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禹天涯随意找了块布,铺在帐中的地上,躺在张小明床的旁边。
“老爷,你的主意真的行吗?万一去了徽县,那里的百姓不同意迁走了怎么办?”
张小明拿出自己手绘的地形图,翻找最适合安顿徽县百姓的地方。
他没有作声,只是借着灯光仔细查看。
宁子谦小小年纪,脸上却故作深沉。
“你不懂,我叔父他是何人,他必定能想出好办法的,禹大侠你就别担心了,赶紧睡……”
宁子谦的话还没有说完,禹天涯震天的鼾声就传了过来。
他摇摇头叹口气,使劲儿将被子拉到自己头上蒙住被子,试图将禹天涯的鼾声隔绝在外面。
张小明看着已经熟睡的二人,他将地形图收起来,拿出自己的古书。
古书隐隐泛出蓝色的光,似乎在迫切告诉张小明前方的路该怎么走。
张小明取出铜钱,扔在地上。
“履卦。”
一个声音突然从张小明身后传来。
“老爷,这是好是坏?”
张小明被吓了一跳,他深呼吸一扭头就看到禹天涯睡眼蒙眬地盯着地上的卦象。
“履乃实践的意思,卦义是在提醒我,必须脚踏实地的向前进取的,方可渡过难关。”
“所以,为了青河两岸的百姓,徽县这一趟我是必定要去了。”
禹天涯拍了拍张小明的肩膀,“老爷放心,有我在。”
说完,禹天涯倒头就呼呼大睡起来。
张小明听着鼾声,忍不住感叹。
这人的睡眠还真是神奇!
第二日,营地内就热闹起来。
扶摇郡主的帐中抬出大大小小的箱子,还有丫环的声音,时不时传来:“郡主!这个带不带?”
张小明对着明媚的阳光伸了个懒腰,一睁眼就看到陈世峰拿着个包裹坐在自己的营帐前。
陈世峰看到张小明,慌忙站起身。
“张县令,你们去徽县能不能带上我?我贱内她娘家是徽县的,如今我想和你们一起,去给我丈母娘一起赔个不是。”
看着陈世峰一脸局促的模样,因水灾只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张小明动了恻隐之心。
正好,有个熟人也好带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得着了。
“行,不过这一路必定艰险,你可得做好准备。”
陈世峰连连向张小明鞠躬,表示感谢。
“多谢张县令!”
张小明点点头,便重回帐中,叫禹天涯和宁子谦起来。
他刚收拾好行李,就听到外面响起熟悉的声音。
“老爷!我来了!”
“老爷!你在哪?”
只听声音越来越近,一个身影猛然进入营帐中。
“老爷!禹大侠!宁子谦!我来了!”
孙悦露出八颗牙齿,跑到张小明面前,一把接过他的行李,背在了自己身上。
“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不过,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啊,还好你们还没走!”
张小明扬起嘴角,看着孙悦因为连夜赶路而留下的黑眼圈。
“我们这是要出发去徽县,先去安顿一下那里的百姓。”
“那你和扶摇郡主的赌局呢?谁胜了?”
宁子谦拿着自己的衣服走了过来,他冲孙悦撇撇嘴。
“你来晚了,赌局昨天就结束了。”
“而且,你就那么不相信我叔父的实力,当然是我叔父赢了!”
宁子谦说着,脸上满是骄傲的神色。
张小明抬起手就给宁子谦的头来了一顿暴击,“赶紧收拾你的东西!一会儿再收拾不好,就把你留下看营地!”
宁子谦痛苦地揉了揉头,赶紧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
他边收拾边嘟囔:“也没有人来帮帮我,以前这些活儿哪轮得到我来干啊?都是别人给我收拾好的。”
宁子谦刚说完,程木高亢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
“张县令,是时候了,该出发了!”
宁子谦一听这话,迅速加快了自己手上的动作,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儿地将东西全都塞进行李袋里。
张小明一出门,就看见扶摇郡主不耐烦地站在马车前。
她伸手挡了挡太阳,“几个大男人还要本郡主等你们,真丢脸!”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一行队伍,浩浩荡荡地往东走去。
一路上,张小明看着被泥水灌满的房屋,和到处流窜的难民,忍不住皱紧眉头。
宁子谦第一次亲眼目睹被洪水浸泡过的房屋,还是不免有些震惊。
他看向满面愁容的陈世峰。
“你的村庄也是这样吗?”
陈世峰点点头,“比这还要惨,我们的村子现在陷在洪水里,要么被冲塌了,要么被洪水掩埋了。”
“这都两三个月了,还是不见洪水退去。”
宁子谦想问一句,人呢?
答案显而易见,人都没了。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哀民生之多艰!
扶摇郡主在马车里探出头,将他们的对话尽收耳中。
自己可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享尽京城一切荣华的郡主。
如今,她透过这些房租,看到的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天灾人祸。
扶摇郡主捂着脑袋,觉得自己仿佛被撕裂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
看来,青河的治理迫在眉睫。
扶摇郡主正在思索之时,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瘸腿男人,映入她的眼帘。
瘸腿男人手拿着根木棍,端着个碗,低头不言,一步一步往前面走去。
扶摇郡主慌忙掀开马车的帘子,冲车夫大喊:“停车!”
于淞慌忙拉着缰绳,冲后面关切地问道:“郡主,怎么了?你可是有什么事儿?”
扶摇郡主没有回答,只见她从丫环手中接过两张饼,提起裙摆,就朝瘸腿男人走去。
她伸出光洁如玉的手,两张饼子映入瘸腿男人眼中。
他突然抬起头,满脸惊讶的看着扶摇郡主。
同时一把夺过扶摇郡主手里的饼子,慌忙往嘴里塞。
扶摇郡主笑了起来,“慢慢吃!慢慢吃!车上还有,吃完再给你拿!”
瘸腿男人脸被噎得通红,还是舍不得把嘴里的饼子往外拿。
他猛地弯腰咳嗽两声,一把扔掉手里的饼子,拉着扶摇郡主,掐住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