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跟随江道长穿越了紫竹山的山门大阵,抵达了山门口。
首先打照面的依旧是当初的两位镇守山门的道长,两个人同时睁开眼凝视了我们一番,随后各自闭目静坐。
给人一种神秘而威严的感觉。
到了望佛观,江道长让身后的两个弟子各自散去,然后问我们要去哪了。
我告诉他我们要去拜访干爷爷,于是他便带着我们沿山间小径前往另一侧的望海观。
半路上,我们遇到了不少身着道袍的弟子,成群结队地往来于这条山间小径上,还遇到了几个看着挺年轻的道士,笑嘻嘻地凑上前来和江道长攀谈:“江师叔,小狐妖又忘记上山的路了?”
江道长淡淡一笑,算作回应。
然后几个年轻道士就嘻嘻哈哈地逗起了念儿:“小狐妖,以后下山就跟我们说,万一遇到坏人了,我们也能保护你呢。怎么样,你那负心汉等到了吗?”
负心汉…;…;我怎么就变成负心汉了。
我一阵无语,也不知道怎么个情况,莫名其妙就被扣了一顶黑帽子。
那几个道士也只是半开玩笑,却不知道他们所说的负心汉就在眼前。
念儿被一阵调笑顿时满脸气恼,奈何她说不了话,就一把搂住我的胳膊,使劲摇,还一边瞪那几个道士。
江道长咳了一声,那几个道士才反应过来,嬉笑的表情立即化作了尴尬,忙不迭向我作揖赔礼:“不好意思,只是玩笑话,莫当真,莫当真…;…;”
我摆摆手道:“无妨,几位道长自便。”
他们便朝我们作了揖,与我们擦肩而过。
走了没几步,我就听见他们小声议论起来。听不清说什么,不过显然是针对我的。
江道长尴尬一笑,对我说:“都是年轻人,平时就爱和小狐妖开玩笑,说话也没个把风,不必管他们。”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
然后继续前行,路上我小声问念儿:“念儿,你在村口是去等我吗?多少天了?”
念儿用力点了下头,然后伸出十指笨拙地一个个掰。
我看了忍不住想笑,念儿灵智并未全开,一副傻白甜的样子,让人一见心底就萌生出一种保护欲。
不过当我看到她掰到第二遍的时候,我的脸色就僵了。【零↑九△小↓說△網】
这个傻姑娘…;…;
眼看着她掰了足足三轮,然后开心地把手指伸到我面前,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儿,结果一转念又想不起自己数到几了,望着自己手指,眨巴眨巴眼睛,一脸迷惑。
我却根本笑不出来,只感觉自己眼眶有些湿,用力揉了揉念儿的脑袋,念儿舒服地眯起了眼,我则小声道:“笨蛋。”
我离开师门前一个月,寄了一封信给念儿,那时具体时日还未定下,只是草草说自己十一二月回去,结果这傻蛋一接到信就每天下山去等我了,搞得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酸了鼻子。
而念儿依旧欣喜地笑着,一副吃了蜜糖的模样,更让我心里面很不是滋味。我甚至能够联想到她每次收到我的来信时那喜悦的样子以及我在地脉之域期间连续几个月收不到来信时的焦虑。
我们走了大约十五分钟,抵达了望海观的主殿。
远远的我就瞧见干爷爷坐在主殿中央讲解道法。
江道长将我们带到主殿旁的一间偏房,然后对我说:“吴师叔正在讲课,你们去偏房稍等一会儿,差不多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午课就结束。”
说完,江道长招呼了一个弟子给我们看茶,便转身离开了。
张驰没来过望海观,看什么都很好奇。
偏房里布置了不少青花瓷器和字画,张驰饶有兴致地一个个观察过去,还一边絮絮叨叨:“啧啧,这估计得值个万八千吧。诶哟,写的真好,卖出去估计得六位数呢。”
让人听了感觉这货就像是来踩点的…;…;
约摸十五分钟,我听见隔壁一声清脆的铜铃响起,便看见数个青衣道士结伴而出,应该是午课结束了。
果然,没几分钟,干爷爷端着一碗茶水,挎着拂尘出现在门口,正要往里面跨,一抬头就瞧见我们几个人正望着自己,当即转惊为喜。
“光睿!你终于回来了!唉,当时寄来的信也没个准,本来就想去接你的。老孙呢?没来吗?”干爷爷都没入座呢,就一串问题脱口而出。
再次见到干爷爷,我心中也无比喜悦,笑着说:“那时还没定出海的时日,所以没法告知干爷爷,港口到这儿也就不到一小时的路程,不劳干爷爷亲自接我。师父他陪着师祖闭关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出关,所以就没同行。”
干爷爷抚着胡须说:“你跟干爷爷客气什么,我又不是走不动了。不过想必你师祖要过百年了吧,这是修行之人必经一劫啊,生死大关不得不重视啊。”
说完,干爷爷一顿,指着念儿说:“这孩子自从收到你的信,就每日清晨下山等你,直到入夜才归来,有几次还是我亲自去找的她,挺固执一孩子。念儿,这回终于见到云翼开心吧?”
