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是焦客先笑了，说道：“没事，加葱姜蒜不要紧，盘子里别给她看见就行，那她还是照吃不误的。”
服务员应声走了，楚陶然淡淡道：“本来是这样，但怀孕后舌头灵的不得了，越来越挑剔。”
焦客睁大眼睛，目光中涌起吃惊和激动，在江依依的笑颜上停留片刻，忽然道：“真好，真的很好。”
“他是故意抱怨，就是去工作室，也一天好几个电话叫我吃饭，恨不得我一天吃上七八顿，吃成一个大胖子。”江依依道。
焦客却不是顺着她开玩笑的，直言道：“的确，楚先生是对的，营养一定要跟上，你看你现在瘦成这样，哪有孕妇是你这样的，是该好好补补，不然大人和小孩都不舒服。”
“哎呦，你怎么又跟我部长似的……”江依依笑起来，调侃他啰嗦。
“这不是闹着玩的，我和愉珠那时就是工作都忙，流产的时候……”话音随着楚陶然抬头射来的目光而截断，焦客也自觉不合时宜，自嘲一笑，“我们是糊涂，你们现在一定顺风顺水。”
江依依有些绷不住表情，不是介意焦客的不忌，而是这一瞬间里袭来的情绪如一石千层浪，错综得让她本就破洞百出的情绪反应机制超了负荷。
这样大的事，也对焦客和焦客的家庭来说都是很大的打击，可江依依和仇畅，竟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江依依觉得自己不知道还算正常，毕竟当初离开学生会时，她和焦客就离开这件事意见相左，当初也算是割袍断义，日后没有联系也很正常。但仇畅毕竟不同，但是既然焦客是通过顾赋之才得到了江依依的联系方式，而顾赋之尚且未曾与他提及自己怀孕的事，说明焦客与顾赋之的交情也实在一般，这样一般，焦客都没有选择去问仇畅。
他和仇畅，这几年也是断了联系。
重新再见面的此时此刻，天翻地覆，这是无论寒暄多轻快，都无法弥合的人生分歧。
菜品上来了，楚陶然自然是顾及了她爱吃的，可摆在面前的一道道，又一下跌进了索然无味。
“你说今天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和我说？”
焦客菜夹在筷子上，只放在碟子上，沉吟片刻整理措辞，郑重对他们二人说道：“你们知道最近往上的传闻吧，关于往矣代笔的。”
“嗯。”楚陶然点头。
“我这边其实有点线索。”焦客稍有迟疑，“但不知道对你们到底有没有用。”
江依依靠在椅背上，道：“没事，你说。”
楚陶然看一眼她面前丝毫未碰的海鲜沙拉和精美餐具，便微调了座椅的角度，侧向了她，左手搭在了她的椅背上。
“是这样的，你还记得‘蒋酥’吗？”焦客道，“她很久之前给我打过电话，说是校友会上存到的。”
江依依摇摇头，摇了一半陡然醒了记忆，说道：“不，知道，我室友，说我坏话的那个。”
“呃……我只知道她是你室友……”焦客掖住了西装袖子，“她说她在整理自己的大学纪念，翻出来了很多老东西，提到了你，起初还说不上你的名字，只说好像是给学生会写过稿子的一个室友。”
“她问我做什么？”
“说是自己室友，曾经很亲密，又一起住了四年，她现在特别怀念。”
江依依回以一声冷哼，一个神通广大到，连焦客这个与蒋酥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的手机号码都能掌握的校友会，又怎么可能就是找不到江依依这个“亲密室友”的呢？
“她说她看到了几期以前收集的A大的旧会报，问我这边有没有其他保存，可不可以转手给她。”
“这样啊。”江依依若有所思。
“我当时刚换了工作，东西乱，回说现在不方便清点，等以后找到了，有多余的就再和她联系。”
“除了我之外，还提到别人了吗？”
“没了好像……哦，对了，我一开始并不确定她就是蒋酥本人，但她又说到了邵思琪，我想应该就是的了……”
“思琪琪？”
“是的。”
“不是邵思琪。”楚陶然在旁对江依依说道，说完他目视焦客，“她真正想提的那个人，一定不是邵思琪。”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这边听到的情况就是这样。”
江依依点点头，说道：“我明白，我还是很感谢你对我的关心，并且特地来告诉我这些。”
焦客错开目光淡笑：“你太客气了。”
江依依想了一会儿她原稿到处飞的乱象，想到能用这一点来大做文章的人，必然是离她曾经校园生活很近的人。
蒋酥很多年没有交集，忽然如此，即使是为着两人过去的嫌隙，也莫名其妙。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真正的，又何必是非到十年之后呢？
然而如果不是蒋酥，又是谁在通过蒋酥呢？蒋酥用“邵思琪”来遮挡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你看那里的布景，绿萝牵引得很好。”楚陶然往二楼的方向指了指。
江依依远远望上一眼，餐厅的楼梯拐角处有两盆长势极好的绿萝，披挂下来的绿色被绕在楼梯栏杆上，好似那青绿的楼梯正通往一处清新密林。
她便在这餐桌上坐得厌烦起来，起身去了洗手间。
江依依离开后，焦客自觉放下了筷子，静静看着楚陶然，他知道，这人是一定会与自己单独说话的。
“我记得，你们以前关系很好。”楚陶然道，关系好到，即使暗恋说破，也能尽可能回复如初。
焦客低头，原来楚陶然并不知道，也是，当时他们已经中法异地了。
“当时学校有关于她的不好的传闻，她为了不牵连学生会，就要主动退出，但我当时觉得那种时刻她更应该在学生会待着，否则就是心虚，就是坐实，其实有些时候，学生会的背景，也能给这种舆论风暴中的危险以一丝维护，但她没听我的，那时她状态不好，我情绪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