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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当空,黄岐镇上灯火星星点点,哪怕已经入了夜,老街上依旧可以看到来往行走的江湖人。

蹄哒蹄哒~

大黑马从镇口进入,饿疯了的鸟鸟就自个飞出去,找起了还开着门的客栈酒楼。

梵青禾搂着男人骑马,一路上基本上都在胡思乱想,眼见地方到了,便翻身下马,整理有些乱的裙子,左右打量镇子:

“都大晚上了,怎么人还这么多?”

夜惊堂被搂了一路,也谈不上心如止水,牵着马走在前面。解释道:

“江州门派都集中在萧山郡一带,行当多数为船帮和打兵器,年底了都得清账订来年的货,黄岐镇作为萧山郡门户,人自然少不了。”

梵青禾所在的冬冥部,是搞药材生意的,对兵器行当了解不深,但也并非一无所知,对此疑惑道:

“寻常江湖门派,又混不到皇商的位置,单纯打造兵器的话,生意应该没这么大吧?”

夜惊堂笑道:“单做江湖人生意,自然做不到这么大。但大魏尚武,书生出门都得配把剑,江州遍地书生,每人一把都不是小数目。

“武人用兵器,讲究个精心保养,一用十几年;而年轻书生则不然,大部分时候都是当装饰撑场面,只求好看漂亮能搭配衣服,三天一换都不稀奇。萧山郡的门派,大部分利润都是来自于这些冤大头,一把寻常铁剑,能弄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的剑鞘……”

梵青禾听到这些,算是明白了意思,想了想评价道:

“这不就和范家铺子一样,巴掌大的布料,随便裁几下,染几个不一样的颜色,就敢卖几十上百两银子,偏偏还有冤大头……”

梵青禾说到这里,忽然觉得不太对,又道:“我没说你哈,是妖女非拉着我去那种地方买东西,你若不是为了赔我衣裳,应该也不会当这种冤大头……”

我怎么不会?

夜惊堂听到这类比,忽然发现自己不该嘲讽那些追风逐雅的冤大头书生郎,人各有所好罢了,又笑道:

“其实也谈不上冤大头,银子挣来总是要花的,千金难买心头好,只要梵姑娘喜欢就不亏。”

梵青禾确实挺喜欢那些做工精致的小衣裳,但被夜惊堂看见云遮雾绕的奶奶后,心里就有些不敢面对,今天光给三娘她们选了些羞死人的款式,她自己则很保守买了件不怎么露的。

梵青禾也不好和夜惊堂聊这些,更不好说喜不喜欢,便岔开话题道:

“银子还是要用在刀刃上,你家里面全是武人,道行还都不低,就算不打打杀杀,光是药浴、兵器、武学秘籍这些,也不是小数目……”

彼此闲谈几句后,来到了客栈外,夜惊堂把马匹牵向马厩。

梵青禾则踏上台阶,询问道:

“伙计,开两间上房,还有吃的没?”

店小二从门口的小凳上起身,正想招呼,听见这话一愣,打量了下孤男寡女、共乘一马、大晚上到跑过来住客栈男女,想了想道:

“姑娘实不相瞒,最近镇上来的人多,各家客栈都快住满了,两位要不挤挤?”

挤挤?

梵青禾觉得这话简直离谱,常年行走江湖,倒也不腼腆,直接道:

“我一个女人,怎么和男人挤?快去开房间,他又不会偷偷给伱赏钱。”

店小二也算实在人,毛巾搭在肩头,笑道:

“这可说不准,我看这位公子就像是爽快人……”

夜惊堂把马放下,瞧见此景有些好笑,来到跟前道:

“进去吧,店小二开玩笑罢了,不必当真。”

梵青禾感觉店小二看人真准,不过这话显然不好和夜惊堂说,当下只是把猴急鸟鸟逮起来,相伴上了楼梯……

——

另一侧,江州城。

夜惊堂离开时,已经差人回去打了招呼。

晚上不用围剿大恶棍,水儿算是松了口气,跑回国公府探望好徒弟和太后去了。

骆凝待在陈家大宅,总不能抱着三娘磨镜子玩,老在外面不着家,难免也会让相公不满,为此起床后,就回到了江州码头。

已经入夜,码头上行人渐少。

骆凝身着青衣头戴帷帽,如孤身走江湖的清冷女侠,进入客栈后,直接上了二楼。

因为脑子里琢磨着如何降服狐妖的事儿,骆凝并未注意其他,但将要走到门口时,却听见里面传来:

“师父,我穿着好不好看?”

