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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人为什么愿意生呢?

高喊着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的口号,动辄七八个兄弟的时代,是什么让百姓们,自发的生了孩子吗?

朱由检不由的陷入了沉思之中,若是人真的没有盼头,连一个都养不活,怎么会有信心生五六七八个呢?

朱由检曾经听说过一个幸福指数、人均GDP、总GDP、安全指数之类的东西,都无法宏观上考量一个国家的人民群众的生活状态,只有一个数据,可以扎实的反应出人民群众对生活是否充满了希望。

那就是生育率,是否愿意生娃,能不能生娃,客观的反应了一个国家的国民对未来生活是否怀有憧憬,生活状态是否符合预期。

“万岁爷,时候不早了。”王承恩拿出一副木牌,笑着说道:“万岁爷,今天臣斗胆,将海拉尔叫到了掖庭候着,袁贵妃有了身孕,田贵人点了红,这宫里没有伺候的人,臣就将海拉尔召入宫了。”

“你等会儿,海拉尔是谁?”朱由检一愣,这个名字似乎听的有些熟悉。

“顺义王爵卜石兔的亲妹妹,草原上的明珠,万岁爷,人还在驿站住着呢,到现在也不给人一个名分,这事,有些说不过去的。”王承恩小心的提醒着万岁爷,此人的来历。

“哦,哦,朕把这人给忘了,今日乏了,你且让她先回吧。”朱由检打着哈欠,他是真的有点乏。

大明的明公们、宫里的刘太妃、内侍的王大珰,在皇帝必须要生娃这件事,格外的统一,他们对皇帝生子有着迫切的需求,认为皇帝没有子嗣,就是没有国本,以至于每次田贵人点了红,朱由检都有一种放假的感觉。

逼得实在是太紧了些。

他觉得在这事上,自己并不是幸福的,天天吃山珍海味,也会有吃腻歪的一天,田贵人就是再妖娆,就是水做的,他朱由检也是个人呀,也需要放假的。

田贵人这日日侍寝,可就是怀不上,可是把姑娘给急哭了,每次来了天葵,姑娘都是哭的稀里哗啦的,谁都劝不住。

至于海拉尔?能有葫芦形的田秀英舒服?

王承恩有些为难的说道:“万岁爷,要不见一见?这都到了京师三个多月了,万岁爷见都不见,这要是传回归化城,对耿巡抚做事,也不是什么好事不是?好不容易土默特部的心思才算是安定,万岁爷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谁又给你下债子了?”朱由检一看王承恩的模样,就知道,这事怕是有人极限施压了。

下债子,其实就是施压的意思,有死命令的别意,算是大明朝时期,京师的方言。

王承恩略微有些为难的看了眼乾清宫的东暖阁的方向说道:“懿安皇后,懿安皇后总觉得田贵人怀不上,袁贵妃却有了身孕,是田贵人的问题,就让臣把花鸟使这份差事上上心,臣寻思着万岁爷也不愿意选妃,这不,海拉尔就到了。”

懿安皇后,张嫣呀。

朱由检不由的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当初那个喝醉了酒还有几分可爱的姑娘来,她对权力之事上,嗅觉是灵敏的,过年的时候,借着操持正旦大会为由,不再关心政事,之后,就再也不干预政事了。

因为大明皇帝已经逐渐的掌握了属于自己的权力,不再需要借助她这个太后之后,她自己就不参与其中了。

“见一见吧。”朱由检点头,见一见可以见。

很漂亮。

朱由检看了眼之后,让王承恩赐下了赏钱,然后将海拉尔送了回去。

但是漂亮也漂亮不过当初让朱由检视为天人的张嫣,也不如那有几份可爱和傻气的周婉言,更不如才情和身段都极为出众的田贵人,甚至连那整日里端着架子,露着天鹅颈的袁贵妃都不如。

等等,这里面似乎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人。

该放的假,还是得放。

“让太医院的人明天开始,去各大坊开始义诊,接种人痘,尤其是这个痘苗,先把吴又可的取出来,反正他家的痘苗是京师的好货,那就拿出来用,回头,吴又可要是闹将起来,就说朕说的,问朕要钱就是。”朱由检边走边说。

王承恩听闻一乐,笑着说道:“那吴神医大概不敢来宫里要诊金的。”

“让张维贤带着金吾卫看着,但凡是无为教母的人砸摊子,就把他们在城里的摊子都给砸了,把人都给朕抓了,若是有抵抗,就拉倒通惠河,给朕点了天灯,挂在通惠河上。”

“还要让各巡铺对各坊的百姓们宣传这人痘术的效果,这义诊一定要定期开展,就半旬一次吧,如果太医院忙不过来,就让惠民药局的人加进来。”

朱由检对着王承恩交代着关于摔婴之事的处理结果,一边交待,一边回寝宫休息。

跪坐在地上,盛装打扮的海拉尔,皱着眉头看着愈行愈远的大明皇帝,是自己不够漂亮吗?

