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太师和毒圣千尘血正在亭中品酒谈天,亭外垂下的白纱在风中轻轻地舞动,笑声时不时地从亭内传出来。
“父亲大人,妹妹和燕王求见。”房子勖站在亭外毕恭毕敬地禀告着。
房太师听闻,摸了摸胡子,对着千尘血呵呵一笑:“千公子。老夫先失陪一下。”
千尘血点了点头:“太师尽管去忙吧。”
“千公子想喝什么酒尽管和老夫提就是了……”房太师说完这才举步离开,来到花厅的时候,房解语欣喜地笑着:“爹爹,你来了!”她迎上
前去,讨好地看着房太师,房太师微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了燕王身上。
燕王朝着他行礼:“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房太师挥了挥手,这才对房解语道:“既然回来了,陪爹爹去府中逛逛。”
房解语却是面有难色地,她拉着房太师的胳膊,低声地问道:“爹爹,那个毒圣是不是在府上啊?”
房太师眼珠转了几圈,瞟了一眼燕王。只见燕王眉头微蹙,“不错,怎么……你找他有事?”
“呃,是这样的,王妃姐姐被人下毒,必须要用毒圣的血做药引子才能……爹爹你能不能让毒圣……”房解语总算是交代了前来的目的。
房太师皱紧着眉头:“你要爹爹去和毒圣说?”
“爹爹,他既然在府上,说明你和他交情不错对不对。爹爹……王妃姐姐的毒不能再拖了……”房解语焦急地望着房太师,生怕他会拒绝自己
。
房太师摸着胡子,若有所思的模样。
见她沉默,房解语更加的焦急:“爹爹……!”
“解语你先出去,爹爹有话和你夫婿谈。”
房太师是老狐狸一只。自然不会白白付出。即使对象是他的女婿——也许他从未把燕王当过自己的女婿,他一直防着燕王,虽然现在燕王和皇
帝关系不好。
房解语咬了咬唇,看向燕王,燕王笑着点点头:“一会我来接你。”
她这才百般不愿地离开,临走前,又小声地对房太师说:“爹爹,不准为难他。”这才肯罢休离开了去。
房太师走到上座,坐在了太师椅上。继而对着站在那里的燕王说道:“坐吧。”
“谢岳父大人。”燕王态度恭谨,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下。
房太师喝了一口婢女刚刚上来的茶水,才道:“为了你的王妃,不惜利用解语……”
燕王波澜不兴,从容淡定地笑道:“岳父大人言重了,小婿和解语情深意切,不存在利用这一说。”
房太师冷哼一声:“老夫最疼的就是这个小女儿,她若是过得不好……”
“小婿一定竭尽全能给解语幸福。”燕王快言快语道。
房太师放下茶杯,直视着燕王:“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老夫也只要解语幸福,看在解语的面子上,老夫今日也不会让你空手而归。”
燕王站了起来:“小婿谢过岳父大人。”
房太师不以为意地挑眉:“要谢就谢解语。”卖给燕王一个人情,他日必定有用,若是直接交易,只会增加燕王的反感,有些东西还是需要循
序渐进的,不可操之过急。
燕王笑道:“小婿会的。”
“嗯,你随老夫来吧。”房太师才走出门,就看到房解释语一脸凝重,绞着双手来来回回地走着。
“解语。”
“爹爹!”房解语跑了过来,在看到他身后的燕王露出的笑意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朝着房太师微微一笑:“爹爹,你最疼解语了,就知道你
会答应的!”
