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二等到的并不是鬼子的刺刀,他从前就不怕刺刀,现在更不怕了,而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来的并非他的敌人,这让小英雄思维出现了短路。
早在五卅惨案和沙基惨案时,冈村宁次就已经用熟了这样的花招,用移花接木来转移视线,将扶桑岛国商务代表团杀害顾正红的事实遮蔽淡化,将英国佬顶在前面。收买利用华夏一族中的奸佞之徒,用华夏之人来扼杀华夏之人,让华夏大地按照他的计划跟着他的指挥棒来展开内斗,从而损耗和消除抵抗力量。在上海他就这么做的,收效甚大,在反帝爱国运动高涨的一九二五年,倭寇的经济战收益暴涨百分之十二。真是太牛了!后续上海以及江浙一带的战战和和都是他的黑手在背后鼓捣,死的是华夏人,得利的自然只有倭寇,不管谁上台睡倒台,好处都是跟着他的指挥棒转的。而这一带的华夏官场军界对冈村宁次都是彻底的敞开了大门,以最为赤诚的态度欢迎他的祸害。冈村宁次以及他的团队代表的就是新的管理经验,代表的就是先进性和开放性,不欢迎冈村宁次祸害那就是保守就是封建就是不开化的,在开放的时代里这是比任何罪名都更可怕的,无论是官僚还是军阀都在彰显自己的改革步伐,对于包藏在其中的祸心不是看不见就是有选择性的不看。还是那句话,凡属看见的都是自己想要看见的,对于官宦兵痞这样的病尤为甚之。
此时虽然时过境迁但冈村宁次依然用出这么一招,而其在华夏大地上却依然管用无比。
但见祖脉中从过去走出一个个国家教委高管,鼓动华夏一族信仰之力往英语上使劲儿,用英文作为新八股,成为科举考试制度的新镣铐。
吕清广看得大惊,忙问慈悲大妖王道:“如何一个鬼影也能跨越时间从过去得来奥援?”
慈悲大妖王说:“他本就是从过去来的,此时却并没有穿越回过去,而是从过去一直到现在都在寻找代理人,寻找奸佞之徒,并与其结成沆瀣一气,通过他们祸害华夏一族。他此刻并非穿越时间轴,他一个鬼影儿而已,哪里有什么法力,是绝不可能做到的。他那是将继任者和下属们的一次次策反成果展现了出来,从过去的成绩中找出可以对付王小二的招数。依我看,无论后果如何,他现在退后看热闹让华夏人自己斗个你死我活的,这其实已经可以算他赢了。”
吕清广听后眉头紧皱一语不发。
华夏一族信仰之力中学英语背英语说英语读英语写英语的浪潮高涨,一切考核衡量都要以英语等级作为硬性的条款,对孩子就更是如此,整个民族全部的后代都在学校里为了英语而发奋。
王小二——王朴同学是没有读过书上过学的,中国字都认识不多,英文那是真的不认识,听说读写样样都不会的。当然,对于死了七十年余年的小英雄来说这个真的太扯淡了,可是对于他信仰之力的来源,中小学生可是绝对不可能用他这个态度来对待英语的,家长和老师都是坚决不同意的,就算不会歌唱二小放牛郎都没有关系的,但是不会英语未来就是一片昏暗了,不管是升学还是晋级,英语都是必考的,而且是硬指标。相反,别的哪一样或者几样不行都没有关系,说得过分点儿,只要英语好就有了高,别的科目都是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转瞬之后,无数的试卷无数的磁带无数的复读机无数的大班小班一对一口语班就将王小二给淹没了,英语不会的王小二在同学们鄙夷的目光中黯淡了下去,光辉变得苍白。王小二作为英雄作为偶像当然是绝对正面绝对主流的存在,对主流意识那是相当在意的,而且从小放牛的苦孩子对于上学是相当的向往的。据说放牛的都这样,都是望着学堂的窗户心中充满渴望的,很久以前的王冕是代表,但却仅仅是之一。王小二没进过学堂,这不是他自己不愿意去,实在是活着都难,哪里能进得了学堂,他又不是倭寇的后代不够资格被刘帅收养,即使遇上八路军也还是要去放牛的,要不也当不了英雄了。比如杨振宁,那就是英语学得很棒的,当英雄这类小事儿自然就不敢劳烦他了,他在大后方抓紧时间学习呢,为以后成为美国人而孜孜不倦。可是王小二不行,王小二还得将鬼子带进八路军的包围圈儿呢。
可此时王小二也陷入了包围圈儿之中,人教版、北师大、牛津版、加拿大版、深圳版、剑桥版、新概念、新东方、托福、雅思……各种版本各种模式的英语铺天盖地而来,无数的老师还有外教将王小二堵进他自己的纪念馆当中。
一队从荧屏上下来的朴实庄稼汉晚了一步,刚刚赶到,还没搞清楚状况,先兴高采烈的参观了王小二的纪念馆。为首的一个队长摸样的领导叉着腰,腰间的二十响敞着机头,他拍拍王小二的头顶,慈爱的说:“赶跑了鬼子就能过好日子了,有了书年得用功。”
