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众口一词的情况想也知道不对，可是这么多人却好像愣是没发现一样，闭口不言任由传闻蔓延，唬得该知道该不知道的人都以为知道的晚了就有问题。
小门派为寻求庇护依托大宗门，知道某些“秘密”意味着他们靠近核心。尤其在怀疑别的门派都知道而自己完全没听到风声的时候，他们就越发要做出一副“哦你竟然也知道这件事”的态度，用来掩饰自己的怀疑和心虚。
而大些的门派和御虚宗内有点规模的势力，对于秦泽的事情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并不在意自己名声的秦泽会让如此有威慑力的事情流传出来。但是这些心存疑问的人也在御虚宗的引导下，很快找到了“所谓的真相”。
白虹剑派。
秦家。
这是个以愚蠢和不要脸闻名修真界的世家，当初迫害秦泽和他的母亲，明明族中都是剑修，却因为并不是太重要的灵根放弃了剑道天才。
等到意识到自己错了，秦家有意挽回，却依然把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位置，还不愿意付出多少代价补偿秦泽，最后当然只能铩羽而归。
不过秦家如今的处境实在是很糟糕，既没有能鼎立家族的长者，也没有天赋出众的小辈，难得出了个秦泽，实在是不愿意放弃。
或许是秦家不仅仅想让秦泽回去鼎立门户，还想让他迅速找个“出类拔萃”的女修士下崽崽——比如他们挑选的某某家族的嫡女——这把秦泽彻底恶心到了。
为了和这家人彻底撕开，秦泽也是完全不管以前的原则了，但凡能用到的手段，他都没有吝啬，坚决向众人表示了绝不回去的信念。
当然，既然秦家恶心了他这么久，他也要膈应一下秦家，就把自己类似剑灵根本不可能有后代的事实放了出去。
秦家这下炸了，本来还端着架子不愿意来接触秦泽，这下子有机会就会凑上来找存在感。
比如收徒大典。
有了宁渐这个八卦小能手在，宁卿很快就把以上信息收集齐了，默默分析了一遍，立刻就发现了宗门和秦泽的真实用意。
他们在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和宁渐，自小比上看出他和宁渐的秘密以后。
不假辞色的秦泽证明了这段流言的真实性，在扩大了和秦家的裂痕的同时，也不动声色地消弭了御虚宗旗下小门派的恐慌。这相当于把宗门的公共动作转换为秦泽的私人决定，把一大部分责任放在了秦泽身上，让秦泽扛着。
总的来说这肯定是风险最小损失最少的做法，对宗门对宁卿都有好处，唯有秦泽本人承担了绝大多数风险，从坐实流言的一刻就要面对无数人的目光和可能存在的危险。
虽然御虚宗不可能不管秦泽，不可能放弃一个实权金丹，可从头到尾，只有秦泽一个人，把自己放在了打头的位置上，也只有秦泽一个人，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下场。
这就是典型的道门，典型的道家师尊，虽然有别的考虑在，可为弟子付出几乎已经成了他们的本能。
宁卿沉默着，但心中的感动一点也没停下。
老先生坐在那里看到宁卿和宁渐的表情，笑容越显得和蔼，对于宁卿规规矩矩排队的行为更显赞赏。
哪怕认错了《秘典》本体的事情让他有些丢脸，但他从不认为这是宁卿谨慎的错。他喜欢宁卿的守规矩和出格，也喜欢他的大胆与谨慎。这是他镇守藏书楼来这么多年，少有看上眼的孩子之一，他有着修士最该有的品格。
而发掘了宁卿的叶浩渊，在老先生的眼中形象也好多了，起码并不只是个到处咬人的蠢货了。当然相对而言秦泽的形象就要更好一点，毕竟是秦泽勇敢地质疑了他，才没让宁卿错误地被埋没。
这种心态在修真界就很好。
宁卿不知道老先生的具体想法，只是老先生根本没有隐藏自己的情绪，才让宁卿毫无阻碍地看了出来，心中多了几分安定的同时也多了一些敬重。
于是在宁卿走到老先生面前之后，便和宁渐一起，郑重地向老先生行了个礼：“您好。”
因为不清楚老先生的辈分，宁卿和宁渐没法子具体称呼，只能含糊地向老先生打招呼，态度倒是完全没问题。
老先生笑着看了宁渐一眼，点点头，麻利地验过该验的信物，并没有在人前多透露什么信息，就把宁卿宁渐放进了藏书楼。
出来进去的同门望着宁卿宁渐的身影，羡慕嫉妒之中，复杂的心情排山倒海而来。