念儿用力点了点头,呜呜地说着什么,见我们听不懂,就直接过来用脸颊蹭我。
本来心里面就暖暖的,干爷爷一提,我顿时眼眶一红,低下头去。
干爷爷见状欣慰地笑着,然后站起来说:“也别在这儿叙旧了,你们还没吃饭吧,走吧,去后厢房用饭。”
我们跟着干爷爷出了门,干爷爷叫住了一个弟子说:“仁真,去通知一下吕同和黄瑶,到我厢房用饭。”
那弟子朝干爷爷作了揖,急忙跑了出去。
我有些疑惑,问干爷爷:“干爷爷,你把吕掌教和黄瑶道长叫过来干什么?”
干爷爷看了一眼念儿说:“念儿如今灵智未开,有些麻烦,我们总得给你一个交代。”
听到这儿我脸色一下子变了变,质疑道:“怎么会麻烦呢?干爷爷和吕掌教都解决不了吗?”
干爷爷脸色严肃起来,说:“一会儿说,走吧。”
得知小狐狸化人遇到了麻烦,我就变得忧心忡忡起来,重逢的喜悦也一下子被冲淡了。
干爷爷见状轻拍着我的肩说:“光睿,你也别太担心,念儿如今只是部分灵智未开,对于其他方面并没有影响,对她也不会有害,只是她现在的智力等同于三四岁的小孩,而且没有语言能力,只有开了灵智方才与之年纪等同。”
干爷爷安慰着我,忽然想到什么,对端茶送水的小道士说:“瞧我这记性,婷儿,去吧萧璞萧翎姐弟叫过来。”
端茶的小道士是个女孩,长得挺可爱,听见干爷爷的话,点点头哒哒哒地跑出去了。没过五分钟,就拽着萧璞萧翎进了屋。
萧翎小我九岁,今年应该是八岁,该上小学了,而萧璞小我四岁,今年也十三了,越来越像她母亲,长得亭亭玉立。
一进门瞧见师兄在,萧璞眼睛一直,转头看我。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萧翎就直愣愣地叫了一声:“哥!”
这一叫萧璞顿时张大了嘴,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神无比激动。
瞧见这长大了不少的姐弟两,我心情也好了许多,笑着说:“哟,萧翎很厉害啊,一下子认出我了,萧璞,我变化大吧?”
萧翎叉着腰一脸骄傲地说:“那是!我眼睛可尖了!姐姐都比不上我。”
萧璞则十分激动地朝我打着手语,我可不懂哑语啊,看了半天一头雾水。
萧翎也在一边认真看着,结束后就当起了翻译:“姐姐说那时候哥你还是毁容很严重的样子,怎么恢复过来的?一点痕迹都看不出。”
我苦笑着说:“一言难尽啊,总之是恢复了,而且是原产未经加工的。”
萧璞一听,咧嘴笑了。
接下来我又和姐弟俩聊了一会儿,询问了他俩的近况,干爷爷说萧璞在道法上天赋异禀,遥遥领先于两观与她同岁的弟子,而萧翎,道法是个半吊子,不过剑法武术上悟性挺高。
我们聊了不出十分钟,看到吕同和黄瑶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我们并没有当即谈起念儿的情况,一大桌人先吃了饭。不过我在吃饭期间,发现念儿不会用筷子,连勺子用的也不太熟练,全靠黄瑶道长耐心地一口一口喂,就好像在照顾一个孩子,不过看黄瑶道长看念儿的眼神无比温柔,充满了母性的光辉,我知道几年生活下来,黄瑶道长已经把念儿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饭后我们谁都没有离开,而是围坐在一起,我先开口询问道:“黄瑶道长,能不能与我说一下念儿的情况,我看她连吃饭都成问题。”
被叫到这儿来,黄瑶道长自然知晓缘由,也不避讳我们,直截了当地说道:“确实如此,事实上,念儿就连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一切生活起居都需要有人照顾。不过她在道法上偏偏悟性很强。”
“这是怎么回事,是化人的过程出了差池吗?”我接着问道。
吕同手指轻轻敲打这桌面,一边说道:“化人过程其实很成功,关键在于开灵智的时候出了问题,你可知杨念体内留存有一颗百年妖灵?”