“你是算准爹爹会答应了。”房太师忍俊不禁,和房解语有说有笑地走向太师府的花园,燕王紧跟其后。
亭中,燕王第一次看到毒圣千尘血,还以为是怎样的怪人呢,竟是如此年轻的男子,相貌俊朗,气质潇洒。
“千公子……”房太师率先走进亭中。
千尘血站了起来:“房太师。”
房太师介绍着先后走进来的男女:“这是老夫的小女,那位是三王爷。”
千尘血嘴角浮着淡笑:“三小姐和三王爷果真是郎才女貌呢。”
燕王和千尘血对视一眼,房解语羞红了脸,房太师则是哈哈大笑。
几人落座后,房太师这才把自己的意思说出来,他对千尘血的态度很是客气,看起来好像是有求于人,也体现了他在此事中的尽心尽力,想让亚尤役巴。
燕王知道,要千尘血主动献血,不是一件易事,只是这背后,千尘血到底是不是房太师的人,便不得而知了!燕王此时也无心去猜测这些,只
想快点让千尘血去王府……
千尘血听罢,笑道:“太师真是客气了,话说太师还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呢,太师的这个忙,在下自然是会帮的。”
“那就好,那就好,呵呵……”房太师笑着道:“待千公子折返,老夫会将祖上遗留的百年佳酒拿出来与千公子分享。”
“那在下只得巴望着了!”
“哈哈……好说好说。”
一番啰嗦的对话后,千尘血终于坐上了燕王的马车……
马车内,房解语靠着燕王的身上,燕王则是由衷地说了一句:“解语,谢谢你。”毒圣的性格好生古怪的,他不想给的东西,没有人能强迫的
了,即使是死他也不会妥协,他别无他法,只能靠房解语。
房解语笑笑:“王妃姐姐若是不能恢复容颜,的确太可惜。”
王府雅轩
风小生手执一把短刃,朝着千尘血微微一笑,这才在千尘血的手腕上割下一道浅浅的口子,殷红的血很快便涌出来……满上一金樽,风小生将
千尘血的手腕给包扎好,“千公子浑身是宝,呵……”
千尘血淡淡一笑,并未说话。
风小生将自己配置的药粉倒入金樽中,用银筷搅拌,然后端到梦菲的面前:“夫人请喝下。”
梦菲看着金樽中的血,皱了皱眉,喝血……还是第一次……总觉得恶心……
燕王走过来,接过风小生手中的金樽,道:“喝下去,你的脸才会恢复。”
梦菲看他一眼,面有难色,燕王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发,旁若无人地道:“听话,乖……”
这个语气……软得暧昧……
风小生不觉攥紧了拳头,燕王现在对师妹到底也不差,只是他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在场这么多人,听燕王这么一说,梦菲只觉得大窘,好像她是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捧着燕王手中的金樽,就着樽沿一口气喝完,浓烈的血腥味
,让人有种作呕的感觉,喉咙中一阵恶心,燕王马上递过来一碗蜜糖水,梦菲喝下后,才觉得好些,她的唇瓣上沾染着血渍,妖冶蛊惑,燕王
滚了滚喉结,抬手轻轻地拭去她嘴角的鲜血。
这才转首看着风小生:“风大夫,王妃她几时能说话?”
“回三王爷,夫人她需要喝三次千公子的血,之后在下会给夫人开一个药方,按照药方吃中药,七日后方才能说话。”风小生一五一十地说着
,燕王点点头:“千公子,暂时就在王府住下吧,三日后,本王送你回太师府。”
千尘血微微一笑:“就听从王爷的安排。”
燕王当即命人给千尘血安排住房。
风小生将一瓶药膏递给燕王,“这药膏有解毒消肿功效……每天需涂抹十次。”
燕王接过药膏,“风大夫,王妃的脸若是医治好,本王会重谢你的。”
风小生呵呵一笑:“一万两银票就好,多了,在下也不想要。”
还有人怕银子多给的?燕王不禁摇头笑了笑,风小生告退,燕王转首看着梦菲,梦菲也在看他,他心中一动,走过去,打开瓶子,温柔地给梦
菲上膏药,梦菲握住了他的左手,他的掌心很厚实,暖暖的,暖到心坎里……
“梦菲,当初是不是你送樱紫出宫的?”燕王冒出了一句话。
梦菲抬了头,并没有在他黝黑的眸中看到责怪,她点点头。
燕王微微一笑:“其实本王一直派人暗中保护樱紫的安全……”
梦菲惊讶地张大着眼睛,他当初还在皇帝面前装傻呢,没想到他……早知如此,她也不会担心了!
