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很平庸,乏善可陈。
王十七一开始有点儿紧张别扭,第二杯酒下了肚,人就缓过劲儿来了,记着陈宇的叮嘱,不多话不多喝,菜也没怎么去伸筷子,只是在一旁赔着笑,负责递烟敬酒倒茶。
陈宇不得不承认,方嫦给他的第一印象非常的好。王阿姨给他介绍的三个姑娘事先都给他看过照片。王阿姨是资深的世家媒婆,很有分寸,照片没有交给陈宇,是在她家里看的。从照片上看,方嫦也就中人之姿,颜值勉强七十分,不高,但绝不算低。可方嫦一下车,陈宇就注意到她的身材很棒,整个人的知性味道很足,是个有知识有文化有主见有品位的优质女人。她的整体分数要远远高于颜值。
进了包间,方嫦对陈宇进行例行公事的自我介绍:“方嫦,来日方长的方,却不是来日方长的长,是嫦娥的嫦。”
日字在方嫦嘴里是四声,但在陈宇的耳朵里就变了调,成了二声,意思也一下子掉进了必须清扫的堕落境地。如果没有王十七先前的回忆,如果陈宇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个女人有给自己老公戴绿帽子的必然性,耳朵未必会主动变调,即使变了,也是暧昧的味道,不是黄黄的是桃红的。
这一刻里,陈宇微微失神,也许就是这句自我介绍让自己选择了她,可是,同样是这句自我介绍让他坚决的不选她。
整顿饭陈宇表现得都很客气,但客气中明白无误地表示了疏离,每个人都能感觉得到他的拒绝,但每个人都没有觉得伤面子,这就足够了。相亲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成功率不高的,没谁在来的时候抱定必须成功的执念。就拿方嫦来说,近两三年,从她接近三十岁开始,哪个月不相个几回亲呀!最夸张的是去年国庆大假,整整七天时间几乎全部被消磨在相亲里了,见了小三十个人呢!但是没一个相互看对眼儿的。
在陈宇他们楼上,豪华大包间儿里,柳军和王晓郁也在吃饭。还是二十人的大桌,中午坐在下首的帮闲儿们都没在,可座位却是满满的。柳军和王晓郁的会谈卓有成效,大致定了调子以后,两人分别打电话将必然涉及到的公子哥们请来,大家共襄盛举。再坐的十九人,平时并不经常在一起,分别属于七八个不同的圈子,但互相之间多少都有些了解。一般情况下,各圈子都是各自玩儿各自,相互交集不是很多,但遇到事儿,大家合力也是有的,毕竟衙内就是衙内,圈子的界限不如阵营那么严格缜密,规矩也没有那么多,忌讳也同样要少很多,赚钱是主旋律,可以弥合很多不必要的纷纷扰扰。
吕清广对两边儿的饭局都没啥兴趣,招呼慈悲大妖王一声,飘飞起来,慢慢爬上低空的云层,遥望着高天上浮云掩映的光洁月色。
仿佛,吕清广什么都没有想,但时间飞快地流失着。
陈宇这一桌先散,送了客人离去,陈宇和王十七也开车进城。根据王十七饭前说的,这顿饭吃的时间会很长,大家喝得比较愉快,陈宇和方哥喝得稍高了些。当晚,只有介绍人回了家,其他人则在会所里住了下来,第二天一起骑马。而后面的相亲活动也没有再继续下去。
陈宇亲自开着车,这一顿他喝得很少,王十七也没多喝,但王十七下午受的惊吓过巨,陈宇觉得还是自己开车比较稳妥,天知道自己万一出事儿是不是还有再次重生的机会,他可不敢赌这个。
作为重生者,陈宇很清楚京城房价的走势,知道四合院以后必定会暴涨,好的四合院甚至是有价无市,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九十年代初开始,陈宇就将股市上大把捞来的钱,分出相当一部分用在买房上,尤其是魔都的老旧洋房和京城的四合院,只要好,不怕花钱。也是在这个过程中,陈宇遇到了竞争对手,通过对对方的详细了解,陈宇怀疑对方也是重生者,估计对方也有同样的疑惑,但终究没有进一步,谁也不愿意当面探究这个问题。
吕清广跟慈悲大妖王一路在半空中随着陈宇一起移动。当陈宇将车子停进建在花园下的地下车库的时候,吕清广俯瞰着这一片儿,觉得挺眼熟的,想了一下,意识到不是自己以前来过,而是被困的那个元婴之躯有过类似的视线,见过极其相似的景象。当时观察的是诸国栋,他和其弟也是在这一片儿买的四合院儿。从半空俯瞰,见到的是同一片街巷,只是时空不同,不是一个世界。
这一刻,看着似曾相识又似是而非的景物,吕清广是多么希望能跟被困的自己遥感一下,可是,一点儿信号都没有。
失望是不可避免的。
除了失望,还有一股明悟从吕清广心底升起:每个元婴之躯都是独立的个体,不论哪一个能走到最后都是自己的胜利,而为了有一个能寻找到自己曾经遗失的道,即使另外两个全部都牺牲掉也必须在所不惜!
就在这一刻,慈悲大妖王惊讶地佛脸和虫子脸一同扭曲起来,就在前一刻他还以为这一趟是白跑了,这倒也无所谓,到了大罗金仙这个程度,每上升一小步都是艰难不比的,按混沌纪来计算时间单位是常态,可没想到,突然之间,身边儿这位的气息就跨越了一步,一下子从大罗金仙刚进入中级的气息迈进到大圆满,再进一小步就是下一个等级太乙金仙啦!慈悲大妖王茫然四顾,却看不到什么可以触动感悟的存在,灵识对着地球全面扫一遍,同样没有发现,只能无奈地承认:这家伙走的路不是自己看得懂的。
陈宇回到自己的四合院,让王十七去客房先休息一下,等一会儿会叫他,然后就径直去了自己的卧室。
陈宇的这套四合院是一套郡王的府邸,六进的院子带一大一小两个花园儿。解放前这套宅子就已经沦落为了手工业作坊,公私合营的时候成了街道的福利工厂,生产些纸盒包装盒什么的,八十年代后期就很艰难了,九十年代初基本就半瘫痪着,陈宇经过一番深入策划花钱不是很多就拿了下来,倒是花大价钱彻底改造了一番。
回到自己卧室里,陈宇从行李箱中取出阴沉金丝楠木的无事牌,揣进兜里,然后进入到步入式衣柜,退开尽头的落地镜,露出隐藏在其后的保险柜来。保险柜的隔层里放着一个老款的笔记本电脑,陈宇将它抱出来。走到外间的书房去,连上插座打开。这是一台古董机,屏幕是黑白的,机身很厚重,操作界面是doss系统。陈宇找出标记为一九九三年年终总结的文件夹,打开草稿2文档,看了一眼,然后关闭。再打开草稿3,是一片乱码。陈宇看着乱码微微一笑。关闭文档,将该文档的文件后缀名进行重命名。然后用吉吉写作打开。吉吉写作界面里出现的依旧是很乱的无法读出意思的混乱字母,但陈宇却是看得很认真,显然,对于他来说这绝不是乱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