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司马师父子在陇右、在襄樊与刘封交手过两次,战绩:尽墨。
也就是说,一场拿得出手的胜利都没有。
洛阳城下,夏侯玄、夏侯霸、田豫联合起来,击退魏延的这一场局部战场上发生的战绩,是司马父子唯一的遮羞布。
“子元,你说刘封会不会是声东击西,真正的意图不是郭淮,而是我们?”司马懿在关中帛图前站立良久,本来就疑心病重的他,越想越觉得,刘封不会这么简单的出兵打郭淮。
司马师一怔,愣了下神后,道:“父亲,你的意思是,刘封会杀一个回马枪,从北原包抄我们的后路?”
北原。
即渭水北面的台塬,地势平坦,耕种便利,司马懿大军的后勤粮秣补给,都依赖于北原的后军大营,要是被刘封给偷袭,那结果不亚于袁绍失了乌巢。
“子元,刘封此人极是狡诈,我们切切不可不防, 这样, 北原你带着温县子弟兵去驻防,没有我的命令, 你不得擅离北原营地一步,损失些人马,我们大魏不会伤筋动骨,要是辎重都被烧没了, 那大军惶恐, 这一场围堵就完了。”
司马懿眯起眼睛,颌下的胡须被他反复捏揉,差一点断掉,最后在司马师焦急的注视下, 司马懿作了保守的决策。
司马师听到司马懿这一道命令, 急忙转身出帐召呼麾下子弟兵,北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必须争分夺秒的尽快出发。
司马懿这边按兵不动, 魏营之中,却是有人急切起来。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侍中辛毗。
与司马懿为自己考虑不同,辛毗持节而来,代表的是皇帝曹叡,在他眼里,司马懿、郭淮同样重要,甚至因为郭淮长期在陇右对蜀一线作战的缘故, 辛毗对郭淮要更看重一些。
“仲达, 刘封出兵陈仓了,郭伯济腹背受敌, 我们可不能见死不救, 要是陇右军被围杀,那大魏的关中与凉州的联系就断了。”
辛毗心急如焚, 他已经老迈得抖抖瑟瑟, 本来在洛阳迨养天年, 却不想被曹叡一道诏令, 派到司马懿军中督军。
“辛侍中放心,郭伯济那里, 我已修书一封,令凉州刺史赵俨率河西人马增援, 另外,安定太守胡遵那里,也已聚集起了一支骑兵,一旦陈仓战局有变,胡遵会迅速出动,增援郭淮、郝昭,一切尽在我的掌控之中。”
司马懿笑着上前,将辛毗让到上座,出声安慰道。
赵俨、胡遵...., 这两人一个在河西金城一带,应对陇右的蜀军, 一个在安定一带招兵,攻打褒谷口一役,胡遵、胡奋父子虽然成功的阵斩了蜀将高翔, 但麾下的兵卒基本殆尽,要是不回安定招兵,他们就是光杆司令。
辛毗听到司马懿之言, 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只不过,刘封的战绩实在过于辉煌,辛毗回到自己的帐中,依旧难以放下心来安睡。
在刘封未到五丈原之前,汉魏、蜀魏之战,睡不着的是诸葛亮,而现在换了辛毗和司马懿,这真是一报还一报。
——
陈仓,古称雍城。
秦德公元年(前677年),秦国迁都于雍城(后世的宝鸡市凤翔区)。此后,秦国先后有十八位国君以雍城为国都, 共历时294年。
秦之后,两汉时期, 陈仓为关中与巴蜀南北通道之重镇, 《史记·贷殖列传》说:“秦自文、孝、嫪居雍陈, 陇蜀之货物而多贾”。
陈仓故道的具体路线,由南向北,分别是勉县、略阳、青泥岭、凤县、散关,至陈仓,此道北沿塔水,南连渝水(嘉陵江),一路之上山高路险,相比褒斜道更为迂回费时,因此多做为备道通行。
楚汉相争之时,刘邦纳韩信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就是走的陈仓故道。
三国鼎立局面形成之后,汉魏之间为了争夺关中、汉中、陇右的控制权,围绕着秦岭沿线的多个重要据点攻防,陈仓就是其中之一。
魏国为了防备蜀汉军队突入关中,命擅长防御的名将郝昭在陈仓长期驻守,在历史上,诸葛亮第二次北伐,曾经举兵围攻陈仓,郝昭以千余之兵拒守诸葛亮数万大军,双方相持二十余日,诸葛亮无计可破,因粮尽而乘机退兵。
这一段历史,因为刘封的出现而改变。
诸葛亮第一次北伐,马谡失守街亭,大好形势毁于一旦,随后,刘封提前从荆州出发,赶到陇右,一举扭转了不利局面。
有刘封在陇右、汉中坐镇,诸葛亮身上担子顿减,其行军方略也有所调整,比如历史上的陈仓之战,虽然一样发生了,但蜀汉军队只是进行了佯攻,并没有出动大军强攻城垣。
这样一来,郝昭没有经受大战的艰难,精气神方面保持得不错,郭淮从陇右到达陈仓之后,与郝昭两人联手,一面据陈仓道险隘抵挡下辩方向的傅肜军,一面陈重兵于渭水畔,与刚刚抵达的汉将陈式、魏昌一支偏师交战。
从将领的名气上来看,陈式、魏昌的组合,远不如郭淮、郝昭。
从兵力配备上来看,陈式一部是以山地弓弩兵为主的二线部队,将卒的甲具多为简单的皮甲、手中的武器也是机弩和木矛、盾牌、环首刀等制式兵器,要想挡住郭淮的陇右步骑,难度相当的大。
陈式也明白这些差距,在行军前往陈仓的一路上,和魏昌一起反复商量,两人最后定下的策略,是添油死守在渭水岸边。
“魏小将军,我们现在就是一个钉子,要牢牢的钉在渭水的南岸,郭淮要想侧袭五丈原,就让他从我们身上跨过去。”
行军打仗的精妙计策,陈式学不会。
他自从军以来,就信守一件事:忠于职守,比如这一次,刘封命令他率部坚守西线,陈式就守在渭水一侧的营中,纵算不敌也不后退。
魏昌的性子和其父魏延有七、八分相似,皆是刚猛果烈的脾气,听到陈式这么一说,当即抱拳道:“陈将军,我魏昌愿领前营守号县,只要我有一条命在,号县的城楼上,就还是汉旗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