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那先主惨败夷陵,未能伐吴兴盛。”梓潼关太守向宠奉孔明之命赴成都待命。
那午时,烈阳高照,位于成都丞相府旁数百米的平地处,数座营帐,本该主将所处之营长,现是那谈笑风生的后主刘禅。
成都军营中让武官们不敢相信的事情就是,那后主刘禅并未有传闻中那般贪玩好耍,反而频频请教诸将。
“先主之败,实属无奈。”
很明显,我们的学生王渝历史并不是那么好,也对这个身份不是特特别适应。
“先主?陛下?”向宠不可理解的称呼。
这王渝才反应来便扯开话题:“父皇之败,其因乃轻敌东吴鼠辈。”
“禀陛下……”向宠起身拱手行礼。
“将军不必客气,请坐便是。”
对于穿越者来说最大的优势之一便是可以放下皇帝的身段。
向宠遵刘禅之命,寻一处坐了来,向宠之于军中性情均淑,读过圣人书,便是这口齿伶俐,此时也只是如坐针毡般,说话也显得不是那么利索。
“臣生于成都,以为此战之败,乃先帝弃水路而独行陆路,遭陆逊火烧连营七百里之惨败。”
也难怪,谁又能料想,东吴竟天降陆郎,继周郎又救那碧眼紫髯的小儿孙权,若无陆郎熊火火烧先主刘备,恐今日江东三世之坟难存。
“再加猇亭草木良多,又遇秋春枯木之季,水源不可贡足,故烈火难去也。”向宠叹息。
“猇亭于何处?”王渝一时好奇便问了出来。
向宠起身指了指王渝桌上地图江陵城:“江陵城往西,便是猇亭。”
“湖北宜都北?”
身着锦衣华服的大汉之主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之时忍不住拍了拍桌子。
再说,汉帝连连点头之处又可想到破敌良策,只因一来当年广播摄影专业老师为难,孤身前往湖北拍摄,尚对地形有些了解,二来那先主连营七百里唯向宠损失最少,可谓才俊。
自然也想着亲率大军建功立业。
另一边,湖北老乡议论纷纷,看着帐内年轻气盛的汉帝若有所思,只以为或是哪位高官,不知朝野之事,疑心为何来此处,但却也不敢多问。
“此地兵精粮足,为何不赶赴前线北伐曹魏,东抗孙权?”王渝气血方刚的,全然未曾想过火烧七百里后民生凋零,哪敢再伐?
将军向宠本镇守梓潼,无奈皇汉无大将,为防朝野政变,孔明调其此处练兵驯马,以待北伐良机。
向宠这人,先帝高度评价其谦和公允,晓敞军事,使孔明重用之。
也好理解,火烧七百里连营仅向宠部保留最多,否则安能撑到子龙接应?也难以托孤之重了。
换言之,在王渝面前这人便已经是汉为数不多的高级将才了。
但离谱的是,这军营里不仅有夷陵之战的残存兵马,也有不愿降吴魏的荆州兵马,更多的依然是昭烈帝残存的精锐。
这支部队,有经验丰富的老兵,他们心中那股热血更多的源自于复仇心切即未报先帝兵败猇亭之仇,报云长兵败麦城之耻。
也有气血方刚的新兵,他们心中那股匡扶汉室的热血依然存在,他们渴望蜀帝,或说是汉帝能够匡扶天下,一统中原,还于旧都。
王渝越听越觉得有想法了,心中连连呼运气好……需知,他来此兵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分析军队。
