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鸣被萍儿在后背上掐了一把,痛得不由得嘶了一声,正要发作,马上又意识到了什么,脸上掠过一丝狡黠的微笑。
“爷爷,现在天还没有全亮,我一个人去会害怕的,要不,叫萍儿跟着我去吧。”鲁鸣试探着问道。
鲁爷爷略作思索。
“好吧,不过,要快去快回。”
“好的。”鲁鸣就像是得到了特赦令一般,顾不得疲惫,转身就向崔大季家的方向跑去。
“你小子还真的想要去给崔大季送信儿啊?”眼看着就要到达崔大季的家门口,身后的萍儿忽然问道。
“是啊,崔大季可是我的朋友,以前没少帮助我,我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尽快告诉他的。”鲁鸣回答。
“那你还要带着我?”
“放心吧,有我呢,崔大季不敢把你怎么样?”鲁鸣自信满满地说道。
萍儿本来想着叫鲁鸣一个人进去,自己留下来等他,可是,却舍不得鲁鸣这温暖的后背,于是,不再吭声。
鲁鸣心里焦急,大步跑进院子。
“大季,你小子给我出来。你这个阴阳师,连自己的身体都保不住,害得老子差点就被杀掉了。”鲁鸣大声地叫道。
没有人回答,屋子里静悄悄的。
“这个小子,不会是还没有回来吧?”
“不会的,现在马上就要亮天了,崔大季就算再怎么傻,也知道自己的魂魄不能见到太阳的,我们进屋子里去看看。”萍儿上次和鲁鸣一起来过,知道屋子里的设置已经都不在了,所以,这才对鲁鸣说道。
鲁鸣点头,快步进入屋子。
屋子里真的没有人。
土炕上,崔季德的身体好好地躺在那里,连头上的那盏招魂灯都还在突突地燃烧着,里面的灯油已经不多了,粗粗的灯芯被烧得焦黑。据说,这盏灯只要不熄灭,就说明这个人的魂魄还在,早晚会循着亮光找回来的。
“这小子,怎么临走的时候,也不想着把油灌满?”鲁鸣不明白这些事情,甚至连这样的灯都没有见过,不过,他知道,一定不能叫灯熄灭,看到土坑的下面放着满满地一瓶子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就打开瓶盖,把油倒了进去。
“等一等,叫我看看。”萍儿从鲁鸣的衣服下摆处探出头来,看到鲁鸣的行动,急忙叫道。可是,已经晚了,灯油已经源源不断地进入了灯底座下面的油碗里。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灯油一进入油碗,忽然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紧接着,忽地一声腾起了足有半尺高的火苗,顷刻间引燃了崔季德露在被子外面的一缕头发,随后,迅速地连被子都引燃了。
“不好,快扑灭它。损坏了身体,人就回不来了。”萍儿惊得脸色发白,惊慌得差点从鲁鸣的衣服下面掉下来。
鲁鸣也被吓得一下子跳出老远,险些就撞在了身后的房门上。听到萍儿的话,更加惊慌起来,随手脱下自己的衣服,就抡了起来,把个萍儿一下子甩出老远。
萍儿的一颗鬼头撞在了墙壁上,直撞得昏头转向,坐在地上,不停地呻吟着。
火被扑灭了,但是,被子已经被烧出了一个大窟窿,而且,崔季德的脸也被烧出了一条黑色的伤痕,不停地有黑色的液体流出来。
好在那盏灯并没有熄灭。
“这下子闯祸了,崔大季那小子要是回来,还不得和我拼命啊。”鲁鸣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说道。
“就知道你小子太鲁莽,也不看看到底对不对,拿起来就用。”萍儿依旧坐在地上,抱怨道。
鲁鸣扯了扯嘴角,自己一着急,竟然忘记了萍儿在衣服下面的事情,急忙走过去。
“我、我弄疼你了吧?”
“没事,只要没有烧掉尸体就好了。”萍儿看着鲁鸣关切的样子,心里很高兴,扶着墙站起来。走到崔季德的身体前面,低头看着他被烧伤的脸,叹了一口气,“可惜,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不然的话,我可以帮助它恢复原状的。”
鲁鸣在屋里屋外地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崔大季的魂魄,不停地搓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不是会写字吗,可以把这个消息写下来,留在这里。”萍儿提醒鲁鸣。
鲁鸣的眼前一亮,急忙在屋子里开始寻找纸笔,可是,好半天,才在崔季德的身体旁边找到了一只已经磨秃了的类似于毛笔一样的东西,上面还残留着点点红色的液体,虽然已经凝固,但是,还可以勉强写出字来。
鲁鸣不知道这是什么笔,也没有多想,随手从土坑边拿起一张黄钱纸,就写起字来。然后,很小心地放在了崔季德的被子上面。
鲁鸣哪里会想到,这支笔可不是普通的笔,是崔季德专门用来写符咒的朱砂笔,上面的朱砂也是经过了特殊处理的,可以非常有效地抵御外来的鬼魂。鲁鸣居然用这样的笔写下文字,还放在了崔季德的身体上,岂不是连崔季德自己的魂魄也被阻止了。
写完之后,又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萍儿再次钻回到鲁鸣的衣服下面,二人这才放心地走出院子。
“你不是想要离开爷爷吗,现在可是最好的机会。”萍儿忽然提醒鲁鸣。
“你、你不是说不允许我离开的吗?”鲁鸣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是说不许你回到城里去,可没有说不允许你离开。”萍儿的声音有些低,还带着一点不自然。
“不回城里,那我们去哪里?”鲁鸣没有理解萍儿的意思。
“随便去哪里都好,不过,你要先给我找到一个女孩子的身体附身,我这样总是呆在你的衣服下面也不是办法啊?”萍儿的回答叫鲁鸣猛然一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三天的时间虽然很短,但是对于鲁鸣和萍儿来说,却好像是经历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对于萍儿这种有着不平常遭遇的小女鬼来说,有这种想法,也就顺理成章了。可是,鲁鸣却怎么也无法接受。
“萍儿姐姐,我们还是回城里吧,你要保护余莉,而我也要去找苏小荷。我自小就在城市里长大,离开了父母和这些朋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生活。”鲁鸣故意把姐姐两个字很用力地说出来。
萍儿当然听得出鲁鸣的意思,一颗心顷刻间变成了坚冰,自己无法改变鲁鸣的想法,就像无法把苏小荷的形象从鲁鸣的记忆里抹去一样。巨大的失望忽然间转化成了不可抑制的愤怒,一张鬼脸也随之变得有些可怕起来。
“哼,活着的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不就是一直惦记着苏小荷吗,看我怎么叫你把这种对苏小荷的挂念转移到我的身上?”萍儿咬着牙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