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身为斩魄刀的兜帽男已经跟着白墨见识了不少事情,甚至连“一语双关”都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他那一句“我不能接受”,既是指不能接受白墨无法接住钟离的这发岩枪,也是指他不能接受白墨明明可以使用自己的力量却不曾考虑过……
但他的视线终究只放在了白墨一人身上,他所关心的只有白墨一人而已,其他的人际关系、亲疏有别在他这里都没有任何思考的空间,所以他不能理解白墨为什么为了胡桃的事情忧心忡忡,甚至连唾手可得的力量都懒得理会。
“……”白墨并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漫天的风沙。曾经令他无比难受、疯狂拍打他的沙尘已经不再那么可憎。回想着之前的那种状态,将自己的气魄和意志都调动至极为高昂的地步。
这一次连言语都不需要,风沙遍布的世界就已经完全静止。最终,白墨的这场“试炼”在兜帽男惊喜的眼神中得以终止,周遭的一切开始扭曲、汇聚,最终在他手中形成了一柄看起来颇为朴素的斩魄刀,心灵空间也重新变回了纯白。
兜帽男倒持斩魄刀递于白墨身前,如同颂唱般对着这片纯白的空间宣告:
“生于纯白,记录万象;影响世间一切之基石,违逆从古至今之规律;霸道亦是利刃,意志即为手足。支配他!”
…………
…………
钟离先生手都酸了,毕竟这次不是单纯的投下岩枪,他只是想要出出气罢了,所以他并没有如从前那般扔出去就不管不顾,反而用着自己的力量使其匀速下落……
正如白墨之前所想的那样,等白墨手段用尽之后,钟离自然会将其收回。不然的话,把白墨从岩枪下面挖出来也挺麻烦的。
而此时,眼看白墨的虚闪就要放出来了,钟离也觉得差不多了。但下一个瞬间,白墨突然收回了虚闪,反而将力量灌注在刀刃之上,然后挥出了巨大的月牙……
当然,这月牙再怎么巨大也不可能比得上从天而降的岩枪,甚至在对方面前就像婴儿般羸弱。
正当钟离先生怀疑白墨的用意时,月牙已经和岩枪撞上了。高密度的灵压与岩枪上附着的神力产生了剧烈的碰撞,但终究是体量相差过大,只在岩枪上留下了不大不小的痕迹……
但在钟离的感知中,白墨并未对这一击的效果而失望,反而露出了极为自信的大笑。
‘他要做什么?或者说……他已经做了什么?’
没让钟离疑惑太久,只见白墨单手举起斩魄刀,仍旧保持虚化状态的他用浊黄色的瞳孔注视着头顶的岩枪,眼神中虽然仍然存在着暴虐和不详,但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像是单纯的笑意却又带有几分霸道……
下一秒,钟离就已经没有心思去想白墨眼神中透露出的信息了,因为他突然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原本在他拖拽下才得以匀速下坠的岩枪变轻了不少!
不,并非如此!并非是岩枪变轻了,而是另一股力量正在推着它向上飞来!岩枪已经脱离了钟离的掌控,向着他这个投出岩枪的本人飞来!
“支配他,曳白!”
这就是白墨先生为斩魄刀起的名字。
这两个字通常会用来形容白色的云气或江水,但还有另一种解释,即尚未书写的答卷。
既能形象的体现那片纯白空间的景象,同时也很贴合『曳白』能力的发动条件——先对其造成影响,然后再纳入支配。
白墨是执笔人,『曳白』是答卷,纳入支配的就是被记录在答卷上的一切!
而白墨刚才所说的“支配他,曳白!”也并非是始解语,而是收刀语,代表着能力已经生效。
因为白墨在心灵空间中接过斩魄刀的那一刹那,『曳白』就已经是永久解放的状态了,从此往后,只要被『曳白』影响到的事物就会被纳入支配当中……
理所当然的,岩枪已经被影响了。哪怕上面附着着钟离的神力,但白墨没必要跟那些神力硬碰硬。毕竟那些神力的作用是保障岩枪的坚固和伟力,白墨只需要支配“岩枪”这一整体就好了,所以他才能将其扔回去。
“有趣……”
钟离的嘴角也是勾起一抹笑意,对着已经彻底失去掌控的岩枪挥了挥手,将其上的神力收回。变回普通石块的岩枪自然没办法维持这么大的体量,更别说还要在白墨的推动下向高空飞去。
所以钟离只是负手而立,看着岩枪在白墨的推动下快速崩解,最终变成零散的石块……
“倒是成全了你……”
钟离将视线转向一边,原本还在山上的白墨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里。
“……”
说实话,白墨先生现在很想砍钟离一刀,看看能不能把这位岩王爷也纳入『曳白』的支配当中。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的啦。刚刚支配岩枪的时候他就尝试过将上面的神力一同纳入支配,但刚一尝试,那如同被抽水泵抽走一般的灵压消耗就让他瞬间放弃了这个想法……
神明、神力终究是特别的,白墨先生暂时还无法企及。
“多谢钟离先生相助了。”白墨抱拳行礼,倒也算得上是真心实意。要不是钟离突然打算“翻旧账”,白墨也不会那么快就被那个别扭的斩魄刀拉进心灵空间,也不会如此顺遂的掌握『曳白』……
直到给『曳白』命名,握住刀柄的那一瞬间,白墨才明白心灵空间中的风沙是什么东西——
那是因为斩魄刀的不安所影响、造就出来的场景。他和白墨一样,没有名字、没有记忆,所以当白墨寻求力量的时候只能让虚先一步出来,因为他没办法面对白墨……
所谓考验就是要白墨能够支配这片黄沙,从中理解到他的力量、他的不安,最后为他命名罢了。
“有所进步,当然要恭喜。”钟离不知道白墨先生的心理波动,他只是嘴角含笑地对白墨先生恭喜了一句,然后……
“砰——”
白墨先生的头顶出现了一个大包。
“说好的岩枪没了,就只有我自己动手了。”帝君大人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