“好看,那老板娘眼光倒是不错……”

“嘻嘻~明明是我身段儿好……”

“哼……”

……

师慈徒孝的话语传入耳中,骆凝眼底显出笑意,缓步走到门口,推门打量了一眼。

房间里点着烛台,白衣如雪的高冷美人,在床榻上腰背笔直盘坐,看起来是在练功。

小云璃只穿着藕色薄裤,露出纤细腰肢,上半身则是款式新颖的肚兜,淡青色的肚兜,上半部分挂在脖子上,软团,雪白肩背和腰脐全部能看见……

?!

骆凝瞧见这种款式的肚兜,自然相当熟悉——她第一次在范家铺子买的,就是这种款式,区别无非她的由半透薄纱制成,隔着布料都能看到小西瓜;而云璃则是不透光的款式,表面还绣着小鸳鸯。

骆凝只有被小贼糟蹋的时候,才会穿这种款式的小衣,瞧见此景自然一惊,迅速把门推开。

吱呀~

“呀!”

正在照镜子的云璃,听见开门声惊得连忙抱住胸口,回头发现是师娘,又松了口气,还在原地转了一圈儿:

“师娘,怎么样?好不好看……”

淡青色的鸳鸯肚兜,在烛光下泛着光亮色泽,有流光溢彩之感,看起来并不妖气妩媚,反而透着几分清纯灵动。

但骆凝先入为主,总觉得这肚兜云璃穿着不合适,她把门关起来,走到跟前询问:

“这是谁给你买的?”

小云璃可不知道这是师娘战袍同款,很是实诚的回应:

“嘻~惊堂哥给我买的。”

?!

骆凝本来还想装一下,听见这话直接绷不住了,抬手把云璃转过来:

“夜惊堂?!他给你买小衣?”

折云璃眨了眨眸子,觉得师娘应该是误会了,又连忙解释:

“也没有,今天梵姨去逛街,在挑衣裳,被我和师父碰到了,随手也给我挑了几件,惊堂哥付的银子。那,这是给师娘的。”

折云璃说着,从小包裹里取出一个做工精美的荷包,递给骆凝。

骆凝虽然没见过这样的包装,但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是她看了都面红耳赤的东西。她把荷包拿过来,放在一边:

“多大人了?还让你惊堂哥花银子买这些,羞不羞?”

“唉,我想自己买的,惊堂哥直接就把银子付了……”

“行了,快去睡觉吧。”

折云璃知道师父师娘要就寝了,当下也没打扰,把裙子穿好,而后拿着小包裹出门:

“我回镖局了,我给萍儿也买了件儿好看的,她肯定喜欢。”

骆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等云璃离开后,才露出稍显严肃的脸颊,望向不管事的白锦:

“你怎么回事?带着徒弟出门,怎么能让夜惊堂帮忙买这些东西?”

薛白锦不动如山,平静道:“他乐意,云璃也喜欢,我还能拦着不成?你平时和他在一起,就穿这些?”

“……”

骆凝红唇微动,没好意思承认,在旁边坐下来:

“怎么会,三娘喜欢穿这些,你……嗯?”

骆凝正想岔开话题,忽然发现妆台铁锏的旁边,还放着个荷包,和刚才给她那个一模一样。

骆凝眼底显出几分异色,抬手拿过来:

“你也买了这种物件?”

薛白锦被云璃塞到手里后,连看都没看,回答也坦诚:

“夜惊堂陪女子买衣裳的时候,顺道送我的。”

“他送你?”

骆凝刚被前前女友背刺,发现还没离婚的前任说这话,眸子里中自然显出复杂和狐疑。

薛白锦和骆凝情同姐妹这么多年,岂会猜不透她眼神的意思,转过头来:

“你瞎想什么?”

骆凝感觉白锦这直来直去的性子,应该不至于背着她偷男人,更不会这么快就倒了,略微琢磨,不免震惊小贼的胆识。想了想问道:

“你没打他吧?”