而是因荆州派与益州派的喋喋不休念叨,荆州派认为要北伐兴复,益州派则认为应该休养生息。
偏安一隅对于我们的穿越者来说,他还是希望的,但是耐不住蜀汉穷,也耐不住将领们那兴复汉室的决心。
关键在于这支部队打过硬仗,例如夷陵,襄樊,即使没有获胜,活着回来便是最大的胜利,不缺气血方刚的年轻人,也不缺经验丰富的老兵,而且还是属于自己父皇与二叔亲自带出来的,忠心耿耿。
要知道,古今中外,内部局势越复杂的时候,也是君主、将领地位最不稳固的时候,废君立新帝也好,将领谋反也罢,若是皇帝手中没有兵权,或者没有属于自己的兵权那可太糟糕了。
例如拿破仑皇帝永远都有近卫队是自己提拔上来的,教皇的十字军,薛西斯的护卫队,都是忠心耿耿之人,也就因此,才能做决定,大概也就这道理了。
当然,王渝并不是什么历史大咖,相反,身为广播摄影专业的他最多的是去完成作业的时候看了看碑,至于三国?如果玩游戏算的话,那真三国无双和三国志可是帮了他的大忙。
也正是这样,对于一些称呼自己还是略有所知,也知道这个时代有个名为诸葛亮的大才,也就是自己的相父。
想着一定要为那位鞠躬尽瘁的大才贡出自己的一些力。
当然,你要说他懂什么太大的历史,我是不信的,毕竟如果他知道历史上诸葛亮以一己之力险些翻了曹魏,恐怕也会选择当刘禅吧。
不扯远。
王渝现在深知需要一支军队,至少如此朝堂之上益州派主和的声音自己可以稍微压制一番。
虽然自己是皇帝但这支军队按照向宠的说法想必是孔明护卫成都的兵马,岂能轻动?
谁知向宠起身为分析战局,分析夷陵之战始末,虽然王渝并没有听,他在盘算着怎么让向宠能带这军队跟着自己,盘算着如何才可建功立业兴复汉室。
向宠越说越得劲儿,丝毫不顾及王渝现在乃是先帝之嗣,也针对指出了先帝的错误。
见刘禅低头苦思,向宠以为犯了逆鳞,便叩首请罪:“请陛下降罪。”
这可让还在想如何收入囊中的王渝愣住了:“将军何出此言?”
向宠抬头:“臣不该妄议先帝,以冒犯陛下,臣死罪。”再叩首。
不过方才指出错误之时,有一处那杜路刘宁二人降了吴,而黄权等人降了魏。
“当日火起四方,众将无不惊慌失措,无水可用则火不可扑,镇北将军黄权听闻惨败便越过长江降了魏,而杜路刘宁走投无路也便降了魏,侍中马良战死……”
王渝还在回忆着向宠前面提出的这些人名,这些降了的人或许还有利用价值。
也不忍向宠继续叩首,王渝起身上前扶起向宠:“将军无罪。”
穿越者也可以理解为旁观者,只不过是身处其中的旁观者,他更能明白一个将领敢于指出问题也不是掩饰问题的好处。
“将军若有罪,那便是朕也有罪。”王渝把向宠按在凳子上:“将军请朕一拜!”
上级拜下属目的就很明确,拉拢人心,让他亏欠,试探。
虽然王渝没想那么多,王渝所想只有一点,便是拉拢人心。
而古今中外清楚,但凡皇帝行大礼,那臣子便要以性命相报了。
向宠安敢受此大礼,赶忙阻止王渝:“陛下不可!”说着向宠便又跪了下去:“陛下!臣岂敢不尽肱骨之力?”
众将见此也都纷纷跪了来:“陛下!”