“你擅自让她出宫,万一遇上危险怎么办呢,所以本王没有告诉你,决定给你小小的惩罚,让你为樱紫提心吊胆。”燕王扬眉笑道。
梦菲嘴角微微一扯,呵,做错了事情,是要被他惩罚的……若是有一天,她知道自己不是杨紫烟,若是他发现自己的目的,他会怎么惩罚自己
呢?她越想越心惊,不敢再想下去,只是轻轻地靠在他的怀里,她贪恋他胸膛的温暖,他看不到她的眼神,装满着忧郁,从她决定爱雁痕天的
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背叛浪梦云了,浪梦云不会放过她的,不会的……可是现在的她无暇顾及这么多,别害怕伤害,要爱就勇敢地去爱,无
论等待她的是什么下场,畏头畏尾,那不是她的风格。
“林骁不喜欢樱紫,死心对她来说也许是另一个新的开始。”燕王喃喃地道。
梦菲淡蹙娥眉,林骁不喜欢樱紫,哎……
“相信她会很快回来的。”燕王微勾了嘴角:“到那时候,她也该真正长大了。”任性、执着,一厢情愿,太过痴傻……
梦菲心中顿觉苦涩,樱紫,多好的一个女孩子……最终也将伤心收场,谁之过?樱紫没有错,林骁也没有错……
沉默了一会,燕王才道:“本王知道是诸葛茜茜下的毒,可是却没有办法惩治她。”像是保证,他宣誓着:“你放心,本王不会让她逍遥太久
的,只要玲霏肯说——她一定会说的。”燕王微眯了眼,眸中闪过一道寒光。
梦菲抬头看他一眼:你准备怎么做?
事情的来龙去脉沐雪都和她说清楚了,她知道现在问题的关键在玲霏身上,可是诸葛茜茜当初帮助过玲霏,玲霏其实和诸葛茜茜是同一条绳上
拴着的蚂蚱。
燕王狠绝地道:“用她腹中的孩子做赌注。”他残忍一笑:“梦菲,你等等本王,本王这就去梅香居。”
不,不要,痕天,不要吧!梦菲拉住他的衣袖,一个劲地摇着头。
他笑着说:“你不能这样善良,诸葛茜茜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本王一定不会放过她,玲霏她是帮凶,她是帮凶!”扯开她的手,他大步走出
雅轩!
梦菲身子僵了僵,她跑了出去,跑得太急,一个绊倒,狼狈地摔在雪地中,燕王却没有发觉。
“本王给过你时间考虑了,还没考虑好是吗?既然你不说,本王也不再逼你!”显然的,他对梅玲霏已经失去了耐心,“来人,把她给本王押住!”
梅玲霏的脸色已经惨白,她不爱这个孩子,可是这个孩子不能死在他的手上!
两名侍卫上前,摁住了她的手臂,此时的燕王就像一个灭绝人性的恶魔,一步步地朝着她走过去,他扣住她的下巴,端着那碗浓稠的黑色药汁
,碗口倾斜着倒下去!
她死死地闭着双唇,仿佛那一碗是毒药!
“砰!”
一声脆响在客厅里响起来!
燕王眉头一皱,转身,看到站在客厅中梨花带雨的梦菲,还有地上的花瓶碎片,他将堕胎药放在了桌上,转身,“梦菲,你怎么来了?”他眼
中再也没有他人,兀自朝着梦菲走去,梦菲扯住他的胳膊,一直往外拽!