薛白锦闭上线眸子,没有回答这无聊问题。

骆凝见夜惊堂还能出去办事,心里估计是没挨打,挨打肯定也不算重。

她好奇之下,又把荷包打开,取出里面的布料查看。

布料薄如蝉翼、轻若云雾,虽然荷包不大,但装的东西还挺多。

首先是件纱衣,朦朦胧胧如白雾,两侧衣领合不上,袖子也宽大,穿在身上肯定是坦胸露乳,御寒遮羞都做不到,可以说只是装饰品。

而里面还有块搭配的白色小肚兜,虽然不透光,但下半部分根本没收紧,算是搭载胸口,依照白锦的尺寸,穿着大概能从正面看到若隐若现的南半球……

薛白锦在床上盘坐,气态很高冷,但眸子却睁开了一线,打量着鉴赏小衣的凝儿:

“世风日下,这种意义不明东西,竟然也能铺面里光明正大的卖。”

骆凝知道这些东西不正经,但确实挺好看。她稍作迟疑,看向身材极好的白锦:

“买都买了,你不试试?”

薛白锦作为山下无敌的女武圣,岂会穿这种骚里骚气的物件,回应道:

“你喜欢拿去穿即可。”

骆凝拿去穿给夜惊堂看,倒是没什么,但衣服是根据体态裁剪过的,她身材苗条纤长,和白锦、女王爷等葫芦精不是一个类型,穿上肯定不合适,当下又把衣服认真叠好:

“我岂会穿这些东西……只是这衣裳贵,买都买了,总不能扔了。你先留着吧,等你那天也有了心上人,可以穿给情郎看。”

薛白锦武艺太高天赋太好,这世上能让她以平辈待之的男子,以前只有老头,根本没得选;现在倒是有个差不多的年轻儿郎,但显然已经被凝儿捷足先登。

眼见凝儿忽然说起婚事来了,薛白锦闭上眸子道:

“我至少活一百二十岁,练过长青图,百岁过后依然青春常驻,六十岁再考虑婚嫁之事也不迟。这衣服撑不过三年五载,留之无用。”

骆凝知道长青图能让人青春永驻,她到现在都和云璃一样粉粉的,白锦和她一样,确实不用着急,不过六十岁过后未免还是太久。她劝道:

“别光想着习武,如果遇到顺眼的男子,还是要考虑下……”

“你该多操心云璃。”

“……”

骆凝听闻此言,眸子里显出三分纠结,暗暗叹了一声,倒头靠在了枕头上……

——

黎明之前,客栈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大厅里店小二的呼噜声。

二楼厢房中,夜惊堂靠在枕头上和衣而眠,不知不觉进入梦境,随着时间推移,身上又渐渐出现了几分燥热。

夜惊堂自幼习武打底子,日日练武的习惯已经刻入骨子里,哪怕睡梦中依旧是如此。

如今体魄已经锤炼到坚若磐石,还有天琅珠、鸣龙图加持,打拳演练早已经没了实际意义,哪怕他没有刻意去改变,习武路数还是逐渐由外转内,开始打磨起胸腹间那一口气。

习武和世间大部分学问一样,越是站得高的人,心底便越是谦逊。毕竟山下人只能看到山巅,而山巅之人,却能看到整片天地,感受到自身在天地间到底有多渺小。

夜惊堂自从离开红河镇,遇到的挫折不少,但无一例外都硬淌了过去。

随着放翻几个武魁,在大魏江湖的位置越来越高,他距离‘天下第一’这四个字越来越近了,甚至觉得江湖不过如此,天花板也不过是踮踮脚就能够到的距离。

但自从在西侧港,鬼使神差用出那神经刀的一剑后,他便发现眼底的江湖忽然变了。

就好似忽然一剑捅穿天花板,出现了一个破洞,他看到了后面真正的天空。

虽然肉眼可见,但彼此却隔着让人绝望的距离,哪怕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都能锉掉巅峰武夫纵横江湖一辈子锤炼出来的傲气。

凡夫俗子仰望日月星空,在感叹遥不可及之后,便会打消与天公试比高的念头,老实做人。

但他偏偏和世间所有巅峰武夫一样,发现自己有一条通天长梯,可以登上去。

而这条梯子,就是胸腹间那口说不清道不明却必然存在的‘气’。

夜惊堂不清楚这条路有多远,世上已经没人能教他,也不知道这条路该怎么走。

为此他只要闲下来,就开始暗自琢磨,怎么才能让胸腹间这口气更壮一点;就好像是在肺腑之间开辟出了一片空地,种上了参天大树的幼苗,小心尝试,用所有可能的方法,让这棵树安安稳稳成长起来。

