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乃是沈清宁的及笄礼,
然而此刻,她却仍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落在床榻上。
守了一夜的玉容早已疲惫的歪倒在一旁睡了过去。
此刻的房间一片寂静,仿佛没有人存在一般。
当御玄澈出现在沈清宁的床榻前时,便见那面色苍白如纸的女子正静静躺在那,好像没有了一丝生气,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若不是她的胸口还在微弱的起伏,他几乎要以为她已经离他而去。
御玄澈的心骤然间如坠冰窖,冷得彻骨。
他慌乱的轻轻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微凉的指尖,心如同被万箭穿心一般,痛得他无法呼吸。
“沈清宁,你给本王醒来!本王不准你再睡了。”
他俯身,在她的耳畔焦急的呼唤着。
然而,清宁却没有任何反应,依然静静的躺在那儿。
御玄澈的心愈发沉了下去,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愿放开。
仿佛这样就能将她的生命紧紧地抓在自己的手中。
这样,清宁就会没事了。
突然,他感到手指间传来一丝微弱的颤动,
虽然只是一点点细微的动作,但御玄澈干枯的眼眸中却如同被染上璀璨的星光一般,瞬间亮了起来。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榻上的女子,只见她的眼皮微微颤动,似乎有醒来的迹象。
御玄澈的心中涌上一股狂喜,他紧紧盯着她,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然而,
清宁却只是紧锁眉头,额头之上不知何时浸出了冷汗,她似乎在做着一个极其痛苦的噩梦。
他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不要……祖父……祖父你不要丢下孙女……”
清宁断断续续的虚弱声音响起。
御玄澈闻言,浑身一震,
他紧张的眼底尽是温柔和心痛,伸手轻轻拭去她额头的冷汗,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轻柔与小心翼翼,
“清宁,不怕,本王在这,一切都过去了。”
沈清宁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许多。
御玄澈的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她没事,一切都好。
“沈清宁,本王不允许你有事。”
他带着无尽的期盼和担忧,低声呢喃着。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床边,注视着她,直到第一缕阳光洒满整个房间,直到趴在床榻边的玉容有了醒来的迹象,御玄澈才不满的缓缓收回目光,如鬼魅般消失离开。
玉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着清宁依旧毫无血色的娇容,紧张的站起身来回的在房中走动。
“怎么办……怎么办?”
“还有什么好法子可以减轻小姐的疼痛,让小姐醒来。”
“今日可是小姐的及笄礼啊!怎么办?”
“叩叩”的敲门声,打断了玉容的思绪。
她连忙走到门前,打开门,只见容惜红肿着眼眶站在门外。
“容惜,你一夜跑哪去了?小姐也不要,不管了吗?”
容惜闻言,泪水瞬间滑落,她颤抖着声音道:
“玉容,不是的,我怎会不要不管小姐,”
“是婉月被人送回来了,她……她很不好,全身都是伤,如破娃娃一般,还……还被人毁了清白”。
说到这,她已泣不成声,紧紧抓着玉容的手,仿佛想从中汲取一丝力量。
玉容闻言,脸色骤变,
“怎么会这样?婉月她……”
她愤怒地低吼,颤抖着声音,无法继续说下去。
容惜泪眼婆娑地点了点头,
泣声道:
“是的,小姐若知道了,定会伤心欲绝的。”
“到底是谁干的?!”
“我不知道,她被人送回来时,已经奄奄一息了。”
“玉容,快告诉我,小姐她,她怎么样了?”
容惜怕是一夜未眠,怕是哭了一夜,她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本想开口责备的玉容,看着容惜这副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抿了抿唇,转身看向榻上的沈清宁,眼眶再次泛起了红意。
她摇了摇头,哽咽着声音,缓缓开口,
“小姐还是昏迷不醒,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只怕,只怕小姐情况不容乐观……”
容惜闻言,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跌坐在地,紧紧咬住下唇,双手捂住脸,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生怕吵到了房内的清宁。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小姐明明那么好,为什么老天爷就是不肯放过她呢?”
