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依依气愤填膺地把枕头摔在他身上，灌了满身的力气去穿拖鞋，要是让她找出来家里哪里藏了雪球……
“妖妖，我想睡觉。”
“你还有脸睡觉？”江依依一脚踢在床边，“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调皮的孩子！”
楚陶然翻过来，翘着脑袋趴在床上说：“我从来都是班上最好的孩子。”
“你们老师眼睛瞎掉了。”
她当即就冲下楼去，厨房里噼里啪啦翻了半天，没找到半分水渍，她甚至绷着神经打开烤箱，生怕里面端坐着一个化成鬼脸的小雪人，幸好楚陶然还有点底线。
这么半天都没发现蛛丝马迹，江依依就到门口看了看，没有开过门，也没有进出痕迹，毕竟院落里都是积雪覆盖。
太阳穴隐隐发胀，难道楚陶然还给她爬窗子了？
带着由证据缺失引起的更大的怒火爬上楼梯的时候，她正遇到坐在台阶上，两手握着栏杆的楚陶然，那人朝她纯良地眨眼睛，就像整座监狱蒙冤最深的良民。
“坐这干嘛，发烧了不知道啊？也不加件衣服，给我回去！”江依依在他身侧的台阶上踢了踢，“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告诉你，你这次完了，罪不可赦，再装可怜也没用，我今天还就铁石心肠了！”
楚陶然温吞眨眨眼睛，起身往卧室走去了。
江依依在他身后嘀嘀咕咕地说：“任你再是个画家，这一发烧就变懵，我也真是，表面风光，其实不过是嫁了个傻大个……”
楚陶然也不吭声，像知道自己犯错，什么辩解也开不了口。
江依依今晚第三次躺回床上时，又换了套思路，安慰自己不要和楚陶然这傻大个生气，还是专心睡觉靠谱些，等他明天清醒了，该兴师问罪的兴师问罪，该对簿公堂的对簿公堂，不怕翻不了案。
这么想着，江依依获得了心灵的平静，只要天亮再给傻大个量个体温就行了。
人生忽然变得简单又轻松。
“妖妖，其实我刚刚是去洗冷水澡了。”
一股灭顶之火直直要把江依依的头发给烧着，她忍无可忍地直接在被子里踹了楚陶然一脚：“你他妈洗什么冷水澡！嫌命大是不是！”
再这么下去，她都要给气病了。
楚陶然被踹得移开了些，乖顺地又贴着床单挪了回来，抿着不知她为何生气的嘴唇，迷茫地开口：“现在你抱着我睡，就不会被热醒了。”
那股火气生生卡在江依依的心口，她静着脸把楚陶然看了好几分钟，说：“楚陶然，你傻透了。”
他明显是不喜欢被说傻，但也不气江依依，微蹙了眉，趴在了她身边：“你聪明不就好了，你可以保护我，你还叫我‘宝贝’的，我记得大家都骂我的时候，你用‘往矣’帮我说话，你的粉丝就也帮我说话，我特别开心。”
“有什么好开心的，我那时候也被骂得超惨好吧……”江依依摸摸他脑后的湿发，这么一折腾，倒真有些干了，“我刚刚踹疼你没？”
楚陶然摇摇头，对她咧嘴一笑。
江依依也笑一笑，要他侧过来睡后就抱住了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问了一声：“烧成这样，你难不难受？”
他哑着声音泄露出委屈至极的声音：“难受。”
江依依亲亲他，心都软得化开了：“乖，睡一阵，我抱着你出一阵汗就好了，那就再也不会难受了。”
“那你不要生气了，你生气，我更难受。”
“好啦，我不生气，我永远不生你的气。”
江依依像个慈母一样一边哄他睡觉一边感慨万千，傻是真的傻，但实在感人肺腑。
楚陶然精神不济地睡着后，把江依依热得出了几身汗，他才睡热了，身上也起了薄汗后，也就一阵凉过一阵，江依依在他睡衣里摸了摸，终于是降下来了。
但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依稀可见窗外雪光，一接近日出，江依依就更加睡不着了。
她轻巧把自己从被子里移出来，打算去洗个澡。
楚陶然不满地动了动，江依依塞了件自己的衣服在他手里，他便也安稳了下来。
在浴室里惬意舒展了身体，现在楚陶然也好了，她正舒泛，忽然瞥见窗口模糊一个小黑影，热气蒸腾里，玻璃上缀满的水珠也遮挡不去这影子，约莫十五厘米高，胖乎乎，就映在窗棂底部。她心下狐疑，想是吹来的落叶粘在了玻璃上，就开了一条缝去揭开。
一丝抽寒迎面而来，江依依露出双眼睛足足怔了有三分钟，才“啪”一声，气急败坏地把窗子重新摔上了。
楚陶然按着生物钟准时醒来的时候，忽地一怔，看见江依依坐在身边对他眨眼眨得那叫一个似水温柔。
“早上好，老公。”
楚陶然眨了一下眼睛，一动未动，全身都拉响了警报。
“哈哈，今天又是阳光灿烂的美好一天呀！”
楚陶然谨慎地往后移了移，还是没说话。
江依依兀自笑得越来越柔和动人，还俯身在楚陶然眉间缠绵得吻了吻，悄声问道：“老公今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窗外是明亮雪光，楚陶然慎重又慎重后，客客气气说了一个字：“粥。”
江依依莞尔，娇声亲和道：“好哦。”
她带着这样妖异的笑容坐起身，拍拍他的被子，轻柔力道透过被面传到楚陶然僵直的身体上：“别紧张呀，去洗澡吧，热水都给你放好了呢！”
楚陶然提防地看她一眼，迟疑了几分钟，才掀开被子坐起来，坐在床边的时候看看自己的拖鞋，又回头怀疑地打量了一眼江依依，得到了她一个完美的善意笑容。
穿拖鞋之前，楚陶然弯腰拿起拖鞋抖了抖，确定鞋里没东西，鞋底也没东西后，才套在了脚上。从床边起来时，拽过自己身后的睡衣看了看，确认没粘其他东西，或是画上什么之后，才起步离开。他推开浴室门之前，也是上看看下看看，然后才小心翼翼，动作极慢地推开门。
远远看到里面泛着水光的浴缸，他再次回头，挣扎地看了江依依一眼。
“怕我谋杀亲夫啊，我亲爱的老公？”
她缓缓绽开了一个罂粟般的甜美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