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依依犹豫再三，还是去了楚陶然的工作室。
即使知道未必就受楚陶然待见，但还是想看他一眼，她深知网络暴力有多残酷，也怕网友把楚建赫都给扒出来。
江依依递上名片，前台的年轻女孩抬头看她一眼，微笑问道：“请问有预约吗？”
“没有。”她歪了一下头，发丝流动了起来，“没有就不可以见吗？”
“不是……”那女孩摇摇头，把一个登记簿拿到她面前，“您先填写，我打电话问一下……”
女孩也紧张，此时突然来了一位媒体人，不知是敌是友。
她察言观色，觉得这位江编辑的脸色有些凝重，似乎很凶，看着江依依低头填写信息的认真脸，正想随便找个理由打发……
“依依！”
江依依挑挑眉，真是巧了，看来工作室确实忙得不可开交。
她转头喜出望外地一笑：“塔塔，忙完了吧！”
“是呀，还好有你提醒我，不然真是……整整忙了一天，我可担心了，一整天都在焦虑，但我现在也是对国内的所谓‘朋友’看明白了，一出事，就纷纷撇清关系，现在一片赞誉了，又赶紧再回来拉拢，真伤人。”周塔塔走了过来，一身青色职业装。
江依依笑了笑，把手里的笔和登记簿还给了态度谦和很多的前台女孩，说道：“每一行都这样，相互合作，也是相互竞争，既然没有永远的敌人，那当然就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是敌是友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也没必要听从对方说是朋友就是朋友。”
周塔塔把单肩包往肩上拢了拢，赞同地点点头：“也是……你是来……”她的眼睛看向了前台。
“哦，这不是你老板太英勇了吗，上级就派我来问问，可不可以联系一个他的专访，我这不就来走后门了吗？”江依依惭愧地笑了笑。
周塔塔了然地点点头：“那我带你上去吧，我是刚好下班的，但楚肯定还在上面……”
“那你下班，我耽误你也不好，告诉我几楼就行了。”
周塔塔便立时止住了脚步，她对楚陶然还有一些意见不和的气，说到底楚陶然还是不信任她，不相信她的决断，也不相信她的方案。
“顶层……那我就先下班喽，约了美容院……”周塔塔对江依依眨眨眼睛，愉悦一笑。
江依依望着她直摇头：“美容院也为难吧，你明明就登峰造极了啊。”
周塔塔止不住地嘴角上扬，与江依依擦肩而过的时候娇嗔着拍了一下她的肩，江依依的不适一直蔓延到腿上。
进了电梯后上升了一段时间，在半途的一个楼层上遇上了一位年轻女职员。电梯门一打开时，那女职员没想到电梯里还有人，进去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
江依依两臂交叉在胸前，简洁的黑色牛皮大衣上没有丝毫装饰，只从剪裁上，透出矜贵和高级。她穿着高领毛衣，从头到脚都是黑色，只发间露出一枚蓝色的金属耳饰。
女职员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江依依，抬手欲按楼层键，又收回了，不需要再按。
她站得比江依依稍前一些，合起了手上的文件夹，动作标准地放在身前，就像在汤小柏面前的储筱望。
江依依看着那独独亮着的电梯键，有些烦躁了。
楚陶然是得有多爱加班啊。
她转而望着电梯墙出神，忽然按捺不住脾气了，一眼扫向了光滑的电梯门，对上了女职员的目光，她一直在通过电梯门上的影子，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江依依。
女职员本想勉力对着江依依瞪回去，奈何实在接受不住江依依堂而皇之的审视，败下阵来，低头整理起了胸前的头发。
江依依收回目光，一边为即将见到楚陶然而紧张，一边后悔自己不该管不住自己的脚，要是楚陶然反感她到了最严重的地步，在加上他心情不好，江依依就是来自取其辱了。
她也是陡然发觉，如果被他挖苦几句，就能得到与他见一见的机会，其实她也心甘情愿。
在电梯到了发出的提示音里，江依依自嘲地笑了笑，竟能如此卑微，这可太不像她了。
女职员先一步走了出去，江依依懒散地跟在后面，等到了一件办公室的门口，女职员回头困惑地看她一眼，江依依正抬头看着办公室门牌，没有职位头衔，只有“楚陶然”三个字。
“您是找楚总吗？”
“对。”江依依语气平平，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对面前这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很是反感。
或许是潜意识里觉得是她工作完成得不到位，耽误了楚陶然的下班，或许是不喜这个职员打量她穿着时露出的攀比神色。
“那您先请吧……”
“我的事不重要。”还是工作上的要紧事优先，她不是来耽误楚陶然工作的。
那女职员也确实只是客气一下，点了点头，便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了一声平稳的“进”。
已经有过了几次，但现在听到楚陶然的声音，她还是泪意翻涌。
太想念他了。
女职员推开了门，江依依一时怔忪便愣在了她的身后，楚陶然从电脑屏幕前平淡移开的目光，忽然收束得彻底。
江依依缓了一口气，眨眨眼抬头，在即将被进去的女职员掩上的门缝里，猝不及防与楚陶然产生了一个短暂的对视。
可能一秒都不到，门就在她的面前阖上了，发出了让她感到陌生的声音。
这似乎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拒之门外，但又正是另个意义上的拒之门外。
江依依笑得颓靡，抬脚往旁边走去。
“小姐……”门忽然被打开了，江依依转身才转到一半，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女职员看她看得认真了些，也客气了些：“楚总让你进来等。”
江依依下意识拨了拨头发，抬脚进去了。
这一进，她有些后悔。
楚陶然就像古装剧里的府衙老爷，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上支着手臂。他处在整个办公室的中轴位置，在以D事的繁华为背景，就像一个云淡风轻坐拥天下的胜利者。
她知道，这就是他的样子，楚陶然的样子，只是从前对她，楚陶然愿意俯身迁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