“梦菲,你做什么,本王还没教训她呢……”
她用尽了力气,将他拉出去,梅玲霏缓缓地闭上双眼,睫颤抖着……师姐,谢谢你,谢谢,谢谢……泪水不可抑制地滑出眼眶,如泛滥的洪水
一样,止不住……心抽痛着……
被梦菲一路拉出了梅香居,燕王终于停住脚步不肯再走,而梦菲自然也再拉不动他……
“别哭了,对脸伤不好。”
梦菲抽噎着,眸中有着祈求。
她指了指自己的腹部,告诉他,这里曾经也有一个孩子,可是没有了,她再捂着胸口,告诉他,失去孩子,她很心痛……
“你想说玲霏的孩子是无辜的?”他皱紧着眉,语气冷冰冰的。
她点了点头。
“可是你不无辜吗?”他声音大了起来,夹杂着无名的怒火,他心痛地看着梦菲,眸中呈现着红血丝:“看着你受苦,我却无能为力,你知道
我的心有多痛吗,知道吗?”他的手指缓缓地抚上她的脸,轻轻地婆娑着,她疼得皱眉,他挪开自己的手,把她抱在了怀中:“什么都为别人
着想,就不会为自己着想一下?!”
她轻轻地推开他的身子,然后蹲下来,用手指在雪地上写着:你现在要杀她的孩子,将来是不是会杀我的孩子?
他看着那行字,苦笑:“怎么会呢,你想太多了,如果是我们的孩子,我怎么下得去手呢,我多想你为我生一个孩子……”
她摇了摇头,继续写下去:如果你真的要扼杀这个无辜的小生命,我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怀孕。
他愤怒地用脚弄花了那一行字,一把拉她起来:“该死的,不准咒自己!”
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放到唇边亲吻着,他无奈地叹了叹气:“那你帮我生一个孩子好不好?”
梦菲看着他,无声地笑了,点了点头。
他眉一皱:“不对!”
她心惊地看着他,他要反悔?
“一个孩子不够,十个,我们生十个孩子!”
梦菲嘴角抽搐着,十个孩子,那就是说她要过十年大肚子的生活,不干,坚决不干,她张唇笑着:要生你自己去生!
他脸一黑:“我自己生?我又不是女人,生不出来!”
梦菲忍俊不禁,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燕王那张黑脸马上变白脸,他痞子地一笑:“择日不如今日——看来我们得为十个孩子努力啊!”一把
将她抱起来,她当即明白了他意图,在他怀里挣扎起来,他哼哼两声:“现在知道得罪我的下场了啊?来不及了……”邪笑着,抱着她一路回
雅轩。
将她放在床上,没等她起床,他就把压在了身下!
她摇了摇头,指了指窗外,告诉他现在还是白天呢!
“谁说只有晚上才可以的?”他挑高着眉,啄了啄她的唇。
她只觉得脸颊滚烫的,白天事多,等下又有人来……那就不好了……
他似读懂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她的巧鼻:“你是怕有人来啊,那好吧,暂时先放过你。”
从她身上翻身下来,然后从床底摸出了一本书,在她眼前扬了扬,“你一定没看过这书。”
梦菲疑惑地看着他,他知道她想看,指了指自己的脸,她会意,在他脸上轻轻地落下一吻,他趴在床上,将那本书在她面前翻开看,梦菲看到
那书中内容,面红耳赤起来,急忙别过脸去,不过心中充满了好奇……她的确是没看过这书……
“不敢看了?胆小鬼!”
她怒瞪他一眼,看就看,谁怕谁啊!
夺过他手中的书,一页一页地翻看着,他手一指:“这个姿势不错,我们晚上可以试试。”
梦菲顺着他手指看过去,那是一个女子半靠在椅上,男子站立的姿势,顿觉脸火烧火燎的,她重重地合上书本,丢给他,然后用被子蒙住了脑袋,不看了,不看了……
燕王摸了摸下巴,扯着她盖在头上的被子,“哎哎哎,你还害羞呢!”
她拉住被子,不放手……
“要不我们现在就试试?”
