又要哭天抹泪起来。
慕容瑾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他来这个，赶忙止住：“行行行，认认认！但我有两个问题要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
沈南风一听，赶忙退回去坐好，十分乖巧的样子：“乖孙儿，你问吧，爷爷我一定知无不言！”
慕容瑾嘴角微抽。
不知道是不是老头儿的这张脸太过年轻，听着他乖孙儿……她总有一种他是在骂她的感觉。
“玉颜公子同鬼谷可有关系？”她抬手指了指沈念：“是他么？”
沈南风点了点头：“公子，在鬼谷里就相当于六部尚书，玉颜公子是这一任负责杀手和情报两部的。以前是这小子，不过后来不是了。”
慕容瑾偏过头去看沈念，似乎在判定沈南风的话里有没有水分。
沈念只得解释道：“这次玉颜公子重出江湖的消息的确是我放出来的，事情也是我做下的。”
他抬手摸了摸鼻子：“算起来算是我和安北以权谋私……”
他话音一落就遭了沈南风和沈安北两人的瞪眼。
为老不尊，教坏小孩子！
卖子求荣，欺负小孩子！
沈念目不斜视，丝毫不受影响。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此时不坦白，过后说不定阿瑾就不给他机会坦白了。
慕容瑾不想看他们老少三人用眼神互殴，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那安北呢，你将他立为少主，就只是因为沈念不争气？”
“当，当然……”沈南风高声了半截，在慕容瑾的注视下，又心虚的弱了下去。
“当然不是……”
慕容瑾追问：“那是因为什么？”
“因，因为……”
沈南风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憋出来个理由。
他能说是因为当年偷偷抱走孩子，觉得心中有愧想要弥补么？
加之沈安北也的确十分聪明。
比之当年的阮星澜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是两人所专的方向不同。
沈南风忽地一拍桌案，表情严肃道：“乖孙儿，你说了只问两个问题的，现在这是第三个了，我拒绝回答，但是你不能拒绝认祖归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