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使然,无论她如何暴躁,如何不甘,欠下的,她还是要一一偿还的。
浅汐不人不鬼的模样让人感到可怕,母亲死了,她还能笑的出来,对于不了解情况的人而言,这样的女儿简直罪无可恕。
突然的转身,面对了苏梓安那张担忧的脸,带着幽幽光芒的注视,女人张开了嘴。
“我想回家。”
白雪刚走,她全然没有料理后事的想法,只想摆脱,摆脱那个女人带给自己的梦魇。
忽发的又笑了,带着讥诮,自己也是自私的,明知道苏家也是被牵扯进来的,可还是那么理所当然的要求。
自己还真的是白雪的亲生女儿啊!
看着反复无常的浅汐,苏梓安愈发的心痛,这样无休止的折磨,一波又是一波。
“我让晓冉送你回去。”
男人开口,她想回去就让她回去吧,剩下的事就让他来处理。
浅汐笑着点头,十分用力,可这眼泪还是不听话的安静流淌下来。
季晓冉赶紧走了过来,扶住了浅汐,她与苏梓安交换了一个眼神,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走出病房门,正好遇到护士用轮椅推来的苏翔海。
“梓安,你白姨她……”男人神情焦急,探头向内望去,恨不得自己立马站起走进去,然而……
苏梓安隐忍着自己的情绪,“白姨走了,走的很安详。”
像是失了所有的力气,苏翔海瘫坐在了轮椅上。
婷婷走了,大哥走了,如今嫂子也走了,只剩下他一个老家伙了。
诉不完的感叹,脸上的沧桑,被岁月的冲刷更加的深沉。
苏翔海还是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女孩,“小汐,别太难过了,大嫂也是解脱了。”
女人突然低头看向苏翔海,神情复杂怪异,解脱,是她解脱了,那自己呢!
察觉了浅汐的异样,苏梓安赶紧扯了扯季晓冉的衣角。
“苏伯伯,小汐现在情绪不太稳定,我先带她去休息,您也节哀,注意身体。”
季晓冉生怕浅汐会开口说些什么不该说的,所以率先开口,说出了离开的理由。
苏翔海看着浅汐憔悴的模样,也是心疼无比,一阵叹息,“小汐,你要坚强,大嫂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你。”
无形的压力,又一次累积,死死咬住的下唇,渗出了血迹。
“梓安,我先带小汐回去了,这边的事你处理一下。”
季晓冉冲着苏翔海一个颔首,飞快的拉着浅汐离开了。
有些话,确实是那样,可对浅汐而言,那都是一把把利刃。
进了车厢,季晓冉没有启动车子,她望向坐在副驾神情呆滞的女人,开口说道,“小汐,想哭就哭吧,别压着自己。”
她需要宣泄,承受下那么无端的痛楚,她又不是圣人。
“我想回家。”
默念出的四个字,代表着她的执着,季晓冉好像明白,此刻在浅汐的眼里她也变成了外人。
没在有过多的言语,女人发动了车子,踩下了油门,走上了回家的路。
自从那日以后,没谁再回过左苏公馆,他们刚刚进来,就遇到迎上来的王妈。
王妈还没有开口,季晓冉就在身后冲她死命的眨眼和摇头,示意她什么都不要问。
浅汐没有停驻,直接顺着楼梯走了上去,她路过苏亦夏的房间时停下了,接连着调转了方向,直接拧开了门把手,进去了。
门关的很快,季晓冉还来不及跟上,她收回了门把上的手,此刻浅汐应该更想一个人待着吧。
到家时已经是清晨了,可是这阴霾的天空却如同黑夜一般。
积压许久的暴雨,开始侵袭整个A市。
临江上的搜救也被迫停止了,而严景初也收到了白雪离世的消息,赶去了医院。
后事是肯定要处理的,但是作为直系亲属的浅汐,现在的状态,完全无法露面,这让他们变得难办。
白雪的遗体还停留在太平间里,一堆复杂的事宜还有浅汐的态度让她无法回家。
好不容易等到苏翔海睡下,苏梓安才去了曲弯弯的办公室。
“现在的情况要怎么办!”连着严景初都显得十分焦躁。
苏梓安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头痛的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脸上的疲惫根本就藏不住了。
曲弯弯静默无声的坐在一边,身为医生,她知道白雪的事自己已经尽力了,可是依旧无法让自己摆脱自责。
男人无奈的抬脸,“白宇叔说现在公司彻底乱套,浅汐接任董事长的事情还没有对外公布,如果这个时候在爆出白姨的死讯……”
他真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短期内,浅汐是无法振作起来的,白雪举行葬礼,浅汐必然会被推出来,以她现在萎靡的状态,是无法接手公司的,更会博得一堆质疑的声音。
“苏笙非呢?”
严景初开口问道,这让苏梓安的愁容又加重了几分,失联……此刻他怕是连白姨离世的消息都还不知道。
混乱的一切,没几个人是正常的,况且苏笙非现在对左家有着强烈的敌意……
“葬礼还不能举行……”
苏梓安仅剩下的清明,告诉着自己,白雪离世的事情还不能曝光。
“那就让姑姑一直躺在太平间里?”严景初直接站起了身来。
太多的细节他不清楚,浅汐与白雪之间的关系,他们是母女,可又没有那母女间的情意。
曲弯弯拉了拉严景初的衣摆,冲他摇了摇头,“小白现在也够苦的了,别再逼她了,就按梓安说的办,葬礼的事先放一放吧。”
一盘散沙,没有更好的办法。
左辰希还没有醒过来,曲弯弯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样,但她真的无法再接受一次了。
“哎,苏伯伯那边怎么样?”
严景初捶胸顿足的,这段时间的煎熬,他这个人也颓然了不少。
“我爸比我想象中的要坚强,可是他什么也没说,我也知道他在难过,亦夏的事,白姨的事……”
提到苏亦夏,严景初的喉头也哽住了。
苏梓安望着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景初哥,别自责,现在如果连我们也倒下,左苏家就彻底完了。”
“梓安,你就没有像苏笙非那样的想法吗?你们苏家何尝无辜?”
突如其来的质问,曲弯弯目光灼热,她心底是心疼苏梓安的,他是苏家的长子,哪怕经历如此变故,也没有乱了分寸。
男人没有一瞬的迟疑,双眸十分坚定,“左家不无辜吗?所有的一切不是简家造就的吗?弯弯,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以什么立场?”
“小白是我妹妹!你们是我朋友!”
女人面对这样的反问,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其实我可以理解父亲的选择,很多事都是被迫的,也是无法回头的,就比如你和小汐同时遇到了危险,而景初哥只能救一个,不管他救了谁,结果都是悲剧。”
苏梓安看的十分通透,而曲弯弯却在认真回想着他说的话。
“该恨的是那个造就所有悲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