王小二觉得这跟给过自己粥喝的八路挺像的,于是点头答应,捧起书本儿好好学习去了。
那领导转头看到东条英机、冈村宁次、山本五十六、土肥原贤二、松井石根、木村兵太郎、广田弘毅、坂垣征四郎、武藤章、松冈洋右、永野修身、白鸟敏夫、平沼骐一郎、小矶国昭、梅津美治郎、东乡茂德等等老倭寇,回身招手让自己手下的过来一个,并吩咐道:“给他们上上政治课。”
“好嘞。”一个半老不小的庄稼汉从头顶上抹下白羊肚手巾,擦了一把后脖颈子上的汗,粗糙的大手在自己花白的短头发茬子上搔搔,大大咧咧的走到最前面,扬手一挥做出演讲的范儿来,大声道:“当前的形势是这样的,伟大的苏联红军已经出兵了,你们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是……”
留着八字胡的五万言先生松冈洋右从后排走上前来,走到东条英机的前面,温和的笑着,可是笑容却不是给他对面的农民战士的,对这个拿着枪的农民,他的态度跟扶桑岛国商务代表团以及扶桑历代的商人对待华工对待华夏一族的农民工是一样的,并不因为对方手里的枪而丝毫改变,因为他知道那把枪在之后不久就会被华夏人自己禁掉。
松冈洋右的笑容是给莫洛托夫同志的,在松冈洋右出头的几乎同时,友好的苏联红军——在另一方面看也可以说是伟大的苏联红军——责无旁贷的出现在了自己的支持者一边儿。
一直以为是在给小鬼子上课的农民军土八路同志觉得自己中暑了,他其实从来也没有见过伟大的苏联红军,就是听上面儿那么一说,但他对此的是深信不疑的,想当年q哥信白袍白甲的革命家,他相信红色的苏军,从本质上这个都是一脉相承的,从美誉度高的语汇里找解释叫做农民的善良,现实主义的称呼就太伤人了这里不提倡。反正看着伟大的苏联红军跟小鬼子合在了一起,他觉得自己发烧了,头晕眼花,看什么都不真实。
这是病了?
事情的真相是这帮子土八路难以理解的,他们看着因为《苏日中立条约》而和睦的站在一起的红军与皇军,他们的世界从他们的脑子开始崩溃掉,同时崩溃掉的还有他们自己的信息与认知能力。他们刚出现时的豪气没有了,装模作样的直扑气息不见了,身上有的只是死难国人溅落的血点子。他们猛然发现原来事情并不是他们一直以为的那样,伟大的苏联红军那么多年一直就看着倭寇横行,他们伟大的将守边的兵力调回了莫斯科,那才是重点。条约里斯大林同志郑重的承诺尊重满洲国的领土完整和不可侵犯,小鬼子同样也将外蒙古划给了苏联同志们。他们想不到苏维埃中也是有强盗的,而且被抢劫的还就是自己,而自己被抢了还在唱赞歌。
崩溃的人,崩溃了,剩下那些坚强的土八路都是充满狼性的,他们不吃屎要吃肉。
莫洛托夫穿着笔挺的西装,留着八字胡,和松冈洋右的胡子是同一款式的,在他们青春那会儿这样的胡子是相当的流行,高尔基和鲁迅也同样是这样的胡子,只不过这二位并不曾出现在这里。
松冈洋右迎上去跟莫洛托夫友好而热情的握手,彼此相谈甚欢,他们当初接触颇多,互相比较熟悉,这一别之后各在一方,又是转了世界,都是死灵了,此时再见说不出的感慨万千。
“哎,要是早知道结局这样,当初条约写少一年就对了。”莫洛托夫说道,“条约是好的,对我们都是有利的,只可惜差了一年。唉,要不然就完美了。”
松冈洋右重重的点头道:“你说的很对,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打了六年,但我们之间却仅仅打了六天,条约的功劳是不可埋没的,我们的利益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致的,支那我们应当分享,我们应当建立共赢的机制。”
莫洛托夫点点头同意松冈洋右的推断,同时向四周的鬼影张望,看到外交界人士就出声招呼,随着他和松冈洋右的呼朋唤友,纳粹德国的外长里宾特洛普、殖民帝国外长艾登等等陆续出现在光线聚集之处。
在华夏这边儿,民国的外长王宠惠也站了出来,再次重申道:“东北四省和外蒙古是华夏领土,满洲国是非法的,我……”这段话他当年在《苏日中立条约》签订第二日就代表华夏严正声明过,不过当时压根儿就没有谁倾听他说话,现在依然是这样,没有谁将他的话当回事儿的。然而此时不比往昔了,王宠惠觉得自己是战胜国的,是世界反法西斯同盟中的一份子,是有说话的权利的,而且大家也应当听一听的,所以被轻忽后甚是恼怒,抗议道:“二战已经是有了定论的,你们现在想要怎样?要改变历史吗?”