平日里苦思冥想,很难抓住那种感觉,而睡着后迷迷糊糊梦游太虚,身体无意识跟着感觉走,反而有种如鱼得水之感。

呼呼~

幔帐无风而动。

夜惊堂闭目熟睡,就好像在房间里的一块炽铁,让整个屋子都干燥了几分,正在神游之际,隔壁忽然传来细微动静:

沙沙~

踏、踏、踏……

衣物摩擦,以及脚步小心翼翼挪动的细微声音。

夜惊堂睁开眼眸,思绪随后清醒过来,先是看了看还在飘动的幔帐,而后转眼望向墙壁。

隔壁就是梵青禾的房间,刚才到客栈,让掌柜煮了两碗葱花鸡蛋面,两人吃了后,就各自回房休息,之后一直没动静,他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眼见隔壁也传来鬼鬼祟祟的动静,夜惊堂心底难免警觉,稍作迟疑,开口道:

“梵姑娘?”

“呀~!”

叮叮咚咚~

先是一声惊叫,继而是桌椅被碰倒,瓶瓶罐罐落地的声音,而后还有到抽凉气的动静:

“嘶……”

夜惊堂感觉情况不对,当即飞身而起半空抓住螭龙刀,从窗口跃出在从隔壁窗口撞入,几乎一瞬间就来到了屋里……

——

稍早之前。

长夜漫漫,客栈内鸦雀无声,只有极远处的巷弄间,隐约还能听到勾栏小娇娘娇喉婉转的琵琶曲:

“红袖轻摇花蕊动,淡月疏灯,照见愁千种~谁把芳心传与侬,夜深吹彻玉箫送……”

梵青禾和衣躺在枕头上,已经睡了一觉,但又醒了,侧耳聆听着江州小调,总觉得这曲子不太正经,但又意外的切合意境。

中午出来时,梵青禾还心惊胆战,怕夜惊堂带她逛街,给她买衣裳后,晚上就开始图穷棒见了。

哪怕夜惊堂解释清楚了是误会,她还是有点不放心,到客栈就把门关了,还握着几根针,准备等夜惊堂摸进来,就把他制住。

结果可好,等了老半天,夜惊堂真就睡过去了,半点没过来查房的意思,唯一能听到的异动,只有调皮捣蛋的鸟鸟,飞到了对面巷子里的老鼠洞口口,吓唬鼠鼠一家老小。

梵青禾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午夜梦回醒来,发现夜惊堂还是没什么异动,便明白夜惊堂确实没用强的心思,前几次可能真是误会。

想通这点,梵青禾心里舒服了很多,毕竟在她心中形象完美的夜惊堂,本就该是如此,以后可以安安心心留下来,不用整天担心被摸摸亲亲了。

但不用担心夜惊堂往屋里摸,这日子似乎突然又无聊了起来。

梵青禾知道自己这种反应有毛病,但细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女人嘛,害怕被男人惦记,更怕没男人惦记,此乃人之常情,她也是女人,会产生这种古怪想法不是很正常。

为了打消心中杂念,梵青禾起身来到了桌前,从随身皮夹里取来药瓶、银针,开始全神贯注制作暗器打法时间,以便办事的时候有备无患。

梵青禾把银针探入小瓶内,待银针慢慢化为黑色,便插在皮夹外层,刚制作了七八根银针,目光忽然望向了放在皮夹旁边的荷包上。

荷包是今天刚买的新衣裳,梵青禾其实觉得很好看,但没穿上试过。

女人总是好奇爱美的,买了新衣裳不穿上试试,和夜惊堂买了新版侠女泪不看没区别,心里肯定痒痒。

梵青禾侧耳倾听,见隔壁呼吸均匀没任何动静,便悄悄站起身来,打开荷包从里面取出了衣裳。

范家铺子的衣物,用料虽少,但成本确实不低,用的是独家研制的飞云纱,桌面那么大块轻纱,叠起来可以在掌心握实,展开没有任何折痕,还几乎没有重量,主打的就是穿了和没穿一样。