容惜喃喃自语,泪水从指缝间渗出,滑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婉月已经这样了,若是小姐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我们怎么……怎么办?”
玉容亦是心如刀绞的蹲下身,轻轻抱住容惜,相互取暖,无声的落泪。
容惜忽然紧紧地抓住玉容的手,声音颤抖道:
“我们得想办法让小姐醒来,今日是她的及笄礼,小姐她不能错过。”
玉容泪眼婆娑抬起头看着容惜,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可是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从神医谷带回的药,我也喂了,小姐还是昏迷不醒,现如今,我们只能束手无策。”
容惜咬着唇沉默片刻,忽然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站起身,抹去脸上的泪水,
“我去找战王殿下还有夜太子,他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玉容闻言,急忙拉住容惜的手,
“容惜,不可!”
“小姐昏迷不醒,消息不能外露,此时去打扰战王殿下和夜太子,只怕不妥。”
“顾不得这些了。”
“来不及了。”
容惜打断玉容的话
“小姐的情况不能再拖了,我必须去求王爷他们想想办法。”
正在这时,
只见一名小厮气喘吁吁跑了过来,手中还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
“玉容姑娘,这是有人特意送来给小姐的贺礼,说是能解小姐的燃眉之急。”
小厮说着,便将木盒递到玉容手中,
玉容与容惜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与惊喜。
“谁会知道小姐此时的情况,还能送来贺礼?”
“难道是神医谷的人?”
容惜猜测着,伸手打开木盒,只见里面躺着一颗颗泛着淡淡幽光的丹药,散发着奇异的香味。
“这是……这是雪莲丸!”容惜惊呼出声,眼中满是震惊与欣喜。
“小姐的雪莲丸刚好用完,……这这……”
玉容亦是激动不已,颤抖着手接过丹药,
“这……这真的是雪莲丸吗?”
“可是雪莲丸不是只有吴谷主会做吗?他不是……不是失踪了吗?”
“而且雪莲丸的珍贵程度,连谷主都不会轻易拿出,究竟是何人如此大手笔,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送来如此珍贵的雪莲丸呢?”
“莫非是吴谷主?”
随即抬头问上小厮,
“这贺礼是何人送来的?”
小厮挠了挠头,道:
“回玉容姑娘,是一个身穿僧袍的道长送来的,小的问他名讳,他也不说,只说他 也是受人所托,将此物交给沈小姐便可。”
“哦,对了,他还让小的转告小姐一句话。”
“什么话?”玉容急切地问道。
小厮回想了一下,说道:
“他说,沈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安然度过此劫。”
“及笄礼他定会出现。”
小厮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会是谁呢?
不管是谁,至少小姐有救了。
两人疑惑不解,却无暇细想。
容惜紧握着玉容的手,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不管怎样,先给小姐服下这雪莲丸试试。这一定是小姐的转机!”
“有了它,小姐定能挺过这一关!”
“我们快给小姐服下。”
两人小心翼翼地将雪莲丸喂入沈清宁口中,紧张地等待着药效的发作。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流入四肢百骸,沈清宁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几分血色。
“容惜,你在这守好小姐,我去回禀世子爷。”
容惜面露疑惑,
“世子爷?府上何时多了一个世子爷。”
不等她询问一番,玉容便不见了身影。
容惜有些诧异,随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玉容也有如此急躁的时候,难道。”
玉容一路小跑,来到了沈凌风的院落。
还未走进屋中,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阵阵琴声,悠扬动听,宛如天籁之音。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屋中,只见沈凌风正坐在桌前,一袭白衣胜雪,气质出尘,若是忽略他那消瘦如材的身影,就宛如谪仙下凡一般。
他手指轻拨琴弦,神情专注而温柔,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这美妙的琴声中。
这一美好的画面让玉容不忍打扰,却又事关重大,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轻声唤道:
“世子爷。”
琴声戛然而止,沈凌风抬起头,看向玉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怎么了?可是宁儿醒了?”
