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陶然试了试毛笔的软度，貂毛画笔的手感很好：“怎么现在想起来了？”
“啊，她和那时候变化太大了，我之前都没把她们想在一起过。”
“我不记得了。”楚陶然整理结束，“当时着急去找你，怕你跑没了。”
“我说樊星轨怎么对我有敌意呢。”江依依往门口走去，楚陶然在她后面锁上了画室的门。
两人到食堂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的高峰，人流量少，江依依在一个空位置上坐下来，楚陶然正在麻辣鱼的窗口排队。
她百无聊赖，食堂的冷空调把饭菜的气味往下压，但还是有些油腻，她转着脖子左顾右盼，一年没来这里了，竟然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目光一顿，江依依的呼吸陡然一窒，接着就呛了一口，生生咳了出来。
隔着好几张桌子，江依依看见了满脸笑意的花酒，以及她对面的段宇。
这……这就是……段宇的约会？
把一盘麻辣鱼放在桌子上，楚陶然已经回来了。
江依依收回目光，问道：“怎么就一份？你不吃吗？”
“不吃。”楚陶然撇开了脸，“你吃吧。”
“那你看着我吃？”江依依皱了皱眉，“你去买份别的吧。”
“不用。”
“为什么不用？你怎么不吃午饭啦？”
楚陶然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那我还想吃个别的，我想喝那个瓦罐汤。”江依依指了指食堂的一处窗口，这是新开的，以前没有。
“下次。”
江依依戳在鱼片上的筷子停了停，看着楚陶然，她眨了眨眼睛说道：“你自己不给校园卡充值，老给我的卡充干什么？”
楚陶然摸了摸额前的碎发，目光落在了别处：“我平时不用校园卡。”
“那你早点和我说不就好了，我也不是非得来你们食堂吃饭。”
向来骄傲的楚陶然望着江依依吃到花椒皱脸的样子，抿了抿唇，侧着脸说：“我也是刚刚才发现。”
江依依笑了起来：“哈哈哈，大名鼎鼎的楚陶然啊……”她已经在脑补给食堂阿姨刷校园卡时的楚陶然是怎样意外而尴尬的表情了。
楚陶然挑了挑眉，伸手捏住了她大笑的脸，沉沉道：“不许笑我。”
“太好笑了……”
“再笑我就生气了。”
江依依挣开他的手，不笑了，但吃了几筷鱼片，她又捂着肚子低头笑了起来。
楚陶然阴着脸，把头转向了别处。
看他目光一顿，江依依知道他也看到了，问道：“花酒最近怎么样？”
“问题不大。”
“我不是说画画。”
“除了画画也问题不大。”
“那段宇是怎么回事啊？”
“同班同学。”
听这话，江依依心里有数了，不再多问。
楚陶然却突然望进了江依依的眼睛，开口道：“什么时候认识段宇的？”
“和花酒玩的时候见过。”江依依说得冷静。
楚陶然狐疑地盯着江依依看了好一会儿。
“哎，你们的校园卡，上面都是有照片的吧……”江依依笑眯眯地向楚陶然伸出了手，大学的学籍信息里所用的照片，还是从高中学校直接延续下来的，江依依心心念念想看。
楚陶然递了过去。
望着手里的校园卡，江依依掀起眼睛把面前云淡风轻的楚陶然看了好几遍，把校园卡丢了过去，她拿着筷子死心塌地吃饭了。
楚陶然笑了笑，把校园卡重新收了起来。
“有什么好得意的，我觉得你现在还变丑了呢。”江依依吐了鱼刺，忿忿不平。
楚陶然挑了挑眉：“还是变丑一点好，以前你又不喜欢我。”
“谁说的！”
江依依说了这一句，赶紧低头吃饭了。
楚陶然在对面看着，嘴角微笑了起来。
吃了一会儿，江依依从小包里拿出一瓶酸奶，递给了楚陶然。
……
下午，江依依陪着楚陶然在画室里继续上午没完成的事，楚陶然在一边画画，江依依就也在楚陶然的画箱里找会用的东西出来，拿了一张白纸，在旁边也创作起来，有时也在楚陶然的调色盘上蹭一些调好的颜料用，但每次看到渐变复杂的色盘，江依依都有点不好意思下笔去把它搅乱，但乐趣面前，她也狠得下心。
“蓝绿，有没有蓝绿？”江依依转头说，抻长了脖子去看楚陶然的调色盘。
楚陶然专心望着自己的画，把调色盘往江依依那边一伸。
“不是，是那种又像蓝又像绿的颜色，明亮一点的。”江依依在调色盘上没找到，蹙了蹙眉，正涂鸦在兴头上。
楚陶然就侧头看过来，问：“和那个近似？”
江依依反转过细长笔杆，指了指调色盘上的一抹新鲜的绿色。
楚陶然低头挑出一点群青颜料，擦着笔尖按在了调色盘的绿上，笔尖迅速点扫了几个来回，颜色融在一起，绿色里慢慢染上了蓝色，他就又把调色盘伸了过去。
“对，就这种。”她一笔下去蘸走了颜料，留下了一个黑灰的印子。
楚陶然望着自己的画，看了好长时间，放下了东西，擦起手来。
江依依转过脸来问：“画完了？”但一看他的画，明显是还没结束。
“我去车上拿一罐钛白。”
江依依放下了笔：“我去吧，我反正闲着。”她知道颜料罐放在哪里。
“别去，外面晒，而且热。”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让我报答你一下。”
“你分享给我几片鱼肉，已经算是报答了。”
“那才哪到哪儿啊，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楚陶然还是站起来了。
“你看，每次我想要去追求更伟大的人格目标，你就成了我的阻力，这让我还怎么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你也注意一下对我的品德教育行不行？”
“……”楚陶然点了点头，拿出了车钥匙，“那你去吧，去实践一下你的伟大人格，不然该一点都没有了。”
拿过楚陶然的车钥匙，江依依兴高采烈地出去了。
她走之后，楚陶然抬手拿过江依依桌子上的画，一片湛蓝天幕，缀满了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