为何大明皇帝眼神里没有任何的欲望呢?

张嫣从侧殿走了出来,来到了海拉尔的面前,看着远去的大明皇帝,轻声说道:“起来吧,这些日子就住在宫里吧,跟着老宫女们学点礼仪还有妆容,还是要淡雅些,本来是美人,这画的跟个鬼似的,万岁自然不喜。”

海拉尔站了起来,行了个蹲礼低声说道:“是。”

张嫣可不忘不了当初周婉言同样是盛装打扮,被万岁说了句画的跟个鬼似的,这海拉尔漂亮归漂亮,但还是妆容上没走对路子。

万岁喜欢那种清淡的样子。

清晨,天色刚刚亮时,大明的皇帝召开了廷议的同时,沈阳城里,黄台吉也召开了廷议,不过极为清冷的是只有各官员,而和硕额真的位子上,却只有豪格和杜度,却没有别人。

杜度去追毛文龙,却是一无所获。

“按理说阿敏应该从察罕浩特回来了才是,为何迟迟没有消息?”黄台吉坐直了身子,发出了自己的第一个疑惑。

第二个疑惑就是平日里躲在屏风后面的范文程,今日也不见了踪影。

“范文程呢?这人都去哪里了?范文寀,你弟弟呢?”黄台吉有些奇怪的问道。

“臣不知。”范文寀擦了擦额头的汗,他平时里,很少在朝堂里说话,黄台吉也很少问过他,今天忽然问他,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开始廷议吧。”黄台吉摇头说道。

“臣宁完我有事启奏。”一个汉臣站了出来,低声说道。

大政殿开始朝议之时,被黄台吉嘀咕的范文程,正带着一群尚虞备用处的旗人们,在轿马场铺开来。

范文程闭着眼睛左右晃着脑袋。

“范相公,这是怎么了?请神呢?”范文程身边的参将名叫古尔,乃是地道的黑旗出身,但是这个旗人对范文程极为信服,算是黄台吉埋在范文程身边的奸细,时日久了,连古尔都忘记了自己是监事范文程的人。

范文程猛地睁开了眼,摇头晃脑的说道:“嘶,我闻到了大明奸细的味道。”

“就在轿马场这三条街上,把这块全部封起来,昨夜宵禁以后,有兵马司禀报,轿马场有马车的声音。再加上前几天,火炮被劫之事,想来,今天我们必然大有收获。”

范文程又不是狗……不对,范文程不是生物范畴内的狗,所以他没有狗鼻子的灵敏,他嗅到了奸细的味道,自然是查到了些许的证据。

前些时候,火药坊仿制大明三号炮造的铜炮,还未试炮,拉入城之后,就被劫了,这可是在城里!

范文程的尚虞备用处也算是经营多年,手段和耳目众多,算是循着线索找到了轿马场,昨日范文程大张旗鼓的对轿马场的三条街,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搜查,目的就是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之后,就有了昨日夜里,宵禁之后的马车声,算是肯定了范文程的猜测。

那门实验性的火炮,就在轿马场。

古尔看着黑眼圈十分严重的范文程,也是对这个汉人没由来的佩服,这人每天忙碌到子时,稍有大事,熬个通宵都不足为奇,担得起他最近学的那句汉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多少旗人都没这么认真做事。

“范相公,这是黄石的地盘,要是搜到了黄石的坊,是搜还是不搜,那些个产业都是大贝勒府上的。”古尔有些为难的说道。

“搜!”范文程点头说道:“出了什么事,我跟大汗说去。”

破门入户的搜查正式开始了,范文程走在街上,不断的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在一家铁匠铺门前,站住了脚。

这一次,他真的闻到了一股味儿,那是一股浓郁的炭火的味道,这里昨夜开过火,而且烧到了黎明。

说到这个范文程就来气!

轿马场是重点的搜查地段,城中兵马司设卡,严禁出入,严防死守,如此之下,出现了马车的声音,兵马司的大头兵把消息报上去。

结果兵马司的都尉却因为吃酒,今天早上才把马车出动的信儿,送到尚虞备用处!