莫洛托夫轻蔑的一哼,淡然的说道:“无论如何都好,只是却没有你们出声的余地。”
松冈洋右板起脸来,对着华夏一族的方向狠狠的说:“无知的猪猡,你们知道什么!第二次世界大战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延续,是诸列强之间的争夺,无论胜败都与弱者无关,与你等无关。”他转头,对着莫洛托夫一行微笑致意,语气至诚的说:“我们之间的纷争是优秀者向更优秀前进的过程,是掠食者之间的竞技。”他又转回头,目光变得凌厉,“被掠食者永远就只能是食物,而绝不可能是别的,无论是否跟在胜利者身后,胜利都是与你们没有丝毫关系的,更不要妄图分享胜利的果实了。那是绝不可能的!”
华夏一族的阵营纷乱扰动起来,祖脉中的信仰之力被松冈洋右的语言刺激起无数的浪涛,主流的声音与文字一起飘散而出,却仅仅是重复自己是战胜国,是同盟国中的一员,全无一丝一毫的新意,更没有丝毫的力度。
松冈洋右哈哈大笑,笑声张狂放肆,笑得华夏一族的所有声音与文字都在虚空中粉碎,跌落到尘埃,却原来除了虚妄的字句一点儿实际的东西都没有,无论是投降书、投降公告还是别的,什么都没有。
“我们拿回了台湾和澎湖列岛!”一个声音从祖脉中传出,这仿佛又不是一个声音而是千千万万个声音,声音弱弱的并不是那么有底气。但是在下一刻,华夏一族信仰之力中响起了无数的回声,有无数无知却不自知的信仰之力大声的跟着叫喊,充满了喜悦和自豪:“我们收回了台湾!我们收回了澎湖列岛!我们得到了胜利果实,……我们得到了!”
松冈洋右轻蔑的冷哼一声,连再说话的兴致都没有,闪身从聚光处隐退,跟一帮外交家一起躲到了阴暗中,去嘀嘀咕咕去了,外交家其实就是阴谋家,不会搞阴谋诡计的外交家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外交家,这一点在这群人中表现得是最为明确的。
安培晋三跨越到正中间的光芒里,对着奸佞者群落一挥手,召唤道:“关门,放李登辉。”
关门是虚指,纯意念性的,表示的仅就是环境的封闭,然而此地虚就是实,外方的众军队合围之势已然形成,这个关门就又是无比生动无比现实的。没有门的门被关上了,连吕清广都觉得一阵的气闷。同一时间里,李登辉表现得跟忠犬八公一样可靠,对着那些为台湾和澎湖列岛回归而高呼雀跃者,前扑后跳撕咬抓挠吠叫龇牙,尽到一条狗应尽的责任。紧跟在李登辉身后出现一个狗群,群狗齐吠声势震天。
吕清广看不下去了,分一道灵识束出去,用自己的灵识去强化华夏二战战胜国的气势。
太乙金仙的灵识何等浑厚强悍,哪怕就是一丝,在生死存亡即将分晓之际依然能扶大厦之将倾。灵识化作打狗队,冲向凶猛的狗群,而这些狗却是极其机灵的,一见势头不对立刻从凶恶状转变到无辜样,装沧桑老矣的装垂暮,装可爱的装幼稚天真,还有卖萌的、伪善的、撒娇的等等表现,一改先前恶狗状都化身为宠物,一个比一个的身价高。打狗队还没有开打呢,从祖脉中就冲出一股强势的信仰之力,高呼救狗护狗的口号,气如虹声震天,冲着打狗队就猛扑了上去。吕清广的灵识虽然等级足够高而且也是深厚无比的,可是战斗中依然还是无限接近于零的,特别是对华夏一族信仰之力更是毫无还手之力,被冲击后立刻溃散,化作灵气在地宫中散开来,反倒是便宜了在地宫中的鬼影们。自然在场的还得数祖脉得益最多,比先前凝实了不少,能容纳的华夏一族信仰之力大增。而华夏一族的信仰之力从来都是多到难以容纳的,被空耗在虚无中的占了绝大多数,现在祖脉扩展了,能进入祖脉中的华夏一族信仰之力就多了,可即便是这一次增加的量是几何级数的,但跟随时都在海量产生的华夏一族信仰之力比起来依然还是杯水车薪而已。
吕清广吃了一点儿小亏,慈悲大妖王能感觉得到,但晨满就看不出来了,顾羽如笑嘻嘻的似乎猜到了一点儿却不敢肯定。损失了一丝的灵识,对于吕清广来说真的不算啥,九万牛一毛都算不上,但是这毕竟是吃了一瘪,从理念上来说那就是打了个败仗,而且以此可以推断,再战依然还是败仗。是的,这不是不小心打了败仗,也不是准备不足而吃了亏,这是完完全全的注定式失败,是无可改变的失败,至少在现在还没法扭转这样的结局。
最让吕清广头疼的是他连为啥会这样都理不清,而且可以预见这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