不久之前，宁卿还只是外门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弟子，在一众师兄弟当中甚至算是垫底的那一批。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没被人看在眼里的小子，最后却成为他们当中第一个拜师的人。就连当初被大家一致看好的蒙师兄，如今也还在内门挣扎，虽然有某些金丹真人对他有几分兴趣，可到底也没有哪个真正接触了他，估计后面还有的磨。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像御虚宗这样的正规道门大宗，对弟子的心性都是非常看重的。有时候为了确定弟子是否合适，师尊甚至会考察很久才做出决定。
反而是像宁卿这样的比较少见。
“哈哈哈哈别理他们，他们心里其实也清楚着呢，只是心态一直转不过来罢了！”拍着宁卿的肩膀，蒙毅远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引得周围的人不住对他翻白眼。
被众人感叹着的蒙师兄其实也是藏书楼常客，有背后的蒙家支持，就算资源的大头不在他这边，他的贡献点也依然不缺，没事来藏书楼充充电一点不奇怪。
以蒙毅远来藏书楼的频率，宁卿在这里遇到他的几率可不小，所以今天在这里碰了面，宁卿和蒙毅远都不算意外。
就是遇到一群人抓着他们两个比较说事挺让人尴尬的。
“你的势力范围？”如今的宁卿再叫蒙毅远师兄已经不合适了，他也懒得分辨到底叫啥比较好，干脆省略了称呼。
并不明白宁卿本性的蒙毅远还稍微感慨了一下宁卿的细心，以为他这是害怕自己没办法接受落差才故意含糊过去的，不由爽快地笑道：“你现在比我境界还高，便称呼我师弟也是该当的。”
虽然以宁卿真传弟子的身份，叫蒙毅远师侄也是可以的，但是他也并不执着于用这些来彰显身份，也就从善如流道：“好的吧。你在内门的势力也起来了？”
蒙毅远点头道：“有蒙家做后盾，总有些没头绪的弟子愿意试上一试。”
或许是有以前的一面做底子，蒙毅远心中直接把宁卿算在了可交往、够朋友的那一类，说话的时候也就没有打太极。
反正在朋友面前，丢点面子算什么。大家都是不要脸的类型，说不定还能给点有用的建议呢。
宁卿也听出来了，这就是在内门发展得并不太好的意思。
想想也是，在御虚宗这种地方，蒙家就算在外面人的眼中再怎么风光，在宗门内部也就那样了。和蒙家同一个档次的世家又不是只有一个，蒙毅远在蒙家甚至不算受宠，又能吸引多少人？
或许无头苍蝇一般的外门弟子会买蒙毅远的账，但是对于选择更多的内门弟子而言，蒙毅远并不是多么有优势，因此也只有一些走投无路的弟子会来碰碰运气。
蒙毅远的眼界不可能那么低，不会什么找不到出路的人都收，毕竟身处内门，能混到这个地步，有很大一部分人不是缺少机会，而是人品实在太过低劣。
这样子挑选一下，本来就很少的人变得更少了，就算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发展，到了最后蒙毅远所谓的势力还是个雏形。
也亏得他在外门还有不少支持者，这才没让他在内门完全处于底层。
宁卿一边弯着嘴角带着蒙毅远向藏书楼的第六层走去，一边轻描淡写地提点他：“你要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种修士的战力可怕到了极点，她们的名字叫做女修。而你……并不是当下特别受人欢迎的类型，在外门人气一直很高，你知道为什么吗？”
蒙毅远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说……难道我要想办法吸收这群女修。”
其实并不知道真正关窍，但是宁卿从拍卖会上就发现了蒙毅远对女修的吸引力，所以他就算不知道答案也敢十分淡定地回答：“正是如此，你不能放弃这股强大的战力。”
蒙毅远纠结着面孔，不知道是在宁卿的引导下想到了什么，好半天才有点丧气道：“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我回去试试看。”
蒙毅远并不是那种特别急躁的人，可是大约是宁卿提起的办法不太得他的心意，他又和宁卿说了一小会儿话，就拱了拱手转身走了。
从头到尾没和他说一句话的宁渐看了看他有点不稳的背影，觉得好久之前蒙毅远拍在宁卿身上那巴掌的仇总算是报了一点。
宁卿哭笑不得：“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你居然还惦记着？”
宁渐淡淡道：“修士记忆很好。”可以记一辈子。
“看在他多少要走点弯路的份上，你就别记那么久了。”宁卿摸了摸对方的本体，笑道，“女人的八卦能力是很强的，蒙毅远这条线，师尊他们迟早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