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瞿荏大笑，捂着肚子站不稳了。
漆与白眼疾手快地出手，精准地揪住了得意忘形的瞿荏，牢牢攥住了她的帽子，说道：“瞿荏你还有心？我刚刚还想着帮你借一下依依的作文，你对得起我好心一片吗？！”
楚陶然挑挑眉，没搭话。
“反正妖妖姐一时半会儿又回不来，借又借不到，回头再说呗！”瞿荏在漆与白有力的胳膊下扭来扭去，使劲挣扎，频频向瞿苒求救，瞿苒两手一摊，你自己惹的事，自求多福吧。
“你傻啊！江依依的东西，再没人比楚三收得更好了！”
江依依写作业的地方就两个，一个是自己的卧室，一个是楚陶然的房间，但实际上，只有一个，是楚陶然的房间。她在自己家，要么玩这个要么玩那个，绝对不会有好好坐着写作业的自觉，她根深蒂固的拖延症，让汤莹直接把她连着作业一起打包发配去了楚陶然家，只因楚陶然从小就是个门门拔尖的优等生，汤莹想着让不成器的江依依去那里好好改造，多向人家“好学生”学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从小学开始，楚陶然就是江依依又恨又爱的一对一监督老师。
也不知道江依依花了多久，好习惯没培养成，写到作业，翻到教材，就呼吸困难只想睡觉。楚陶然倒是养出了善心，自觉地把她的作业增增补补，修修改改，每逢寒暑假，还能顺带给她解决解决以本为单位的作业量。
时间培养出来的习惯，让他们的文具用品都是相似的，江依依的大部分学习用品都放在楚陶然家，就像楚陶然的房间就是她的辅导机构一样，是她的第二所学校。
只是到底是谁改造谁，那可就不一定了。
放了学，楚陶然把她接回家，江依依就书包一放，该吃吃该喝喝，看着楚陶然按部就班学习，自己摸摸这摸摸那，等楚陶然的作业写完了，等楚陶然开始板着脸收拾被她玩乱的书桌了，江依依才很不情愿地打开书包，像往外拿刑具一样，把作业本和书籍哼哼哧哧取出来，然后慢吞吞地写，写到七八成，就和楚陶然卖惨，楚陶然认真说着“最后一次”，认真地年复一年给她把作业处理掉。
那些她落在这里的作业纸，不要的书，丢在某处而忘掉的卷子，江依依家肯定没有，她自己也意识不到这些东西曾经存在过，但楚陶然的整理习惯，一定都给收拾得整整齐齐的。
漆与白的话音一落地，瞿苒看了一眼楚陶然波澜不惊的脸色，与瞿荏对视了一眼。
霎那间，院中一片寂静，打闹的两人一时都不动了。
“突然一静下来，小白就更搞笑了。”楚陶然似乎根本不在意发生了什么，兀自看着发光发亮的漆与白笑了笑。
“切，爷帅着呢。”漆与白接口，松开了瞿荏。
“我这里确实有一些她的作文，高三的不多，复读那年我大多在A大，只有寒假时候的几篇。”楚陶然语气自然地说道，“等她回来再和她借几篇吧，之前的也不错，但后来的更好些。”
漆与白推了一下瞿荏，说：“去啊，和你楚哥哥去拿吧，还要人家亲自给你送过来啊！”
“不用，”楚陶然转身走到院子的角落里，把平台上的灯打开，骤然亮起灯火清晖，把庭院照得苍茫，“我很快就回来。”他走了回去。
瞿荏锤了一下自己的头，很是懊恼，说：“几天前我还和妖妖姐打电话来着，但我当时不知道妖妖姐不回家过年，早知道，我一定劝她回来，以前大家一起在院子里玩的时候多有意思啊！虽然楚哥哥表面上没什么事，可还是事事念着妖妖姐，我们从小玩到大，共同的回忆都太多了，怎么都撇不掉的，少一个人还真不习惯。”
“好。”瞿苒冷不丁出声了，看着漆与白。
瞿荏眉头微蹙，没搞明白：“哥他怎么做得好了？”
漆与白勾勾嘴角，整了整自己已经不再荧光的外套，说：“哪里，送个理由给楚三而已，做大哥的嘛……”
……
楚陶然靠在窗口，视线下方就是枣树枝桠下，站着的三个身影，他们站在一起闲聊，瞿苒静静听着，瞿荏和漆与白倒是时不时闹着小跑一阵。
江依依的高三时期的所有作文，已经被他取出来了，条理清楚地收整在一个黑白两色的文件袋里。
他不需要找，很熟悉这些东西的位置。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他本应该给江依依打个电话，毕竟是她的东西，借给别人之前，理应当询问一下她是否同意，尽管是借给瞿荏，尽管知道江依依断然不会拒绝。
可楚陶然不想打，就像突然不想压抑自己那种少年气的倔强了，不想再保持百分百的理智了，想和江依依赌一场气。
为什么没在今天给他打电话？
他今天一直把手机带在身上。
她知道没等到电话的自己，有多失落和无奈吗……
相识之后的第一次分隔两地的除夕之夜，江依依一个问候都没有。
手机屏幕突然闪亮，“陌生号码”四字没有激起他心中的任何波澜，四字下面的一串电话号码，让他的瞳孔骤缩了起来。
明明压抑着自己，楚陶然还是立刻接起了电话。
“妖妖……”
“三三！新年好！你怎么一整天都不给我打电话？”江依依深呼吸一下，连珠带炮地质问了：“我等了一整天呢！我看了好几次手机！不，我一直在看手机！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呢？！你是不是想着，今年终于不用和江依依那个小祸害一起过年了，开心死了，找别人玩去，一整天都不想理江依依了，你是不是？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楚陶然在手机这边默默无声地笑，好像这一天里所有的紧绷和焦躁都散去了。
“被你猜对了，我真是这么想的。”他含笑说。
江依依沉默几秒。
电话干脆利落地挂了。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楚陶然摇头苦笑，却也有些灿烂，很享受江依依为了这些小事而使小性子。
他又拨了回去，江依依一接通就粗声粗气地说：“你干嘛！你还打给我干嘛！你别理我，过你的年去，烦人，和别人玩去！别管我！”
“我很想你。”
江依依猝不及防地，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