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开始在苗家寨中蔓延,神婆遇害,不仅仅是苗家寨中坚力量的凋谢,更是对苗家寨地位和尊严的打击。
悲痛和愤怒过后,留给苗家寨众人的是满腔怒火与悲愤。
在老爷子的安排下,苗家寨进入了紧张的戒备之中,他们现在要提防的是贾寨的人杀过来,没有了神婆的震慑,苗家寨俨然是军中无大将,其余蛊师在修为上比起神婆差了不止一个档次,而且贾寨在西南十二寨中实力算是上层。
而新一代的神婆,也就是那个小女孩,苗凤儿的孙女苗丹珠,一夜之间仿佛长大了好几岁,悲恸能让人迅速成长,当初水灵灵的小女孩,在一夜过后,所有情绪都被令人胆寒的冰冷覆盖。
苗家寨神婆苗凤儿的葬礼在第二天晚上进行,我们因为苗凤儿的嘱咐,得到了苗家寨人的认可,就暂住在苗家寨,等待葬礼过后,找人帮我解毒。而苗家寨此刻也需要师父和师叔这样的高人帮助,渡过难关。
苗老爷子是苗家寨的大长老,也是最有话语权的人,他当天就已经派人前往通知其他苗寨。
西南十二寨,每一寨都有各自的主姓,以主姓命名,熊、苗、贾、梁、龙、潘、田、章、石、白、易、唐,其中人口最多的是熊姓,也就是熊筱灵所在的熊寨。
苗家寨自然大部分都姓苗,留宿我们的屋主也不例外,苗叔的性格比较随和,他的大儿子是守窟人,所以也有些本事。
窟也就是苗寨的虫窟,乃是每一个苗寨秘辛所在,类似于洞天福地,大多数蛊虫都出自此处,所以对于玩蛊之人简直就是一大宝藏,当然把守也十分严密。
我们虽然还不清楚贾寨想要干什么,不过据苗老爷子说,十二苗寨独立自治,只可联合不可依附,乃是历来不成文的规定,也是十二寨能够避开战乱沿袭至今的铁律。
然而贾寨竟然投靠了西南豪门马家,而且还害死了苗凤儿,也不知道他们目的何在。而在其背后到底是马家怂恿,还是贾寨凭恃马家权势为所欲为也不得而知。
如果贾寨打算借助马家势力统一十二寨,那么其余十一寨就必须要联合起来,随时迎战。
我们初来乍到,对于西南一带的形势了解并不多,一开始只以为唐家就算得上龙头巨擘了,结果又冒出来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马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开始我们并不怎么注意,此刻发现他们的手竟然伸到苗寨了去,终于让我们重视起来。而师叔和苗老爷子,也只知道马家是西南第一大豪门,势力遍布整个西南,我们惹不起,而具体细节不得而知。
所谓西马东孔,南李北王,指的就是江湖上四大豪门家族,而马家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想必袁局长对于马家的了解更多,师父打算回去后问个清楚。
第二天葬礼,全寨的人都聚集到了山丘顶部,因为我们是外人,不便参与,就留在了苗叔家中。
神婆的葬礼不像普通葬礼既不哭丧也不守灵,由几个壮汉抬着苗凤儿的遗体,在全寨人的护送下,唱着悠长悲戚的苗歌,前往苗家寨的后山,据说那里就是虫窟。
不过我没能亲眼见到,实在可惜。
过了半天,我们才看到村名陆陆续续从后山回来,苗叔到家后,就通知我们前往苗丹珠的住处,就是山坡上苗凤儿的木屋。
苗老爷子在门口等我们,看到我们到了,轻轻敲了敲门,随后里面传来苗丹珠的声音,让中蛊那个孩子进来,其他人在外面等候。
我回头看了看师父,他点点头示意我进去,我只好放下竹篓,有些忐忑地推开门,没有师父在身边,我心中总有些不安。
小心翼翼地进了木屋,身后的门嘭地一声自己关上了,吓了我一跳。
“不用怕,坐这里吧。”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
