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下,马上反应过来,“是在树林里,攻击我跟白二的那条巨蛇?”
小粉点头。
水墨先我问道,“降澈为什么要杀小白?”
我立刻看向小粉,这一刻,我太需要这个答案了。但是小粉却摇摇头,淡然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我实在没办法接受这个回答,不禁有些恼火。心说,你妹妹要杀我,你现在说你不知道为什么!
小粉道,“所以很多事情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也不清楚其中的原因。对于那些疑惑,我也在一直寻找答案,我不想在一切都是未知的时候,把问题抛给你。”
听他说完,我一下没了脾气。是啊,小粉一直都在帮我解决问题,从他嘴里听到的永远都是答案,而不是疑惑。
我看着小粉,“我可以跟你一起寻找答案,一起面对未知,你带上我,我不想做一个局外人。既然很多事情都跟我有关,那我就更不能置身事外看着你们去冒险。所有事,无论结果好坏,我们一起分担。”
“也算我一个!”水墨说道,“哥们儿我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义气,小白人是没什么出息,做事也迷糊,但上仙你看看这地图就知道了……”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中国地图,“他明知道这趟行程危险重重,还死活不听劝,愣是从鸡胸脯,追你追到了鸡屁股,为什么啊?那肯定不是因为他人傻时间多啊,是因为他讲义气!”
我盯着水墨,半天说不出话来。每次听这小子评价我时,心情都跟坐过山车似的,大起大落,听到的都是一分夸九分损,然后你还气不起来,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水墨给我递了个眼色,我转头看了看小粉,发现他此刻的神情温和了许多,垂着眼睛,一边摇头一边笑着。
我心中大喜,这是同意了?
我赶紧把握机会,向前凑了凑,“我现在有三个问题,大家一起分析下。第一,降澈当年灵石已经被取走了,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第二,她的那双红眼是怎么回事?她既然已经被挖去双目了,那现在的眼睛是哪来的?”
小粉说,“没有了灵石,就等于失去了所有道行,灵力也会瞬间消失。像这种以非常的方式失去灵力的情况,灵气也会很快殆尽。在开始的五年里,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她注入灵气灵力,帮她尽快恢复,但是之后的这些年,我不知道她是凭靠什么活下来的。”小粉顿了顿,“至于你提到的第二点,眼睛的出现的确是不合理的,除非,有人自愿给予。”
“什么意思?把别人的眼睛安到自己脸上?”我问道。
小粉点头,“但前提必须是对方自愿给予,强行索取是没有用的。”
我心说,还有人会自愿把眼睛给别人?
水墨在一旁问道,“上仙,降澈虽然吸收了你五年的灵气灵力,但以她当时跑掉时的状况来看,你觉得她一个昏迷初醒的瞎子,能独自生存几年?”
小粉回道,“数月。”
我不禁疑惑,“白爷说我五岁时,被巨蛇攻击过,那也是降澈从山洞里跑出来的同年……”
水墨接道,“也就是说,她在跑出来后几个月内,就找到了一个自愿给予她双目的人,会有这种好事?”
我看到小粉一直皱着眉,问他,“你想到了什么?”
小粉道,“我第一次给降澈注入灵气时,发现她体内有一股极强的灵气存在,但那股灵气并不属于降澈。”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你之前,先给她注入了灵气?”我问道。
小粉点头。
“小白,你先说的第三个问题是什么。”
我问道,“恶灵的眼睛会变色吗?”
水墨撇撇嘴,“还以为会是个压轴问题,原来只是常识问题。”
我说道,“白二平时的眼睛是琥珀色,高度警觉或有杀意时,眼睛才会变成红色。但是我看你们,好像无论什么时候,眼睛的颜色都没有变过。”
“这个问题不用劳驾上仙,我就可以回答你。”水墨解释道,“眼睛的颜色跟灵气是有关系的,无论是仙灵还是恶灵,眼睛的颜色都只会有一种,即便你体内有多种灵气,还是会以最初那股为主。就像上仙是琥珀色,我呢,你看到过,蓝色。但是在这点上,就你们恐狼一族特殊,像你说的,只有你们在特定情况下,眼睛才会变色。”
我追问,“降灵变成巨蛇后眼睛是绿色的,那降澈为什么是红色的?”我看向小粉,“这会不会是跟你说的那个,她之前体内那股极强的灵气有关?”
“你这个问题值得剖析。”水墨琢磨着,片刻突然看向我,“难道是那灵气主人眼睛的颜色?”
其实我也想到了,白二眼睛会变成红色,而我在唤醒灵石时,也看过自己的一双红眼,我猜我的母亲也是一样的。
当年在那种情况下,降澈身边有灵气的人,就只有我的母亲了。如果不是我的母亲在降澈耗尽灵气的那一刻,把自己的灵气都输给了她,实在找不出第二个人。
换言之,如果当年我的母亲还有力气和时间输送灵气,那她必然也会有自救的机会,但是她放弃了。
水墨突然一拍大腿,愤愤不平的说,“那这个降澈就太不厚道了,这不是恩将仇报吗?小白妈妈牺牲自己救了她,她反过来想要她儿子的命!”
我问道,“但是恶灵不是不能给仙灵输送灵气吗?”
水墨不屑道,“她们姐妹连仙号都没有,哪算得上是仙灵?”
我看着小粉,他一直沉默着。
我问他,“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小粉说,“我觉得,降澈是冲着我来的。”
水墨说道,“那她这个逻辑就更不对了,就算想报仇也应该是杀她妹妹啊,冲着你去,但每次攻击的目标却是小白,这是什么脑回路?”水墨犹豫下,看了看小粉,继续道,“上仙,我说句不中听的……您虽然活的通透,看事情也醒目,但就男女关系这一方面……您这个……您可能跟小白差不多……”
我不满道,“你什么意思啊!”
水墨道,“我觉得,我们可能把降澈攻击小白的事,想复杂了。我倒是认为,降澈就是奔着小白的命来的,至于理由,也很可能简单到荒唐。”
我不解,“可是……”
水墨忽然往床上一躺,“哎呀,睡吧睡吧,脑子都熬成浆糊了,再想也想不出什么结果了,睡饱了说不定明天一早一睁眼,什么问题都想通了。”
我跟小粉也决定,今天就先纠结于此。
我简单冲了个澡,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身的淤青和伤痕,就像是换了一身皮。
忘了从什么时候起,我越来越少的去怀念那个小店,也许从拉下那道卷帘门的那一刻起,我才真正开始了自己的人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反抗改变不了命运,也不会因此拥有不一样的人生。兜兜转转,跌跌撞撞,直起腰时才发现,几经曲折,却始终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命盘。
人的一生中,注定要经历一些事情,然后再失去一些东西,似乎只有这样,最后才能明白一些道理。而道理这个东西,本身就是荒唐的,你认为对的就是道理,你认为错的就是舛误。
就像降澈和降灵,跟小粉回了仙灵界后,本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但她们却在犯错,悔改,惩戒,放下,生恨的怪圈里,怎么都绕不出来。她们之间的恩怨纠葛,谁是谁非,早已不能用一言两语就悉数的清了。
而我,也在不知不觉间,被拉进了这个怪圈里。
世间的缘分千丝万缕,错综无序,但我现在做的事,却是在抽丝剥茧,非要理出个头绪来。我不怕会徒增烦恼,也不怕会越走越远,我只怕走到最后,自己会变成一个,已经没有什么再能失去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