梵青禾把荷包里的衣物取出来,可见是两件衣物组成的一整套小衣,她按照今天在布庄看到的样子,轻手轻脚把衣服穿起来,然后站在铜镜前打量。

衣服上半身很是清凉,仅以红色肚兜包住团儿,中间还贴心开了条椭圆口子,能清晰看到两团儿之间的风景。

白皙腰腹一如既往完全显露,能看到肚脐和马甲线,而再往下,则是件红裙。

红裙是斜裙,右侧裙摆直至脚踝,而左边则是斜着高开叉,一直开到腰侧,前后裙甚至没法在臀侧合拢,而是以金环衔接,漂亮是漂亮,但只要稍微走动,基本上前后都能一览无余。

梵青禾昂首挺胸站在铜镜前,觉得好意思开口买那种东西。

裙子下凉飕飕,梵青禾都不敢乱动,把白色薄裤套上试了下,结果发现不伦不类很别扭,又褪了下来,连不搭调的绣鞋都脱了,转而戴上了自己的红色面纱,再度打量:

嗯……美的不要不要的……

梵青禾看着镜子里的异域美人,可能是来了兴致,还莲步微移,在屋里转圈仔细欣赏怕隔壁的夜惊堂听见,动作还极为小心翼翼。

但可惜的是,她还是太低估了夜惊堂现在的听感。

梵青禾正孤芳自赏之际,忽然就听到隔壁传来男子声音:

“梵姑娘?”

两人房间相临,夜惊堂的床就在墙边上,两人隔着木板墙,也就离了丈余远,说是声音从身边响起也不为过。

梵青禾措不及防,惊呼了一声,手忙脚乱抱着胸口就想往床铺上钻,结果不小心蹭到旁边桌椅,摆在桌上的瓶瓶罐罐顿时被震倒,往地上摔去。

梵青禾随身携带的药物可都精贵,见此反应极快,用脚勾起掉落的药瓶以免摔碎。

但她刚才弄毒针的时候开小差,瓶子就没盖上,这一勾,黑色药液便洒出了几滴,落在了脚背上,又连忙把脚抽开,也是这一瞬耽搁……

哗啦——

客栈窗户直接被撞开,一道人影快若奔雷的飞进来,眼神锐利如鹰隼,迅速扫视房间一圈儿,然后又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

梵青禾浑身一震,眼睁睁看着夜惊堂手提佩刀落在面前,脸上都来不及惊慌,直接显出了无地自容的窘迫,连忙蹲下抱住膝盖:

“你你你……你不许看!”

夜惊堂飞身跃入窗户瞬间,已经看到了身材傲人的梵姑娘,穿着从未见过的新款衣裳站在屋里,还抬腿勾起个瓶瓶,白花花一片。

大长腿倒是其次,最惊人的还是红色布料包裹的胸襟,中间竟然故意开个低领,雪腻之间深不见底……

夜惊堂本来静若死水的眼神,瞬间化为错愕,急急落地转身关上窗户:

“那什么……你怎么了?”

梵青禾抱着膝盖,用手遮挡小腿之间的空隙,都不敢动,正想催促夜惊堂出去,又看到了脚上的药液,便想用裙摆擦掉。

但她身上的衣物,看起来布料少还没实际用处,价格可不低,沾上毒药可就全毁了,又左右寻找。

夜惊堂虽然背对着,但还是听出梵青禾捏住裙摆又迟疑的动作,回头瞧见地上的瓷瓶和洒出来的药液,心中微惊,连忙把袖子扯下来一块,蹲下来握住脚踝,擦拭沾在脚尖上粘的药液:

“这是什么东西?”

梵青禾本来蹲着,被握着右脚一拉,自然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左手撑地,右手捂住胸口,抽了抽腿,脸色涨红道:

“我没事,我有解药,还练过浴火图,毒不死自己,我自己来就行……”

夜惊堂擦去脚上的药液,发现沾染的白皙肌肤,出现了红痕,知道梵青禾浴火图练的太浅,不及时处理还是会遭罪,迅速抬手从桌上取来皮夹:

“解药是哪个?”

