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知道有蝴蝶效应这种说法存在,他相信自己重现的小翅膀忽闪忽闪一煽动,对历史是会产生作用的,可理论也说得很清楚的,顶天也就是一阵风,不可能一扇翅膀把喜马拉雅山跟玛利亚拉海沟翻个个儿来,这是不现实的。陈宇相信历史的主线是不会有大变动的,尤其是自己还没有改变历史进程的时候。他看看空旷的院落,确定没人在左近,笑着宽慰老爸道:“您就别杞人忧天了,搞运动的历史已经一去不复返,不会再有你担心的大浪潮。住房商品化是必然的趋势,是不可阻挡的,要不了十年就会全国铺开,起码有二十到三十年是房地产的火热时期。”
陈建国将冲到嘴边儿的‘你凭什么知道’给强行咽了下去,这个儿子当然知道,他可是重生者,未来的历史他都经历过一次了,知道是肯定的。
陈宇拉着老爸在院子里继续逛,一边儿参观一边说:“你和我妈还得去住招待所,这边儿房子的事儿尽量不要让单位里的人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得推说是远亲的。这也不算是完全说瞎话,房契上写的是王前进的名字。”
“这事儿把稳不?”陈建国有点不放心,“争家产打得头破血流的亲兄弟多了,为了房子,父子反目的都有嘞。要不还是放在你妈名下。”
陈宇仔细想了想,以后财产规模会几何倍数上升,最后肯定能达到一个相当恐怖的地步,就算达不到富可敌国,那也绝对是超级商业帝国的格局,财权的掌控是有必要早定下一套规矩的,必要的防范也得有。“回头等爷爷回来了。咱们好好合计一下。”陈宇板着小脸儿很正式地说,“这处房产不值什么,挂在谁名下问题倒也不大,以后有些价值高的产权倒是要早做计划才行。”
陈建国对这个儿子很无语,他觉得自己跟不上儿子的脚步,有落伍感。可想到一代比一代强又升起自豪感。
将将转了一大圈儿,王前进的卡车回来了,进了前院门,停在院中靠后院儿角门的地方。王前进跟陈宇陈建国打了个招呼就小跑着去关院门。王支书从驾驶室另一边儿下来,大声的招呼过车厢里的女子下来,就朝陈建国走过来。
陈建国看老岳父来了,立马迎上去,掏出香烟来敬一支过去,并殷勤地给点上火。
对陈建国这个女婿。王支书一直都是满意的,现在,陈建国调到市里当干部了,就更加的满意了。王支书笑呵呵的打量着院子,震惊和喜悦交织在他的脸上。
卡车后箱里装来了五个女人,都是十三四五的年纪,一下车就给惊呆了,看着大洋楼。下巴差点儿掉地上,险些砸着自己的脚背。五个女孩。陈宇每一个都认识,都是他表姐,亲的。也就是说,都是王支书的孙女,连外孙女都没有一个,全是嫡亲的亲孙女。王支书孩子多。孙子孙女也多,当然,外孙外孙女也不少。这个时代,在农村,能将小学上完的女孩已经算家里重视教育的了。王家村有小学。所以,王支书的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都上了小学,而且基本上都上完了的,可中学就得到公社去上了,因为路远,所以就得住校,花费就高了。即使王支书这样的,也只能让孙子们去上学,孙女一刀切,只读到小学毕业就在家里帮忙。到十六七就相婆家处对象,一般在十八左右嫁人,这还是因为是新社会,以前还早。家里其实没有多点儿事儿需要丫头们帮忙的,王家村富裕的劳动力多了去了,即使现在家家养鸡养猪,事儿也不多。一听说有机会让孩子们到城里来,还是在自己女婿家里帮忙,王支书立马将几个闲在家里的孙女都带来了。
陈宇本来打算只要两个表妹来帮着做做家务,没想到一下子来了五个,不过来了也好,他这儿反正不愁几个人吃喝,即使加上工钱也无所谓。
王支书并不知道现在家里是陈宇实际掌权,径自跟女婿陈建国说:“五个闺女就都交给你了,都是自己人,该咋管就咋管,不听话就揍。”
这事儿陈建国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被岳父给说蒙了。
陈宇没跟外公多说啥,直接指派表哥王前进:“你带她们先到后院儿安顿一下,一会儿出去再买点儿日用品。”
陈建国看了一下手表,到下午上班儿的时候了,他上班儿倒是真没啥事儿,可不管有事儿没事儿,刚到一个新单位总得先老老实实地点一段时间的卯。想了想,干脆将老岳父带过去认认门儿,而有这么一位必须要接待的客人在,打一头之后也好早点儿离开。
陈建国和王支书一走,陈宇安排了五位表姐打扫卫生之后就跟表哥王前进从后门儿出来,转到隔壁。隔壁是个大杂院儿,小厨房小窝棚把原先的建筑搞得面目全非,都看不出本来的形貌了。王前进来过,可进来后很快就转了向,找不到方向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了。王前进急中生智,放开喉咙吆喝:“王十七,你缩在在哪儿呢?赶紧出来!王十七,酒醒了没?王十七,赶紧出来!”
还别说,这个办法真管用,叫了没几声,在离着不远的一个小窝棚里就传出叽叽歪歪的叫骂声,紧跟着,王十七就转了出来。
看到是王前进,王十七没有再叫骂了,他跟王前进是同一个太爷爷的重孙子,也就是说,王十七的老爸跟王支书是亲兄弟,所以他们之间血缘关系说来也不远,只是王十七他爷爷死得早,他爸又疲沓,家业破败,也管不着王十七。
陈宇刚走进王十七的小窝棚就差点儿吐出来,混合着昨夜呕吐物以及臭袜子还有潮湿发霉等种种臭味的浑浊空气对鼻腔的刺激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陈宇的小脸儿立马就绿了,赶紧屏息撤退。而就刚才进去的那一下,陈宇已经将窝棚里的情况看得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在唯一的电器,一盏十瓦的白炽灯昏黄的灯光照射下,不到五个平方米的小窝棚里就有一张破木床,被子床单儿都看不出本色来了,一个搪瓷盆放在床前,盆子里装的是呕吐物,而盆子还是漏的,地上汁水横流。
退回到后巷子里,三个人蹲在院墙边儿,王前进拿出烟来,王十七赶紧接过一支,刚叼在嘴角,就伸手又拿了一支,夹在耳朵上。
陈宇也要过一支来点上。
王前进不知道陈宇要跟王十七说什么,老老实实地蹲一边儿抽烟。
陈宇一边抽烟一边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王十七说着闲话。
王十七虽然过得绝对落魄,可在陈宇面前却把出了倒驴不倒架的劲儿,口气也大,吹自己在这城里如何如何的了得,认识的兄弟如何如何的多,打架如何如何的狠。
说了差不多两个小时,陈宇才摸清楚,原来王十七跟着一伙儿回城知青主要就是干小偷小摸的事儿。他们这伙人有二三十个,其中有正当职业只有不到一半儿,而就这一半儿里还有多一半儿是在废品回收站干临时工。他们的业务也主要就围绕着废品回收站,能捡的捡能偷的偷,搞到钱就吃吃喝喝,没钱就饿着,总算现在不是饿死人的年代了,他们活得也不那么艰难。更多的精力则是花在打架斗殴上面儿,欺男霸女的事儿也有不少。他们这伙不是黑社会是小流氓,王十七又是这伙小流氓里面的忠诚骨干,他这样的绝对是严打的首选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