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实在忍不住,流着眼泪扑了上去,一把抱着正要拉车的陈春花,陈春花被她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老娘。
“春花,跟娘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
“回家啊。”
“回哪个家,你家吗。”
“你,闺女你咋地啦。”
“没咋地,自从你们收了王屠子的彩礼,就已经把我给卖了,被卖了的货还能退吗,当然不能了。”
陈春花一把甩开招娣,拉起绳子准备拉车,又被招娣给拉住了,招娣将绳子抢了过来,背在自己的身前,开始用力拉车。
可拉了几次平板车都没有动,原来后面一个女人根本就没有推车,她吃不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既然能偷懒当然要多偷一会儿懒。
“你咋不推呢。”
招娣回头看着那个女人,女人翻了一个白眼,陈春花还算是这里的临时工,你算是哪门子的人啊,居然上来就抢活干。
“春花,你让她帮忙推,娘帮你拉几车。”
“你能替我拉几车,或者说你能替我拉几天,既然把我卖了就不要假惺惺的来疼惜我,我不吃你这一套。”
“陈春花,你怎么说话的,当初如果不是你自己作死,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陈为民听不下去了,怒声开口问道。
“我作死,你们看看程巧结婚后过的是什么日子,我结婚后过得是什么日子,你们还觉得是在帮我,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们了。”
陈春花从招娣手里抢过绳子,还恶狠狠的推了招娣一把,招娣后退了好几步,终究没能掌握住平衡,摔倒在地上。
陈为民气得胸部不断的起伏,他自知自己在这件事情上草率了,但当时的情况他只能弃车保帅,不然陈家的名声都要被人踩在脚下了。
“招娣,我们走,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以后就当没有生过这个闺女。”
“快滚,别再来了,以后就当我死了爹娘。”
陈春花冷笑着回了一句嘴,她不会一辈子被王屠子欺负的,等她有了好计策,定让王屠子死不瞑目。
“孩子他爹啊,春花咋能这样伤我的心啊,这个死妮子咋能这么没有良心啊,我为了她吃了多少苦啊……”
招娣痛哭流涕,她绝对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那她回去如何跟村里人交代,说自己闺女的确在砖窑厂干重活,脸还要不要了啊。
“走吧,以后就别把她当闺女了,就当成陌生人吧。”
此话一出,拖胚组的所有女人看向陈春花的眼神中带着微微的怜悯,看来又是一个被父母卖了的苦命人,不然咋会来这里干活。
村里人看到招娣夫妻俩回来后,都跑了过来东问西问的,无非就是要确定陈春花是不是真的在砖窑厂干苦力。
苗青也紧张的凑了上去,如果春花真的如此不济,她还能利用春花报仇吗,显然是不能了,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二流子抓不住就算了,现在连一个比她大这么多,还带着孩子的二婚男都抓不住,反被人给拿捏住了,怂货。
招娣面对这么多人的怀疑,终于端不住了,拿起笤帚就赶人,她都如此的痛苦了,这些人还来看笑话,能不能干点好事让人多活两天啊。
“招娣你干嘛呢,不想说就不说呗,有必要这样赶人嘛。”
“就是,那土狗说对了,春花肯定在干苦力。”
“哎呀呀,砖窑厂是什么地方啊,那里都是男人,一个女人夹在男人中间,哎……”
“真的假的,我明天去看看。”
“我也去,春花虽然比不上程知青好看,其实长得也不错了,被夹在男人中会不会被那个啊。”
“不知道啊,那王屠子会不会头上长草啊。”
招娣虽然把人都赶出去了,可村民们说话一个比一个响亮,一个比一个下头,把陈为民气得走进屋子睡觉。
“王多财,你家看来要多几门亲戚了。”
一个村民看到王多财,一把拉住了他,开口就调笑,王多财是回家拿瓦刀的,砖头已经来了,他哪有时间跟村民们墨迹。
“滚犊子,我家跟王屠子家不知道是哪根线上的亲戚,远到天边去了,跟我家没有关系。”
“哈哈,多财着急了,又不是你头上长草,你急个啥啊。”
“王多财可是急着去二流子家里吧,听说砌墙头也给五毛钱一天呢。”
一个村民恶意的大声说道,众人看着王多财,又看向他手里的瓦刀,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王多财暗地里骂自己晦气,咋会遇到这种事情,急匆匆的离开了,村民们并没有跟上去,二流子请了王家人干活,又没有请他们,去了也是白去。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该回家的都回家了,李母早就准备好了热水,让程巧和李欢洗手洗脸,早些吃完饭早些休息。
牛叔正在给老牛喂草料,门被敲响了,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村长陈为党,刚想问什么事,陈为党指了指身后的两个人。
牛叔明白了,那是从上面送下来的人,一般这样的人都要住在他家的后院,因为那里有一个大大的牛棚。
牛叔不声不响的带着人从边上的一条小道走了过去,从这条小道能直接到牛棚,因为他把自家跟后院用木材给拦了起来。
两人手里拿着单薄的行李,跌跌撞撞的跟着牛叔进入了后院,后院已经住了两个人,是一对从京城里来的老夫妻。
“老朱,你们有伴了。”
牛叔敲了敲一扇已经有些漏风的板门,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一个满头白发,戴着一副眼镜的斯文老头。
“牛哥,村长你们咋来了。”
“这是新来的,就住在你们隔壁。”
“哦,我知道了,我去开门。”
老朱连忙把隔壁的门打开,他们早几日就听到有人要来了,就跟老伴两人尽力打扫了一番。
只是这种泥胚房再打扫得干净,看上去还是灰扑扑的,尤其是天色暗了下来,又没有亮堂堂的灯光,房子显得更陈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