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情况我也知不道,”刘骏的灵魂一脸苦相,“反正,魂穿者不许使用码头。”
吕清广问:“这是谁跟你说呢?谁规定的?”
“不知道,”刘骏的灵魂回答,“这是我灵魂深处的认知,似乎天生就是知道这一条规定的。”
风地在灵识束里公布自己的鉴定结论:“这应该是魔法契约的原始设定,在他签订灵魂契约的时候就植入在灵魂深处的。毫无疑问,这属于霸王条款,很正常的。”
“霸王条款很正常?”吕清广觉得风地不仅是自由心证而且是非不分。
风地嘿嘿一笑,表示这真的很正常。
对此,吕清广只能表示自己很无语,原来无语凝咽是这样的。
“我得去找个躯壳。”刘骏的灵魂丝毫没有被欺压者的反抗精神,他并不觉得自己被霸王条款侵犯了,那是来自他灵魂深处的束缚,他必须认定那是天生属于他的,不管是什么。即使意识到不对劲儿,即使意识到不平等,即使意识到不公正,刘骏的灵魂也没有精力去在意,他关注的是当下,当下有更急迫的事情,必须着急的。“在一个世界的里面,跟在虚空中不同,灵魂消散的速度会很快。虽然这一次在虚空里等船的时间很短,很好运,遇到的又是晕船最不厉害的木头船,可要是一天之内不能融入新的身体,灵魂还是会衰败的,三天后衰败就会骤然加剧,没有一个灵魂可以坚持过一周,不管其有多强大,即使传说中的灵体也不可能的。”
“狗屁!无知!浅薄!愚蠢!弱智!傻瓜!笨蛋!呆子!……”风地虽然是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词儿,但他不是饶舌歌手也不是说绕口令的,他不是用嘴说话,不是靠声带振动发声的,他是在灵识束里堆砌,跟渣土车倾倒建筑废渣一样。
刘骏的灵魂很着急,他向上飘升了十几米,好看到更远处的情况,以便找一具可以运作的尸身,最好是新鲜的。“前面有条路,”刘骏远眺,“是通向码头的,前方有个小城,很小的城。”
吕清广没有跟着飞起来,要想看得远,灵识束是最好用的,比登高效果好千百倍,而且省力。
灵识束扫了一圈儿周遭的景物。
这是在沙漠的边缘,只有一条路也只有一条河,路通向河岸的码头,连通着陆运与水运。小城离码头只有五百米,要到达码头就必定需要经过小城。小城很小,就是一个石头城堡,就建在道路中央,那条路是穿过城堡的,城堡就是一道关隘,要卡住谁呢?
在城门处,有好几个人,可惜,不是刘骏灵魂企盼看到的出殡的队伍。
灵识束靠近,而吕清广则在远距离围观,毫无疑问,这是充满正义的围观。
城堡虽然小但依旧是有两道门的,分别在道路的两端。从码头上过来经过的是正门,穿过城堡,从后门出去,沿着这条路走去,就进入这个世界的里面了。
朝着码头的城堡正门是敞开的,石头堆砌的箭躲处一个人也没有,城门厚重的阴影里也空空荡荡的,连鬼影都没有一个在那里。
人群聚在城堡的后门,而从建筑的风格看,前门跟后门没有多大的分别,门的厚度也是一致的,区别似乎在于人,门前有人,箭躲后有人,城门的阴影了也有人。
吕清广的灵识束在风地的操控下抵达城堡后门。
在路边的沟渠里,一个男子爬起身来,小心得埋下脑袋,惶恐地看着眼前的大脚,大脚毫不客气的踹了过来,他一躲,因为畏惧没敢大动作,也由于多半的身体还在沟里,辗转腾挪的余地受限,未能全部躲开,被踢在肩膀头上。
刘骏的灵魂也往这里在看,附近区域里惟独此处有人,别处皆无,要找个刚死的人必然得瞩目这里。看到有人打架,刘骏的灵魂兴奋了,或者说他是看到了希望,如果打死了人,那就再美好不过了,尸身的新鲜度好到不能再好,堪称完美。
因为离着城堡有好几百米远,刘骏看得不太真切,越是看不确实心里也就越慌张。
“我们往城堡去吧。”刘骏说话的时候已经不由自主地向着城堡的方向漂移,但移动的距离不远,因为那只是下意识地的举动,从主观意志上讲,他更在乎的还是身边儿这位神奇的前辈。
吕清广并没有提出反对,跟着刘骏的灵魂一起慢慢飘飞。慢慢的飞行,吕清广是适合的,比走路还要更快一些,几百米的路程转瞬就到了。
打人的和被打的都没有注意到有闲人靠近,不过,城堡后门这里还有其他人,但注意到的并没有在意,箭躲后的防御者没有对着靠近的吕清广张弓搭箭,可能是认定来着并无敌意。吕清广确乎是对人没有什么敌意的,即使觉得现在是陷落在这里也是如此,而刘骏的灵魂似乎对城堡上的人充满敬意,依旧是发自灵魂深处的。
被踹了一脚的家伙丝毫没有气馁,坚韧执着的从沟里爬出来,却也没有抗争的意思,不打算还手,甚至没有抱着头弓着身子保护要害。他向前爬,目标是城堡的后门,视线锁定的是看不到的码头。“让我过去吧,我必须要过去。”他虔诚地哀告,“求求您们啦,放我过去吧。”
打人的人中,有的在笑,也有的很严肃,其中有两个挡在门前,用身体当做门扇,将门遮蔽。另有一个,也就是踹那一脚的那位,他离被打的人是最近的。爬行的挨打者就要从他的脚边爬过了,大半个身子已经过去了,只剩下腿,一条腿正在收拢,脚下用力,准备蹬地,好支撑身体继续向前。那人一脚踩在收拢的那一条腿上,准确的说是踩在了腿连接的脚上,靴子踩在靴子上,将人定住,不能向前。
“那是戈多。”刘骏的灵魂缩到吕清广后面,不敢露头,压低声音说,“我们赶紧离开吧,千万不敢惹事。”
“谁?”吕清广问,“那个趴在地上的家伙吗?他叫戈多?他很厉害吗?”他觉得眼前这一幕怎么看都不像是扮猪吃老虎的狗血情节,如果非得狗血得到眼前这样的程度,非得让别人将自己踩在脚下才反击,那得多执着的扭曲心灵才能做到这样的舞台效果呀!
“不是的,”刘骏的灵魂畏畏缩缩的低语,“我不认识被踩在别人脚下的家伙。”
吕清广回头看向刘骏,想从他视线找到他说的人在什么位置,但吕清广失望了,刘骏灵魂的目光是散乱的,而且游移不定,一会儿看向箭躲,一会儿看向城门,一会儿又看向城堡内部。
“你说的戈多到底是谁?”吕清广猜不到就直接问了,“是哪一个?”
“是他们。”刘骏的灵魂很紧张,甚至比他刺破苍穹的时候还要紧张。“他们都是戈多。”
吕清广看向城堡后门内外,发现至少有十几个人,都是男人,或者说都是雄性,但长相诧异很大,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也不一致,不像同一个血脉的堂兄弟。
刘骏的灵魂猜到了吕清广的疑惑,或者说他意识到了自己没有把话说清楚,赶紧补充道:“他们都是戈多,并不是说他们姓戈多,或者他们的名是戈多。”
“啊,”吕清广明白了,“戈多是个职业,或者说是一个军衔儿什么的,对吧。”
“不对。”刘骏的灵魂擦了一把汗,但灵魂是不会出汗的,灵魂没有毛孔,也没有汗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