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李鸿章默默的坐在自己的桌前发呆,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他真的想保住自己的老师,可是他也同意奇瑞的话,在娘娘看来,那已经不是曾国藩自己的家事。
曾国藩气愤的回到家,门口正好看到长子。
“你去哪?”
“听说大妹”曾纪泽在医院里也留了人,万一有事,也好叫一声,刚听说皇后娘娘都去看大妹妹了,说是不太好了,他也就慌了神,他虽说考运不佳,但为人却不死板,他很清楚,若是妹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曾家根本无法承受皇家的怒火。
这些日子,他也特意把从父亲解职到现在中央日报全翻了出来,一张张的读。他有种强烈的预感,父亲被解除总督之职,只是因为他不是一个好父亲。而非他所想的,这是政治斗争。
把每天的文章摘录下来,思想也是一致的,那就是,一个更爱惜自己政治羽毛的人,会真的爱惜百姓吗?当百姓也许会成为他得道的绊脚石时,他也许会把阻止的百姓一齐杀死。曾纪泽不敢这么想父亲,可是那时,他的心寒了一下。
“滚回去,他们已经跟曾家没有任何关系了!”曾国藩一巴掌打在儿子的脸上,厉声喝道。
曾纪泽没动,但是正在装车的下人们却老实的把东西又搬了回去。曾纪泽一个人站在门口,心里跟此时的天气一样,拔凉、拔凉的。
他摸摸怀里那张五十两银子的银票,那是妻子才给他的,在这个家里,没有人能有私产,就算他已经成亲的长子,也只能从父母那里领月钱罢了。
所以,母亲他们身上没钱,他非常清楚,再怎么着,他也不能真的让他们流落街头吧。但这钱是妻子的嫁妆,她拿出来是情份,可是不拿,自己也不会怪她。
而此时,他抬着头看着门脸,想了半天,他刚刚有一瞬间是想进去把妻子孩子都带出来,这个家他们也不待了。但是最终,他强忍住了。走出这个门不难,可是,不孝的名头此生也就无法洗去了。他纵不为自己,难不成也不为孩子们想想?
他坐车还是来到了医院,虽说不能进去,但还是叫人把纪芬叫出来,知道纪静已经醒了,才松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那张银票放到了纪芬的手上,“这是爹让我带来的,你交给娘!”
“为什么爹爹不来?”纪芬是小女儿,跟父亲的感情还不错,此时她也不懂大人的世界,但是她还是想回家的。
“好了,快进去吧!乖乖的听话。”曾纪泽轻轻的拍拍自己小妹妹的脸。
曾纪泽快步的离开了,不是害怕父亲,而是不敢见母亲。母亲一看就知道自己在撒谎,他这一刻,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好像都快喘不上气了。
到了开审之日,曾国藩也来了,他就在衙门的对面酒楼里。结果看到了风骚的奇瑞夫妇进去,这就是他们要的效应,拿自己的家事来达到他们的目的,他们不过媚上的小人,曾国藩真的恨透这些小人的行径。
酒楼里也人声鼎沸,不过曾国藩坐在一个独立的小间里,他此时比较敏感,十分的不乐意见人,甚至于,他都不乐意见自己的儿子和小妾。
而儿子跟他说,自己学问不足,而且看形式,只怕过几年科举都会被废除,所以他想去理藩院学学外交。
曾纪泽虽说没考运,好在曾国藩也做了这么多年的总督,给儿子弄个官身也不难。不过是候补的,这些年,在幕府里,也跟那些幕僚们学了不少东西。现在他去理藩院学习,也容易派实缺,曾国藩也就答应了。
不过现在京中的交通十分困难,而理藩院与他们现在租的地方还挺远。于是曾纪泽便自己带着妻儿搬到理藩院近处,租了个小房子。理由很好找,因为可以更专心的学习。
曾国藩也懒得说啥了,给了点银子,也就让他们搬走了,至少,他们还找了一个理由。那个若大的府邸里,也就他和小妾两人了,小儿子在家乡读书,曾国藩觉得外面会学坏。
小妾倒是个老实人,并没有因为欧阳氏走了,自己在府里做妖,她又没孩子也无处可去,只能守着阴晴不定的曾国藩。这个家,之前嫌人多,现在就他们了,整个房子好像都有回声了。
小妾都这样,曾国藩能没感觉吗?他却不能说。他只能每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写字,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到了开审这天,他决定来听听,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天下已经乱成什么样子了。他也不相信满京城的人都跟李鸿章一样,听从上意,没有人伦、理法了!
但他也不敢跟奇瑞夫妇那样,进入官衙听审,他知道一般官衙对面的酒楼,茶馆等地会派专人听审,不断的把现场回报,所以在开审这天,这些地方也会比平日贵一点。当然,生意还是好得不得了,曾国藩可是提前定了位才进来的。
终于传来了开堂的声音,外面的吵闹声好了一声,但是这样,酒楼内的声音也总算清晰了。
“听说这回是那个被打的是大学士家的闺女。”外头某一女声说道。..
“你听谁说的,大官家的闺女能被打成那样。报上说了,那闺女被打断了好几根骨头,差点就死了。”另一个男声不屑的说道。
看来隔壁的,也是来看热闹的。曾国藩安心了一点,因为至少这些人不知道那是自己的女儿。
“也是,若是有娘家,万不会如此。一定是没娘家的人,才会被欺负。若你敢动我一手指头,我爹能叫我哥打断你的手。”那女声十分骄傲的说道。
曾国藩‘哼’了一声,觉得这就是世风日下。女子都能上酒楼了,还公开的威胁丈夫!
“你们也来了?”又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丽姐姐怎么也来了,可也是定了位,特意过来的?”那女声显是十分开心了。
“嗯,原本与相公约好一起,结果衙门有事,生生的被叫了回去,好不容易定的位置,于是也就只能我一个人过来了。”那位丽姐柔声解释了一下。\\
曾国藩又气得涨红了脸,合着官眷都出来看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