王渝呆住了,按照他在现代社会的地位,那不是跪谁谁嫌弃,合着来了这里这么高的地位。
“敢请将军继续……”王渝必须知道夷陵之战的始末以及蜀汉能不能再次调兵遣将伐吴。
向宠先是一愣,见王渝回了帅桌,便起身道:“臣之职分。”
说罢。
向宠道:“廖将军殿军而退,降兵多归东吴,东吴驻荆州军,许多乃君侯之属或先帝之兵。”
“廖将军所谓何人?”王渝脑子只有一句话:“蜀中无大将,廖化做先锋。”
廖化自夷陵之败后被孔明调往汉中,目的是为北伐,夷陵之战廖化身先士卒多次,与东吴名将程普甘宁交手数次不落下风。
向宠接过话来:“廖将军原为荡寇将军将军,随先帝东征有功,于陛下登基时升安北将军。”
好家伙,前几日登基时,王渝以为就走一走形势,祭天拜神,送先帝遗体,不曾想封官拜候。
向宠见王渝一脸疑惑便解释:“陛下年幼,丞相恐操劳陛下,便做此决定。”
这也不怪孔明,至少在这之前,在孔明眼里这位后主基本上除了斗蛐蛐可以胜过曹丕和孙权,其他的可能还是有些距离,所以自己便做了决定。
自他登基以来,就未曾见过孔明,有说孔明埋头丞相府处国事,也有人讲孔明为北伐呕心沥血也有人说孔明病重危在旦夕……重要的是,这位孔明先生似乎真的是不顾自己全然为了蜀汉基业。
自然不怪孔明先生,也为国之基业,王渝需想如何收向宠等精锐,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复汉军。
正当王渝欲多问。
门外嚷嚷着要见陛下,不知是那阵风把人刮到了这里,益州派唯恐刘禅出击,本以为幼主刘禅自然好糊弄,不曾想。
“谁?”王渝问。
向宠听这声音又见这架势:“想必是征东将军李严,不知他前来何事?”
李严字正方,川人,自刘璋降玄德之后便位于玄德帐下,玄德命李严驻守江州,兵败后李严随诸葛亮一同往白帝城,乃益州派的领头人。
此番前来怕是来者不善,一是蜀帝年幼,李严善巧辩,二来是川人唯李严诸葛亮二人是从。
“陛下安能亲自来此混乱之地?”李严边嚷嚷边推开士卒。
李严自知刘禅软弱,绝不敢多说,今日来此处也或许是孔明之计谋,虽然孔明也很好奇刘禅为何要去兵营,但孔明认为是好的开始,让这李严可犯难了。
李严方进帐便厉声:“陛下九五至尊,安能居于此处?”同为托孤大臣,李严自然可以训斥蜀帝刘禅。
可眼前这个人可不是蜀帝刘禅,他也认不得眼前这人为何人,从头到尾他略微熟悉的便是白帝城托孤之诸葛孔明,赵云子龙,至于李严,恐怕面生。
“朕去何处,需尽诉于卿?”王渝不甘示弱问。
李严不敢相信眼前这人是那后主刘禅:“陛下是抽了什么风,亲临兵营,不修国政?”
王渝看了一眼向宠:“朕与向将军论国事久矣,今日前来,莫非卿有高论?”
李严见刘禅变得与硬骨头般便道:“成都沃野千里,国事需休养生息,安能修刀戈?”
成都乃是蜀汉战略,经济,农业,政治中心,拥有绝对核心地位。
王渝虽然不懂国事,不懂兵事,也不懂政治但他明白:“朕要做什么,还不需要与卿家多言!”说罢起身便要出帐。
“向将军,随朕走几步。”王渝很给李严面子,否则就算使李严滚出帐去,也未尝不可。
“陛下……”李严欲抬手阻拦。
王渝岂惯着他,伸手按住李严之手:“朕说了,朕要与向将军单独走一段。”
这是压制,也是宣誓自己身为皇帝的主权,更多的是王渝讨厌他那高傲的说话态度。
可他哪里知道李严乃是川中派领袖,并且是结结实实不愿北伐之人,今日这番举动让李严心中建立了一个可悲的念想。
“陛下走好。”李严吃了瘪但也只能如此,毕竟刘禅依然是蜀汉之主,至于将来,那就不一定了。
“将军认为朕为何人?”二人出了军营,也未远走,在兵营不远处溪流旁漫步一番。
向宠不敢多说。
毕竟,刘禅这人自少年到即位以来便是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但凡涉及治国理政之事便昏昏欲睡,秦宓是其中一个,来敏当过太子家令;霍弋先主末年为太子舍人;许靖曾为太傅,尹默教过刘禅《左传》即使刘禅一点都记不住。
投降派的领袖谯周也是其中之一,当然如果这样算的话,那么宦官黄皓教过刘禅斗蛐蛐,按照今天的话来说可以称之为文娱老师。
如此多大贤教育了刘禅,刘禅岂不是德智体美劳的五好学生?可事实却是, 成了一位斗蛐蛐大师。
“卿可尽言。”王渝对刘禅的了解很少,只能是希望这位将军多多描述了。
“将军?”见向宠陷入沉思,王渝心中暗自觉得刘禅真是人才,居然能在不到二十的年龄把这种将军整无语。
而向宠想到了什么呢?