梦菲拉低着被子,朝着他呵呵一笑,然后只听“哎呦”一声,燕王可怜兮兮地挂在了床沿上。
翌日
梦菲起了一个早,踩着沙沙的积雪,漫步在荷塘边,湖面上结了一层薄冰,荷岸上白雪如霜,寒风飕飕,梅香暗送。
她面上覆着海棠纹样的面纱,白色的衣外披着一件貂皮大衣,云鬓低绾,柳眉如烟。
女子眉宇间浮现着忧伤,她怔怔地望着湖面,若有所思,浪梦云何时会实行他的下一步计划,而她……又该怎么应付……
无可否认,她现在最担心的便是这件事情,她的幸福……能维持多久呢?好像脆弱的薄冰,随时会碎裂,随时的灰飞烟灭,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王妃也是来赏景的吗?”
一道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转身,看到千尘血一袭蓝袍,长身玉立,嘴角含笑,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带着几分深究。
梦菲朝着他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沐雪站在亭外,戒备地看着千尘血,他上前一步,沐雪便拦住他:“你做什么?”
千尘血挑了挑眉,不由得失笑,梦菲拂袖让沐雪让开,沐雪这才听话地让开。
千尘血走进亭中,站在她的身侧,凝视着湖面,风掠起他鬓前垂下的两屡青丝,带着一种飘扬的味道。
梦菲淡淡地看着他,他侧脸,微勾了嘴角:“燕王对你不错。”
梦菲眉头蹙紧,什么意思?
“看来外界传言都是不可信的,你过得并不差。”
他的话很是莫名其妙,梦菲不由得攥紧着拳头。
“他病了很久……”他眺望着湖面,眉头微蹙。
梦菲也听不懂他的话,她与他一同望着那湖面,也不能言语,自然不会露出什么破绽出来。
“生病的时候他终于想通了,惟有做一个强者,才有资格给你幸福。”
梦菲听得寒碜起来,他是谁,哪一个他?她完全糊涂了,云里雾里的!
他侧首对着她笑:“你忘记他了吗?”
梦菲抬眸正视着千尘血的眼睛,她该忘记他吗?他到底是谁,她完全的不知所措,她孤注一掷地摇摇头……
“很好,等着他吧,他会来接你的。”千尘血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递给梦菲,梦菲怔忪一会,才抬手接过。
“他托我给你的,只是我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我以为我会在皇城中偶遇你的,呵呵。”他淡笑如风,大步离开,背影消失在雪景中
,梦菲摊开手掌,白皙的掌心躺着一颗圆润的珠子,珠子内流光溢彩的红丝,像血丝一样,而且会流动……她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
还有千尘血说的“他”……
不是她的他,就是她的他!
千尘血口中的“他”,和杨紫烟有着非比寻常的关联,他——难道是端木沧月!!!
千尘血说他以为会在皇城中和她偶遇,那他的意思就是说他来皇城并非偶然,他其实是特意来皇城的!
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千尘血的那句“惟有做一个强者,才有资格给你幸福”——强者,强者……端木沧月他会有什么举动?直觉告诉她,
晋朝会发上什么大事……
强者这两字让她联想到另外两个字——帝王。
可是可能吗?端木沧月他只是一个杀手组织的头头而已!他怎么可能有那个本事!她嘴角一扯,不由得笑起来,她也许想太多了吧。
站得久了,顿觉寒意袭人,她转身,亭外的沐雪迎上来,她想知道那人和王妃说了什么,可是终究没问,因为王妃无法回答她。
“王妃,我们回去吧。”沐雪笑着道。
梦菲点点头,随着沐雪离开含烟亭。
燕王下朝后直接去了书房,并没有来看梦菲,他用过午膳,方才过来陪她,并且给她上药膏,其实这些她知道都会做,他非要如此体贴。她嘴
角噙着笑意,这一刻,她是幸福无比的。
生怕闲言碎语,梦菲从未和风小生单独相处过,在燕王面前,他们更是形容陌路。
燕王说最近比较忙,有些棘手的事情需要处理,所以他晚上很可能在书房睡下,要她也早些休息,她乖乖地点头,她知道,他有他的事情要做
……
夜幕降临,漆黑的夜没有星辰,没有明月,只有无尽的黑暗。雅轩的冷清,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单,她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
—睡不着。
她想他,即使分开才一个晚上。
看了一眼铜漏,正是三更,他歇息了吧?她坐起身来,还是下了床。
夜里的寒风比白天更冷,像刀子一样割在身上,刺骨。
书房里,已经是一片漆黑,看来他是休息了,她提脚准备折回,却听到细碎的呻吟。
她不由得嘲笑自己了,你可以在他心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可是他的心……还要容纳其他女人的。
他没有回答。
冷意蔓延到骨髓,她垂下眼睫,遮盖住眼中的伤痛和黯然,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她咬住下唇,直到血色烂漫,她痛恨自己的脆弱,可是眼泪,就是忍不住,凄清长夜谁来拭泪满腮?