梵青禾单手掩住胸口,从皮夹上取出个绿色小瓶瓶,又单指弹开准备涂药。

夜惊堂见这动作太别扭,又起身从旁边拿来裙子,直接展开披在梵青禾身上,只露出小腿,而后蹲下来接过药瓶,把清凉药液倒在脚背上用手指轻柔涂抹。

梵青禾盖上裙子,眼底窘迫顿时消散很多,抓着裙子遮挡身体,想了想又有点恼火道:

“你怎么又往我屋里跑?我又没事……”

夜惊堂认真上药,解释道:

“我刚才听到屋里有奇怪动静,询问一声,你又惊叫,还叮叮咚咚抽凉气,怕出意外才冲过来……你试衣裳说一声就行,这么慌作甚?”

“……”

梵青禾此时细想,好像还真是她反应过激的问题,脸色发红道:

“天都快亮了,我在屋里换衣裳,你睡得好好的,忽然说话,我能不被吓到?你……你听不出来?”

“我刚惊醒,连现在什么时辰都不清楚,也没细想……”

夜惊堂说话间,还低头吹了吹发红的白皙脚尖:

“呼~”

酥麻触感传来,梵青禾身体一缩,裸足微弓扭了扭:

“又不是烫伤,你吹什么?你……唉……”

虽然心头十分窘迫,但瞧见夜惊堂认真帮忙的模样,她也不好再怪罪,只是咬着下唇任由他折腾。

夜惊堂把药涂抹均匀,眼看着红痕缓缓消散,才松了口气,抬眼正想看看腿上其他地方有没有溅到,就发现……

梵青禾单手撑地坐着,右腿抬起送到夜惊堂手中,右手则抓住裙子护在胸口,自己视角看不到什么异样。

而夜惊堂蹲在正面,腿抬起来,裙子肯定架起了个空洞。

斜裙起不到半点遮羞作用,顺着腿一路往上,可见鼓鼓的雪丘,藏着一线粉……

夜惊堂眼神明显顿了下,迅速偏开,又鬼使神差挪回来,然后又强行偏开。

梵青禾默默注意着夜惊堂关切的神色,发现那双很俊的眸子,忽然愣了下,然后又开始来回忽闪,低头看了看,而后便猛然反应过来,把腿抽回抱住膝盖:

“你……”

可能是这段日子吃的亏太多,也不好说夜惊堂重话,窘迫羞急之下,硬是红唇一瘪双眸晶莹,给憋出眼泪了。

夜惊堂有些尴尬,眼见梵姑娘过于激动,都说不话来了,连忙抬手:

“别哭别哭……”

“呜……”

可能是太羞耻委屈,这眼泪一出来,就根本憋不住了。

梵青禾把涨红脸颊埋进膝盖,雪白肩头微微抽动,哽咽道:

“我……我招惹你了不成?……呜……这都第几次了……”

夜惊堂基本没见过姑娘哭,此时也有点慌,挪到跟前想轻抚后背,结果一摸全是肉肉,又触电似的缩回去:

“是我唐突,确实是不小心……”

“不小心又如何?”

梵青禾抬起涨红脸颊:“我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你三番四次不小心……你让我自认倒霉不成?”

“怎么会……”

“那你说怎么办?”

“我……”

夜惊堂张了张嘴,觉得再不男人点,就是不负责了,略微斟酌,试探性凑近些许。

?!

梵青禾瞧见夜惊堂脸颊靠近,梨花带雨的表情一呆,忽然清醒了几分,往后一缩:

“你做什么?我可是你……你……”

夜惊堂动作一顿,顺势帮忙捋了捋耳边的头发:

“帮梵姨整理下头发……要不你说怎么办?错在我,说什么我都认。”

“……”

梵青禾抽泣了两下,呼吸稍显急促,想说什么,但她不让夜惊堂负责,又不好收拾夜惊堂,还能说什么?

红唇嗫嚅几下后,梵青禾咬牙站起身来,把同时起身的夜惊堂往门口推:

“你回去老实睡觉,再冒冒失失往屋里跑,我给你下蛊你信不信?”

夜惊堂微微抬手:“明白,我以后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往屋里闯。你别哭了我这就回屋。”

梵青禾咬着下唇也不说话,把夜惊堂推出门后,连忙把门关好,靠在门上想理清思绪。

结果低头又看见了没脸见人的打扮,无地自容涌上心头,连忙跑回了床铺,用被子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

夜惊堂站在门口,也不好再多说废话,侧耳倾听,确定梵青禾没想不开后,才揉了把脸,回到了自己屋里……

———

本来九千字,删了八百废话。

晚上才起床,肯定没了,明天还是尽力早点更o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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