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人都还在想段伯卿和韩子忠有什么过节的时候,韩子忠看着段伯卿紧张的样子,不屑的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别紧张,就在刚才,我突然改变主意了,你的命暂且留下,我不会杀你。因为...会有人比我更希望亲手结束你的性命。”
段伯卿脸色难看,他好歹也是天圣宗的宗主,明悟境的山巅强者,论年岁和辈分,他也比眼前这个尚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要大的多,可却被他如此奚落,好似他就如同那些随时可以被人踩死的蝼蚁一般。
可他在面对韩子忠那平静淡漠的神色,竟然心中生不出反驳斥责的念头,数月前的那一幕,依旧历历在目。
韩子忠说完后就不再搭理他,只是转头扫了韩飞一眼,似乎在等着他自己决定,孙镇北自然不能坐视对方就这样将人带走,他一咬牙还是上前一步,单手握住了刀柄,沉声道:
“韩将军,还请你慎重考虑。”
韩子忠看着他,挑眉道:
“孙统领要拔刀?”
孙镇北沉声道:
“韩将军若是一意孤行,本统领也有皇命在身,即便不愿和将军动手,也只怕不得不出手了。”
韩子忠只是嘴角扬起,轻声问道:
“拦得住?”
孙镇北眼神凝重,认真说道:
“我一人拦不住,麾下还有五千皇城禁军,五十里外还有三万冀州精锐。韩将军,你是我大夏的云麾将军,我不想与你兵戎相见,还请将军不要逼我,到时候一发而不可收拾,对你我都不好。”
孙镇北的话说的十分决绝,与先前和慕容元武的威胁不同,而是真的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出手的架势。
慕容元武倒是有些讶然,似乎没想到孙镇北会做到这一步。他一直认为孙镇北只是想要顺手为之。现在才发现,似乎自己判断错了。
韩飞也眼神微动,孙镇北此刻展现出的强硬倒是出乎了他的预料,他本以为皇城里的那位只是想要借这个机会,顺手再杀自己一次。毕竟这也不是第一回了。杀得了就杀,杀不了就下次再杀。可孙镇北明明见到了韩子忠,也清楚了他身后那人的态度,却依旧表现的如此强硬,这显然有些不对劲。
他想到这里,下意识看向韩子忠,很想看看对方的反应会是如何,甚至心中还有一种莫名的幸灾乐祸之感。这其实很奇怪,因为韩飞很清楚,韩子忠按道理说是他的救兵,如果对方真的放弃了,自己今日的处境绝对好不到哪里去。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有一种莫名的排斥,这是没理由的。
韩子忠眯了眯眼睛,没有立刻回答孙镇北的话,似乎在斟酌考虑。这样的态度,让孙镇北微微松了口气,他不怕对方考虑,就怕对方一口回绝,而站在韩子忠身后的韩飞,此刻眼中却不免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随即变成了讥讽的笑意。
片刻后,韩子忠终于有所动作,他缓步走到了孙镇北眼前,如同猎鹰一般的双眸,直视对方,轻声道:
“孙统领,你可想好了?”
这没来由的一句话让孙镇北愣住了,他不明白对方什么意思,不应该是自己问他是否想好了吗?
韩子忠绕过他,走到了山巅的边缘,望着山下那密密麻麻的五千禁军,看着远处的尘土飞扬,那是大军集结的场面。这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幽幽说道:
“我刚才还忘记告诉孙统领一件事了,此次我折返冀州,是奉了两道命令,其中一道算是我父亲的私人要求,另一道则是真正的军令。”
他望着远处的那些冀州精锐,平静的说道:
“韩帅接到密令情报,冀州有叛军与山匪勾结,伪装成我大夏兵马,意图在此地造反生乱。而我则是奉命折回冀州的第二件事,就是平叛和剿匪!”
他说到这里,转过头来,看着孙镇北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的模样,幽幽道:
“所以,我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在他们说话的同时,同样在五十里外,有一大片从南往北而来的滚滚尘烟,浩浩荡荡,急速向着正在集结的冀州三万精锐的地方而去。苍穹山虽然在司徒振南二人的交手中下沉断裂了不少,不复以往的高度,可依旧算是高山。站在山巅远眺,以他们这些达到明悟境强者的眼力,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正在靠近的尘烟之下是什么。
那是一队骑兵,少说有两三千人,都是装备精良且身手矫健的精锐铁骑,即便在急速奔袭的过程中,骑兵阵型没有丝毫散乱,就连排头都是并起的。
孙镇北看到突然出现在视野中的骑兵,脸色也更加难看了。他咬牙切齿,盯着韩子忠,依旧有些不敢相信道:
“那是....”
韩子忠淡然道:
“跟着我回来的,当然是属于我的直属兵马!”
孙镇北抬手指着韩子忠,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惊恐,声音都有些发颤道:
“你竟然私自调动飞龙骑回了冀州。韩子忠,你怎么敢?你真的要造反吗?”
韩子忠皱眉道:
“我好像说过了吧,我是来....平乱的!”
孙镇北神色一颤,他终于明白韩子忠口中的平乱是什么了。只是他没想到对方真的敢这么做。这也是那位的意思吗?他韩家....真的要反天了吗?
孙镇北几乎不敢再继续想下去,若是说一开始他借助兵马优势,对方的身份来逼迫他做抉择。那从这一刻开始,就彻底颠倒过来了,现在轮到他做抉择了,如果韩家今日真的执意如此,甚至不惜兵马相见,那他真的可以带走对方吗?或者说,他真的敢与对方开战吗?
就在此时,一名暗卫突然从山下一路疾驰而上,竟是顾不得此地的那些山巅强者,硬生生闯入了山巅,然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顶住了那些山巅强者气势上的无形压迫,直接找到了孙镇北,单膝下跪,对孙镇北抱拳道:
“孙大人,有紧急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