她嘲笑自己,不是很坚强的人吗?为何遇见他,一切都变得这样措手不及!
肩膀微颤着,瘦弱而又令人心疼。
屋内有轻微的脚步声,她埋首在被窝中,闭上双眸,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可是此时,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
她咬住牙齿,迫使自己的肩膀不再颤抖。
他修长的指掀开芙蓉帐,看到睡得娇憨的她,心中叹息一声,他褪去棉绒的黑靴,悄悄地爬上床。
一只手绕过她的身子,圈住她的腰,埋首在她的颈窝中,意外地触到濡湿,他心知肚明,那湿润绝对不会是汗,那就是她的泪……
她的泪,是为他而流。
他当初警告过她,不准她再落泪,因为懦弱的她,配不上他。
可是今晚,这泪是为他而流,他要怎么去责怪她呢?他的心,隐隐地痛起来,哑着嗓音道:“对不起。”
高傲如他,从不轻易说这句对不起,可是在她面前,他的对不起好像家常便饭一样,是的,他害怕啊!
梦菲紧闭着双眸,长睫却是颤抖着……
他轻轻地扳过她的身子,在她的脸上看到残存的泪水,心中一阵揪痛,“梦菲,我无法给你什么唯一的保证,你听到的也是真的。”
残忍不外乎是他。
她苦笑,睁开眼睛看着他。
他的大拇指小心翼翼地抚过她的眉,轻柔地婆娑着:“我和所有男人一样贪婪,这也许是作为男人的病态。”
她眉纠结着,捂住他的唇,不要说了,她不想听!
他移下她的手,反手握住:“我以为,不让你知道,至少会减少对你的伤害,可是……”
可是没想到弄巧成拙,被她知道了!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她不是圣人,她无法释怀。
他看懂她的唇语,喟然一叹,默许了她,他下了床,替她盖好衾被,恋恋不舍地看了她一眼,才离去。
夜更深了,躲在衾被下的她觉得自己越发的冷了。
千尘血来王府的第三日过后,最后一次取血完毕,而燕王则是亲自送千尘血回太师府。
梦菲没想到房解语会来找自己。
她的第一句话竟是:“王妃姐姐你不要怪王爷。”
梦菲沉默地看着房解语——燕王的新欢,不知道她来雅轩的目的是什么。
“也许我来说这些你会觉得虚伪,可是王妃姐姐,我还是想告诉你……王爷他真的很重视你,他和我行房事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我多想他睁
开眼睛看看我,可是他无意中喊的是你的名字……原来他把我当做是你……”
梦菲淡然的,面无表情,即使这样,那又如何?