他的声音温和而低沉,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玉容急忙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沈凌风见状,心中一紧,急忙站起身,走到玉容面前,
“宁儿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面对紧张万分的世子爷,玉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这才开口说道:
“小姐她……她还没有醒,但是有人送来了一盒雪莲丸,我们给小姐服下后,她的脸色已经好多了。”
话音未落,玉容只感觉自己的眼前一晃,哪里还有沈凌风半点身影,徒留空中飘下几片桃花。
玉容有片刻得愣神,随即展颜一笑,伸出玉手接住一片桃花,放入鼻尖轻轻闻了一下,
“世子爷与老太师还真是相像啊!”
沈凌风的身影如风般掠出自己的院落,直奔沈清宁的闺房而去,
容惜看着忽然闯入的人,心中一惊,本想大喊“有刺客”,却在看清来人的容貌时,将声音生生咽了回去,
这人他见过,他不正是天味楼雅间的那位吗?
她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沈凌风,
“你……你真的是世子爷?”
沈凌风没有回答,只是径直走到床前,
看着床榻上那依旧紧闭着双眼的嫡女,他的心还是微微的抽痛了一下,
但看着清宁那原本苍白的小脸此刻已经恢复了些许血色,
他轻轻的坐于床榻上,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沈清宁的脸颊,眼中满是柔情与担忧。
感受到自己手心传来的微弱温度,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宁儿,你还不醒来吗?父亲可都等着急了。”
就在此时,
榻上的沈清宁忽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眼皮微微颤动,似乎即将醒来。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容惜激动得热泪盈眶,
沈凌风察觉到清宁的动静,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清宁缓缓睁开双眼,入目所及,是沈凌风放大的俊脸。
那双清澈的眸子中透着一丝迷茫与困惑。
“父……父亲,是你吗?”
她看着眼前的熟悉而陌生的面孔,微微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置信,随即嘴角勾起一抹虚弱的笑意,
“父亲,您怎么在这?”
声音虽然微弱,却充满了无尽的思念与依赖,足以让沈凌风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宁儿,你醒了?是伤口痛了吗?”
他紧张的看着清宁,连忙伸手将她扶住。
沈清宁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
“不碍事的,父亲。”
她抬起手,轻轻握住沈凌风的手,眼中闪烁着泪光,
“只要有父亲在,宁儿就不疼。”
“让父亲担心了,是宁儿不孝。但请父亲放心,宁儿已经没事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闻言,沈凌风的眼眶顿时微微湿润,
柔声道:
“傻宁儿,你受苦了。都是父亲不好,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在鬼门关来回的徘徊。”
“如今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他轻轻抚摸着清宁的发丝,眼中满是宠溺与疼惜。
感受着父亲掌下传来的温度,清宁觉得就连伤口处传来的痛苦都减轻了不少,
“父亲,这不怪您,是宁儿自己错信了他人,才会遭此劫难。不过,宁儿有一事相求,希望父亲能够答应。”
沈凌风微微一愣,看着清宁那认真的眼神,心中不由得一阵紧张,
“宁儿,你说,无论是什么事,父亲都会答应你。”
看着父亲如此紧张的模样,清宁不由得笑出了声,却也扯动了胸口处的疼痛,
她轻轻地捂住了胸口,咳嗽了几声,缓了口气才继续说道,
“父亲不必如此紧张,对父亲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沈清宁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神色,
“女儿想让父亲答应,往后父亲就留在府中可好,这诺达的府邸只有女儿一人,实在是太冷清了些,女儿心中很是害怕,”
“再者,父亲您的身体,女儿实在放心不下。”
“不知父亲可否答应。”
沈凌风闻言,心中一阵酸楚,他轻轻将清宁拥入怀中,柔声道:
“好,父亲答应你,今后就留在府中,好好陪着你,不再离开你半步”。
“如此,宁儿便安心了。”
她轻轻靠在父亲的怀中,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久违的温暖与安全感。
窗外的桃花随风飘落,仿佛也在为这温馨的一幕喝彩。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响起,
“世子爷,小姐可醒了,将军府还有宫里都来人催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