我抬头瞧见苗丹珠坐在客厅内的八仙桌旁,正静静地望着我,比起昨天,此刻她的眼神纯净许多,宛若碧湖秋月,波澜不惊。
其实她的年纪比师姐还小几岁,但是此刻整个人成熟了许多,就仿佛一下子长大了,颇具高人的架势。
我点了点头,放下心中的忐忑,来到八仙桌坐下。
“把手伸出来。”她说道。
我解开绷带,将手平放在桌上,伤口一览无余。
“是什么人给你下的毒?”苗丹珠用纤纤玉手抬起我的手臂,仔细观察起来。
我摇着头回答道:“是有人偷袭的,没看清。”
苗丹珠听罢,没有再说话,左手一翻,手心出现了一只肉嘟嘟的白色飞蛾,她口中轻声念了几句咒言,仿佛是在与飞蛾沟通,然后她咬破中指,滴了一滴精血在左手心,飞蛾扑棱着翅膀,显得十分开心,将精血吸食殆尽,随即慢慢地爬到了我的手臂上来。
鬼面蛾,翅膀上的花纹就如同一张鬼脸,看着有些渗人,不过苗丹珠的鬼面蛾花纹是红褐色的,不同于偷袭我的那只,体型也大了一倍左右,莫名有一种萌态。
不过被一只肥嘟嘟的大虫子爬在手臂上的感觉可不怎么好受,又痒又膈应,可是我不敢动,生怕这家伙一个不乐意又给我撒点毒粉,那我可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只见我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就如同春笋一般刷刷刷的冒出来。
那鬼面蛾爬到我的伤口处,一双触角碰了碰我的血痂,接着屁股一翘,尾端开始分泌出一种青绿色的透明液体,它一边慢悠悠地往前爬,一边将液体涂抹在我的伤口处。
与此同时,苗丹珠又一次开口说道:“奶奶叮嘱的事,我不敢不遵从,所以以后若有事可以来苗家寨找我,不过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你们能够在寨子暂留几日,我担心贾寨的人会来闹事。”
其实这事儿应该跟师父商量,不过既然苗丹珠在这里提起,我就点头答应了。
我不知道师父有什么打算,不过他七天之后应该会去巫山,眼下苗家寨的事情有些棘手,师父也不会袖手旁观。
“给你下蛊的人是我苗家寨之人,你问一下大长老,最近有没有人离开寨子,应该能找到此人。”苗丹珠依旧平静地说道。
我也同样点头表示知晓了。
肥蛾很快就将那液体涂满了我的伤口,随后它抖了抖翅膀,扭着屁股爬回了苗丹珠的手心。与此同时,我感觉伤口处传来一阵瘙痒,我想要去挠,结果被苗丹珠制止了。
紧接着,我就看到伤口的血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脱落,就仿佛鱼鳞一般一块块,十分恶心。
不过几分钟,血痂全部脱落,露出里面粉嫩的皮肤来。
“好了吗?”我有些惊异地问道,实在是有些轻描淡写了,我甚至怀疑是不是真的解了蛊毒。
苗丹珠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顿时一阵欣喜,活动了一下手臂,退了痂的伤口还在长新皮,有些痒,不过我可不敢挠,撸起袖子让伤口暴露在外,便欢快地走了出去。
然而却发现师父他们并不在门口,我有些诧异,与此同时苗丹珠也出了门,环视四周一番后,她杏眼一瞪,当即朝寨口跑去。
发生什么事了?
我急忙跟着她来到了寨口,这才发现所有人都聚集到这里了来,我在人群中找到了师父、师叔和师兄,急忙钻进去来到他们身边。
而苗丹珠则继续往前来到人群前面与那边的大长老汇合。
“好了?”师父瞧见我,问了一句。
我挥了挥手臂,给师父看,师父则瞧了瞧师叔,对于蛊术,师父自然是看不出来,所以还得寻求师叔的意见,师叔微微点头,表示确实已经痊愈,有了师叔的认可,我就放心了。
接着我又问他们发生什么事了,师父告诉我贾寨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