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雪,下了很久很久,都不见停。受灾的又何止一个沁州?
但是,他能信任的人,就只有那么一两个。
寒门出身的官员难以出头,即使努力攀登有了职位,也会被氏族压制得死死的,根本轮不到他们施展抱负。
赈灾这样的肥差,向来是朝臣们趋之若鹜的。可是这样好的差事落到了玄晋北的头上,他却以征战多年,旧伤复发为由,拒绝了。
皇帝并不意外,其实这个时候,他也不想将玄晋北派出去,毕竟,皇城里,也还需要他来坐镇。
但是抗旨,是为不尊,所以,表面上,还得斥责两句,“国难当头,你一点小小的伤痛就推三阻四的,朕身为一国之主,难道还使唤不动你了吗!”
话落音,那几本请求赈灾的奏折就扔了过来,不过,皇帝有意在扔出去的时候,卸了力,很巧妙的,就在差不多要砸到玄晋北的鼻尖之间,倏地落在了地上。
帝王一怒,朝臣惶恐跪了下来,都道陛下息怒。
玄晋北岂能不知道他是在演戏,他的性子向来不羁,此时不喜不怒,方是正常。
“父皇不要生气,儿臣这伤虽不是要命的,但长途跋涉,若是再受了寒,也够我吃一壶的了。父皇急着解救百姓于水火,儿臣倒有个很好的主意,不知道父皇可想听一听。”
玄泽甩了甩袖子,“讲来!”
说完还示意众臣平身,没有喊玄晋北,但他也很自觉地站了起来。
四皇子五皇子的脸色都不是那么好看,这么好的差事,他们想干,父皇不让干。玄晋北不想干,父皇却偏要他干!真是叫人嫉恨!
“据儿臣在各州府的探子来报,此次受灾的州府,可不止是一个沁州,还有毗邻沁州的淮阳府,以及其辖下的三个县。皇城距离沁州淮阳,何止千里?从拟订章程到钱粮出库,更是要耽误上一两日,这路上若是遇到大雪封山,还得绕行,远水就不了近火,待赈灾使带着钱粮到达受灾地,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他话还没说完,四皇子就听不下去了,“二皇兄倒是不想着避嫌,您身为三军统帅,手握重兵,居然在各州府还有探子。照皇兄的意思,受灾地太远,就可以罔顾百姓安危,看着他们活活被冻死饿死了吗?”他义正言辞,说罢又朝着皇帝撩袍跪了下来,那动作叫一个麻利,“父皇,儿臣身为皇子,自小锦衣玉食。而这些,都来自于百姓的供养,皇兄有疾在身不能远行,儿臣身强体壮,愿为父皇分忧!还请父皇允准儿臣前去赈灾!”
皇帝听了这番话,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瞥了他一眼,“你皇兄都还没有把话说完,你急什么呢?”
玄晋年忙低头,“儿臣,只是想着给父皇分忧,这才,心急了些……”
玄晋康低垂着头颅,无人看得见,他唇边泛着的冷笑。
殿内众臣,亦是神色各异。
“北儿,你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