想到的是刘禅幼时背了不知多久的《高祖本纪,却能记住许多戏曲,想到的是骑马射箭不过半日便叫苦连天,斗蛐蛐一整天却乐此不疲,甚至是托孤之时听闻后主尚带几盅蛐蛐。
“陛下少年贪玩不学,乃是人之常情,性情宽容大量,有先主之风。”思来想去向宠只能如此形容。
翻译一下就是,刘禅的小时候除了玩,还是玩。至于宽容大量,总不能以形容刘璋之暗弱,软弱去形容尚在人世的主君吧?
“将军对朕不够实诚。”王渝即使是历史盲也知刘禅投了降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向宠这般形容那刘禅起码是个仁君。
“陛下……还小。”蜀汉之臣对刘禅的宽容就如同对一个小孩子,孔明如此,子龙如此,伯约如此……
“朕不小了,开疆拓土亦是朕之心愿,兴复汉室,还于旧都也是朕之期许,望将军莫期满朕心。”此话一出二人不在有言语,王渝与向宠同行数百米。
远在宗庙之外已向曹魏称臣之大魏吴王孙权见台下魏使道:“吴王与大魏摩擦不过一时之气,并非血海深仇。”
说的便是夷陵之战后曹丕兴师伐吴欲取荆襄,可惜三路大军皆无功而返,曹魏与东吴也仅使者相往来。
“但,那蜀国先君刘备死于吴王之手,现刘禅继位,诸葛亮辅佐,吴王休矣。”魏使之言无非危言耸听。
孙权并非庸才便问:“孤伐吴,有何利害?魏使可一一道来。”孙权无非欲多谋其利。
魏使大笑:“吴王之利害,依外臣看,利之陛下愿与吴王平分蜀地,以长江为治,平分天下!”
“而暂无其害!”魏使之高傲,陆郎早已不想与之争辩:“还请魏使歇息,使我王与群臣商议。”陆郎不给魏使再言:“请。”
回到蜀地。
诸葛丞相久不见刘禅,心有焦虑:“不知陛下又去何处……”孔明认为刘禅又去玩乐有些叹息,自己诈病数日刘禅一日未见。
孔明哪知现在的这位根本不清楚他是否病重,他每日躲在军营之中,即使是听闻几句传言也未当真。
而整个成都已经传遍魏帝数万军队已陈兵边境。
众谋士已然站在丞相府门。
诸葛孔明久等不来刘禅,便想出门寻他。
“丞相……”
“丞相有何破敌良策?”
“丞相……”
仿佛大厦将倾便压在了孔明身上。
诸谋士都在询问叹息担忧,唯邓芝在后放声大笑,这也引起了诸葛丞相的注意。
“将军还在瞒着朕!”王渝率先开口大破僵局:“莫非将军以为朕不知曹魏犯境不成?”
也不怪向宠,毕竟满朝文武都认为若曹魏犯境诸葛丞相必有解决对策,与这后主刘禅有何关系?
“这,可是欺君之罪!”王渝停下脚步轻描淡写道。
向宠急了立跪请罪:“臣不敢!”
“将军莫非认为朕乃是世之庸才?”王渝自己心里也没底。
他又怎知诸葛丞相心中早已有破敌良策,就等他去问了,这就是历史差的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