我点点头,说:“是当初其母亲临死前留在她体内的。”
吕同点点头说:“那妖灵与杨念有血缘之联,所以并不会加害于她,但是若要化人,妖力尽失是必然,也就意味着那妖灵也会散去,但是那妖灵意志强大,生生阻碍了杨念人性灵智的开启,以至于现在还只是如同三四岁孩子,我们也不愿硬生生掐灭那带有亲缘意志的妖灵,所以只能暂时放弃,让杨念保持如今的模样。”
我有些急了,我打心底不愿念儿始终像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不尴不尬的半成品,或许对于念儿而言,如此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她是谁?她身上携带着五尾狐和孙师叔祖的期盼和希望,她身体里流淌着五尾狐和孙师叔祖的血液。
我若是放着不管就太对不起念儿,太对不起这两者的在天之灵,而且其中一个现在还在我身体里面沉眠,若是那位大拿醒了,看到自己女儿变成不上不下的傻白甜,估计心都碎了。
我紧紧盯着吕同问:“那有没有办法让她完全开启灵智?”
吕同点了点头道:“办法自然有,这也是我在这儿的原因,不过比较复杂。需要一物,那就是一棵生长于龙脉之上,寿命达三百年的油松松脂。油松易寻,但是条件非常苛刻,光是三百年寿命,这世间就寥寥无几,更不要说生于龙脉之上,此物所产的松脂乃是那油松之精华,而且必须取那生于油松树芯的松脂,此物集天地精华、百年灵气以及龙脉之气于一体,价值堪比那千年灵参,一旦提取,松树必然枯亡。经过提炼得其中精油,让杨念服下,通过道法调用星云之力,使得杨念的人身与妖气相融,既保留其人形,又保留其体内妖力。据我所知,这样的例子从古至今只出过四例,而且皆在大能大妖之手完成,所以其难度很高。”
我紧紧皱起眉头,问道:“如果失败会怎么样?”
吕同回到:“妖灵散灭,人躯不全,杨念再无开灵智的可能。”
“也就是说并不会危害她的性命?”我紧接着问道。
吕同点了点头,道:“关键在于引子,也就是寻得那松脂,后续的我和吴师兄合力应该没问题。”
我猛地站起来,无比激动地问道:“那吕掌教知不知道什么地方能寻得此物?”
我一问,吕同面露难色,我顿时心中一沉,难道他也和师祖一样,只知方法和药物,不知何处可寻?
不过接着吕同开口说道:“我的确不知晓此物所在,不过我知道有一个人或许知晓。”
干爷爷正若有所思地缕着胡须,听见吕同这么一说,插嘴道:“你说的是药仙傅纲?”
吕同点了点头。
干爷爷一脸愁容,说道:“此人隐居避世多年,还在不在世都不清楚,而且此人向来对佛道之人怀有戒心,我们去未必会透露半点信息啊。”
吕同接着说道:“我特地派人出去打听过,有人几个月前曾见过此人在长白山一代活动,更何况他们可不是佛道之人,傅纲素来与方丈有联系,想必对三仙山的人不会太抗拒。”
“不过只靠他们四个年轻人会不会太草率,只怕会有危险。”黄瑶道长说道。
干爷爷想了想说:“云翼的师姐与曲阜联系紧密,或许可以借调曲阜孔门的力量帮助他们。”
说着,干爷爷抬头望着我。
几人的一番对话让我看到了莫大的希望,当即点点头道:“可以,我找师姐商量一下,至少黎家应该愿意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