“那一刻,我便知道,我永远都得不到他的心,他的心给了谁,你应该知道的。”房解语忧伤地看着梦菲。
梦菲在宣纸上写下:他的心不属于任何人。
房解语摇了摇头:“王妃姐姐你知道我为何会出现在王爷的书房吗?知道我为何一请他,他就来我的解语阁吗,那是因为他欠我一个孩子……
”房解语那张清秀的容颜染上了风霜,变得有些憔悴,那个青春飞扬的女孩,变成了妇人后,竟是如此的忧愁满面。
梦菲不禁叹息。
她在宣纸上写下:你们的事情,我不想知道,你走吧。
“不,你听我把话说完。”房解语吸了吸鼻子,这才继续说道:“三日前,他来找我要我去求爹爹让毒圣来王府,我答应他了,可是我提出一
个条件,就是给他生一个孩子,他看着我甚至没有犹豫,说‘好’,他还说我是他的妻子,帮他传承子嗣是应该的,可是你知道吗,他这么爽
快的答应完全是因为你,王妃姐姐,你不知道吧,毒圣的脾气是很怪的,他不答应的事情没人能强迫的了,王爷他也是知道这点的,他为了不
再耽误你的病情,就那样答应我了……”房解语苦涩一笑,心中酸涩一片。
梦菲看着房解语,心中却是震撼了,她的心情五味杂陈,顿时变得十分的复杂,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所以他才……是她误会了他?
“起初我以为他是喜欢我才娶我的,可是后来我才发现他对我‘喜欢’夹杂着一种冷漠,若有若无的疏离,他娶我应该是有目的,可是我从来不会去介意什么,我甘心情愿的,相反的,如果我能给他某种收益,我想我会很快乐,因为我能帮到他。我快乐着他的快乐,痛苦着他的痛苦,他这两天和我在一起总是这样的心不在焉,我看着他难受,我心里也难受,我的贴身丫鬟告诉我,他来你这里,总是呆不到一刻钟,我想一
定你知道他夜夜宠我,所以才和他怄气……”
房解语,你这又是何必呢?让她误会不是更好吗,可是她却来化解自己和燕王的矛盾,她也曾厌恶过房解语,可是此时此刻,所有的恩怨似乎
都不复存在了。
她和樱紫一样都是傻瓜,令人心疼的傻瓜!
房解语看着梦菲笑了:“其实让你误会,让你们的关系僵直不是很好吗?我也想这样自私,可是我是真的心疼他……我只是希望我们站在公平
的起点上,我不会把他让给你的,我会去努力争取,即使他现在依然不喜欢我。”
梦菲站在窗前,望着冬梅,怔怔出神。
燕王走进屋子,将染上雪花的披风递给沐雪,并且让她退下,他一眼便看到了站在窗前的孤立身影,心中莫名地一痛,“梦菲,我听说解语来
过,她和你说了什么?”
梦菲转首,冷淡地看着他,并没有因为房解语的那一番话,对他有什么改观,她指了指桌上的茶杯:她只是来喝茶的。
燕王皱着的眉头不曾舒展开来,似乎并不相信,不过他也没有再追问。
“不要和任何人走得太近。”良久,他望着她冷若冰霜的脸说道。
她知道,他是为她好,点了点头。
燕王长叹一声,走到她的面前,“要和我生气到几时?”
梦菲掀起长睫扬眸看他,眸底是他熟悉的淡漠,他一手伸过去,强势地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冰冷的唇就着那嫣红的唇瓣贴了上去!
…
她微弓着身子,双手推拒着他的胸膛,她越是反抗,他越要征服……
她皱紧的眉昭示着她的疼痛,可是他却惩罚地占有着,“前几天,一批刺客潜入晋朝皇宫,晋元皇身受重伤,危在旦夕,命不久矣。”
梦菲听闻,浑身一颤,他感受到了她的颤抖,他将她小心翼翼地抱住:“生死有命,虽然他是你皇兄,可是他只当你是政治利用的工具,所以你不要为他难过。”
然而梦菲此时想的却不是晋元皇的生死,而是那些刺客是否和端木沧月有关?如果她的猜测是对的,那么未来,真是风雨难平!
梦菲看着帐顶,不知道是因为晋元皇的事情伤心,还是为其他事情难过,总之,他看不透,他让沐雪打了热水进来,自己拧了一条巾布,替她擦去额上的细汗,温柔地道:“要我陪着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