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郎苦笑一声。
“殿下,阿容……”从唇齿间逸出的她的名字,极尽他的温柔缠绵,“你这般待我,我又当如何回报?阿容,你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
但献容如今嗜睡,又累了一夜,自然听不到陈三郎这声叹息。
火堆早已熄灭,太阳却悄悄地爬出来,阳光落在树梢上,便将一夜的露水都折射出十分耀目的光芒来,林间鸟儿鸣叫的是夏日难得的清爽,他小心站起,放轻了脚步行至山洞入口,打量周围环境。
或是因昨夜下过雨,山里便有淡淡的雾,算不得阻挡视线,远离繁华后,却多几分返璞归真。
“我多想,多想就在这山林里,与你……”后头的话,他到底不敢说出来,只在唇齿间缠绵片刻,这才含糊道,“再不复出……”
但刘曜知晓那不过是一种奢望罢了。
是他永远也看不到的尽头的一条不归路。
他在外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刚要回转时,却听得外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心下顿时一紧,手下意识按在腰侧,人也躲在山洞后。
人却下意识地往里头的献容看了一眼,见她仍然沉睡,这才松一口气。
只要她不醒来,只要她不发出声响,他与她,尚且有一线生机……
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的,还有两个人低低的交谈声:“也不知上面究竟让咱找什么,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也犯得上让你我兄弟如此涉险?”
颇有些不甘的意味:“要我说,这世间美人多得是,没了这个,再寻摸一双岂不更好?”
再寻一个?
陈三郎便又看了献容一样。
这世间女郎千万,可献容却独一无二,又岂是寻常人可比?
另一个却仿佛知道些内情:“勿要胡言,我早听说了,说是这妇人是极贵之人,若叫你我寻得,想来几辈子都要衣食无忧了……”
“这倒是,这倒是。”另一个便嘿嘿地笑,“兄长高见,兄长高见……”
二人互相吹捧着,脚下却不停,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便已行至山洞外头,转瞬,便已行至山洞外头,山洞并不小,二人眼尖,下意识便想入内,却不想刚踏入一步,一柄闪着寒芒的青锋剑已直抵在其中一人喉咙上。
陈三郎压低了声音:“此地无你等要寻之人,还不速速离去?”
那人或是见过大世面,纵然被人用剑指着脖子,却丝毫不成怵,只道:“君子莫非也是来寻那女郎的?不若你我合作,赏金平分如何?”
他何须要什么赏金?
陈三郎压低了声音,“你等若再不退,便莫要怪我刀剑无情。”
话音刚落,却听身后忽传来一个极小的声响,是献容睡得不甚舒服,便翻了一个身,原本,这样小小的动作放在平日里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可如今三人都提着一颗心,是以献容不过刚刚一动,这三人的心顿时都咯噔一下。
“呵,”那人冷笑一声,手却不动声色按在腰间弯刀上,“原来君子已寻到了。”
噌一声,刀刃出鞘,寒芒在阳光下一闪而过,陈三郎当机立断,手一用力,已将其中一人喉咙割断,可他不过只得一个人,对方却是两个,他杀得了这个,却来不及杀另一个,霎时,另一柄弯刀已架在他脖子上。
有人笑的肆无忌惮:“多谢君子替我杀了他,也免叫我背负这弑兄之名。”手下略一用力,便将陈三郎修长脖颈划出一道血口,“今我杀你,也不过是为兄报仇。”
他目光落在躺在里头仍睡着的献容身上,贪婪的如毒蛇的一样的目光,带着某种湿滑,纵然献容在梦中,也本能瑟缩了一下。
有人说,若寻到这女子,赏金千两。
那躺在地上的,哪里是什么女郎,分明是一堆金光灿灿的黄金,几乎要将人的眼睛都晃花了。
从来财帛最动人心。
无论是亲情,友情,或是所谓……在泼天的财富面前,都不过如粪土一般,
他痴痴望着献容,嘴角却悄悄地流下一串十分可疑的口水来,手下却更加用力,将陈三郎抵在那柄弯刀上,抵得陈三郎动弹不得,只睁大了一双血红的眼睛将那人死死瞪着。
陈三郎不过粗通武艺,能够杀了先前那人,已是靠了十成十的运气,如今遇到这等练家子,便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他又不甘心就此看着献容被辱,藏在袖中的手早已捏紧了,仿佛只要这个人敢乱动一寸,他便要立刻挥拳砸过去。
但那人却似耐心十足的模样,又或是突然起了玩心,只用刀抵着陈三郎的脖子,一寸一寸地收紧,十分缓慢地看着冰冷锋芒嵌入皮肤,血一滴一滴地顺着刀刃滴落。
他似乎十分分享受这个过程,连眼都不由自主地悄悄眯起来,仿佛已愉悦到了极致的模样。
他摸着下巴问陈三郎,“你说,若叫这小美人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如何?”
早在第一眼看到献容,他便敏锐地发现这人似乎与陈三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否则,那女郎身上盖着的男儿衣裳,这人却只作中衣,又作何解释?
话音刚落,这人便敏锐地注意到陈三郎瞳孔猛地一缩,心思一转,手指轻轻一弹,一枚东西便直奔献容而去,不轻不重地落在献容额间。
献容吃痛,本能睁开眼睛,山洞极暗,洞口却光芒大盛,某一瞬间,她几乎看不清里头的东西,又揉了揉眼,这才本能地朝洞口看去。
这一看,顿时心神剧裂:“三郎?!” FěìSUZw·
她忙急急地爬起来,“你,你快放开他!”
“放开他?呵哈哈哈,”那人目光如炬,“我平生最讨厌偷q之人,你们这对j夫y妇躲到这里来便当无人察觉了吗?”
他手一挥,弯刀直指献容,“你若想要这j夫的命,便拿你的来换!”
这人年轻时吃过亏,平生最恨便是行苟且之人,想当年,他的妻子便是在他暴怒之下被他所杀,他东躲西藏多年,好容易才寻了这大山当成自己的家。
但莽莽大山的柔情蜜意救不了他的心——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看到献容身上那件男式衣裳时如此暴怒,甚至连千两赏金也被抛之脑后。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