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跟我聊什么？”
章伯轩看着她，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心口正感动着的郑之卉听见这话，猛地想起自己今晚上门的原因，眼底的窃喜顿时淡了下去。
她握着汤碗的手蜷缩了一下，然后把碗放回茶几，才抬眸看向章伯轩：“轩哥哥，你……能不能放过我爸？”
章伯轩眸色沉沉，抿唇不语。
“我知道我爸可能有错，但，但那只是因为最近我们郑氏出现了危机，他就是太想得到那块地皮，一时糊涂才做出伤害你的事情的，他平时不这样的。”
郑之卉以为章伯轩是因为她父兄在投标路上对他动手而生气，所以才举报他爸的。
“我代我爸向你道歉。”
她说完起身，朝他很郑重地俯首弯腰，“对不起。你原谅我爸爸一次，可以吗？”
章伯轩看着她的举动，眉心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他深深看着郑之卉，一字一顿道，“而你，永远不需要为他所犯的罪去道歉。”
郑之卉着急地走前一步，“可是轩哥哥……”
“不必多说，我对郑建祥，对郑氏绝不可能手软。”章伯轩打断了她的话。
郑之卉看着他冷峻的脸庞，眼眶泛红，“轩哥哥，我知道当年章家突遭变故，你生气我父亲袖手旁观，可，可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能不能原谅我爸……尝试放下？”
袖手旁观？
郑建祥对章氏，对他父亲做的……怎么可能是袖手旁观这么简单？
身为人子，他怎么可能原谅杀父仇人？
怎么可能放下这个仇恨？
看了一眼对这些毫不知情的郑之卉，章伯轩抵在沙发上的手用力攥紧，暗暗敛去眼中的仇恨和阴鸷，他才淡声开口，“我说了，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郑之卉看着他，忽然苦涩地扯了扯唇，“真的与我无关吗？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自从那件事之后，你就对我变得那么冷漠？”
章伯轩手指微微颤了一下，避开了她的目光。
郑之卉声音哽咽，“你故意疏远我，难道不是因为这件事吗？”
“我没有故意疏远你。”
章伯轩视线重新落在她脸上，“跟你保持距离的原因我也说过很多次了，我对你没有那种感情，不想让你或者旁人生出误会，更不想让这事对你或我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他直白拒绝的话，郑之卉以前确实已经听了很多次，可每一次她从他口中听见这样冷情冷漠的话，心还是忍不住会难受，会很痛。
一如现在。
“轩哥哥……”
“很晚了。”章伯轩撇开脸没再看她通红的双眼，“郑小姐在单身男人家里待久了终究不合适，请回吧。”
这是下逐客令了。
郑之卉垂在两侧的手蜷缩了一下，看见章伯轩侧开脸，一副不愿再与她多言的模样，她心口一涩。
“那轩哥哥你早些休息，我走了。”
她低声说完，没再像以往那样死缠着他不放，转身抬步离开。
出了别墅大门才发现外面的雨势一点也没减弱。
她脚步顿在了廊檐下，忽地就看见前面有一个人撑伞跑向了她。
她定目一看，是章伯轩的司机。
“郑小姐，章总吩咐我送你回家。”
闻言，郑之卉睫羽一颤，有一瞬间的愣住。
“郑小姐？请吧。”
司机将伞举到她跟前，为她撑伞。
“谢谢。”
——
空寂的大厅里，静得落针可闻，章伯轩坐在沙发上，脸色幽沉如海。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钱助理的电话。
“章总，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钱助理问，“明天是否按照原计划执行？”
章伯轩握着手机，沉默了半许，“当然。”
他们布局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个收网的时刻，他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人有哪怕是一丝的动摇或心软。
——
郑之卉回家后，一夜难眠。
第二天一早被一个跟她走得比较近的名媛的电话吵醒。
她迷糊地看了一眼，接起，“喂。”
“之卉，你，你还在睡觉吗？”
“嗯。”郑之卉惺忪应了一声。
“你赶紧起来看看网上的热搜吧，你爸出大事了。”
郑之卉猛地睁眼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哎呀，总之，总之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郑之卉立马挂了电话，点进今日的新闻热搜，里面几乎满屏都是“郑建祥”，“郑氏企业”“杀人凶手”等字眼。
其中最醒目的几个标题更是让郑之卉瞳孔大震，尤其是“郑建祥蓄意谋杀”几个大字更是吓得她差点手机都没拿稳。
她白着脸，颤抖着点击进去。
文案下面有一段录音——
“郑董，江文星刚刚带着一群人与谢宥时扭打，江文星被推下了海，但他没死，在下游自己游了上岸，现在被我控制住了，你看，要怎么处理他？”
一个阴森的冷笑传出，随即被称作“郑董”的人说，“既然是谢宥时推下去的，那人怎么能不死呢。”
“你的意思是？”
郑董，“人只要死在海里，那谢宥时不就是杀人凶手了么。”
“你的意思是要我把江文星……做了，嫁祸给谢宥时？”
郑董：“有难处？”
“郑董，如果这样的话，那……我手上不就沾人命了吗。”
郑董意味极深地笑了一声，声音隐隐带着警告和威胁，“郭永，你现在手上沾的，你觉得会比沾人命的罪轻？”
郭永沉默了很久，声音很沉，“我知道了。”
录音到此就结束了。
郑之卉整个人脑袋一片空白。
虽然里面没有直接出现郑建祥的名字，但她父亲的声音，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爸爸居然……让郭叔叔去杀人？
不，不可能的。
这录音也许是合成的。
她爸爸绝对不会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的。
郑之卉攥紧手机，慌乱下床，出了房间就直奔郑建祥的书房。
还没靠近，房门大敞的书房中就传出了声音——
“没想到郭永当年居然敢录音，还把录音留存至今，哼，我真是小瞧他了。”
听见郑建祥的话，郑之卉如遭晴天霹雳，双脚像是被灌了铅一样，一步都走不动。
这事居然是真的。
她爸居然真的……指使他人杀人。
“现在郭永都已经被关进去了，他那个废物儿子也人间蒸发了一样，这事我看十成又是那该死的章伯轩干的。”郑邵元一拳击在办公桌上，咬牙切齿。
“爸，都怪你拦着我，你就应该让我在高速上把人撞死，那今天就不会有这破事了。”
自从今早这段录音在网上发布，不到半个小时就迅速发酵，如今网上对郑建祥，对郑氏的讨伐之声越演越烈。
“确实怪我。”
郑建祥的声音犹如地狱魔音般，阴森恐怖地传了出来，“早在十年前干掉章氏和他父亲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他一并铲除掉的。”
门外的郑之卉脑袋“嗡”地一下，瞬间浑身僵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