这就是明显的渎职!可是范文程翻阅了后金的一些规定之后,发现次日回报,居然是合规的!

辽东太冷了!冬日的时候,夜里出门真的很容易就冻死人了。

不过这都夏天了,哪里冷了?分明是持久误事,可是规定上,却没有任何处罚都尉的条文可依。

这把范文程给气的,他就在尚虞备用处的衙门口,可硬生生的耽误了半个晚上。

轿马场的多数工坊,都是大贝勒府上的产业,在没有完全确认的情况下,范文程也不好直接拍尚虞备用处的人进来,这才算是留下了半夜的空档。

“范相公,敲不开。”一个探子回禀着。

“古尔,破门!”范文程等不及了,直接高声喊道。

古尔有些为难的看着牌匾上的印章,那是大贝勒当初亲自提的字,印的章,这是大贝勒府的直接产业。

“你觉得大贝勒会因为这种事怪罪我们吗?破门!”

范文程太了解代善了,那是一个为了后金利益,连自己妻子都可以手刃,连自己孩子都可以送给宫里做义子的狠角色。

但凡是有一点点的嫌疑,代善对于这种事,绝对不会寻他们尚虞备用处的麻烦。

“破门!”古尔高声喝道,几个奸细抗来了撞木,对着这处铁匠坊,就开始了破门。

砰的一声,木门应声而碎,灰尘木屑喧嚣之后,露出了坊内慌慌张张的几个工匠,还有几个人正在往袋子里装着金灿灿的东西。

“范相公,别来无恙,这是怎么了,怎么就把我家这铺子的门给砸了呀!”黄石有些衣衫不整的来到了范文程的面前,带着几分不满的说道。

范文程没有理会黄石的搭讪,来到了袋子前,拿出了还带着几分热气的铜板,嗤笑的说道:“铜。”

“这铁匠铺偶尔也打一些个铜佛之类的,这有点铜,也是很合理的吧。”黄石刷的打开了自己的扇子,笑着说道。

“全部带走!”范文程懒得跟黄石磨牙,既然黄石有嫌疑,那必然要带走。

“范文程,你别给脸不要脸!趁着大贝勒不在盛京,就对大贝勒不敬,等大贝勒回来,看你怎么交代!”黄石被带走的时候,依旧是骂骂咧咧的。

范文程匆匆赶到大政殿,将这件事和案卷口供都交给了黄台吉,交于黄台吉定夺。

“案卷我看了,口供我也看了,物证我也看了,宪斗呀,这黄石不过是一个买卖人,他有什么问题吗?”黄台吉疑惑的放下了手中的各种物证疑惑的说道。

“是他偷了炮,我敢肯定,他有重大嫌疑,火炮最后就消失在了轿马场,所有的地方都搜查了,就查到了这些。”范文程非常肯定的说道:“绝对就是他,有作案时间,有作案工具。”

“作案动机呢?”黄台吉却是直接问道。

范文程理所当然的说道:“这黄石肯定是大明的奸细,还需要什么动机吗?”

“你的意思是黄石是大明的奸细。”

“那么作为大贝勒府的包衣,没有被大贝勒除籍的黄石,深受大贝勒信任,几乎所有产业都交给黄家去办的黄石,是大明的奸细。你的意思是,我后金的古英巴图鲁大贝勒,也是奸细咯?”黄台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严厉。

“臣不是这个意思。”范文程赶紧摇头说道。

黄台吉看着有些惶恐的范文程说道:“宪斗呀,朕还是很信任你的,但是大贝勒府私铸点铜钱,发点小财,你也要拦着?无论是铜料、还是铸钱的师傅,都是一直在做这个事,你说这物证、口供都严丝合缝,没有任何漏洞,你说说,朕怎么信你?”

“哪怕是朕信你,大贝勒回来,问朕,某家的经济黄石人去哪了,朕怎么跟大贝勒说?”

“宪斗一向主张让朕与大贝勒府与和为贵,这怎么自己就戳上去了,而且还是戳到这要害的地方?”

范文程有些焦急的往前走了半步,半伸着手说道:“大汗!正因为严丝合缝,没有任何的漏洞,才是最大的问题,大汗想一想,这私铸是见不得光的事,如此滴水不漏,不正说明了问题吗?”

“只待臣回去,一番拷打,这黄石必然招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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