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角处还有一桶水正腾腾冒着热气,便于随时可以添加热水。
肖潇脱去了衣裙,从柜里取出一卷清洁地白棉布,这是专门给她准备。
用瓢舀了热水淋湿身子,肖潇用皂粉细细洗去污垢,反复几次,才迈进浴桶中,浸泡在这热水之中,温暖舒适让她浑身的疲倦席卷而来。
强忍着不在浴桶中睡去,肖潇起身用棉布擦去水渍,穿上了云霞准备的新衣裙。
头发还有些润湿,肖潇只好用布带束了发尾,这才回了屋子。
炕桌上已经摆上了饭菜,三个人正闲话着等她洗漱结束。
见她进屋,三人停了话头,都望了过来,段大郎微微笑着:“这可解了乏,赶快来吃饭吧!一路上风餐露宿的,吃不好,睡不好,现在总算是到家了!”
那个二郎低着头不敢看她,耳根一抹红晕。
云霞高兴的对她直招手:“妹妹过来,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
肖潇在炕沿上侧身坐了,小小的炕桌上放满了碗碟,除了蒸的苞米面窝窝头,还有米粥和几样荤素搭配的菜。
“这是我二哥的手艺,今天妹妹来,一高兴我都忘了要做饭,二哥做的饭也是很好吃的。”云霞夹起一根鸡腿放在肖潇面前。
段大郎伸手捡起一个窝窝头,习惯性的掰碎放在肖潇的粥碗里,又捡起一个放在云霞手上:“你多吃点,大哥还能养活你,不要想着替我省口粮。”
肖潇没有去端粥碗,只是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段大郎,若不是声音没有变,她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一脸的大胡子已经刮去了!蓬乱的头发清洗过用一根木簪插起,露出光洁俊朗的面容,眉似远山,横云入鬓。过了这么久,额上那道刀疤也已经淡得看不出来了。
段云起除去灰扑扑的棉袍,坐在暖炕上,只穿了一身束腰的素色窄袖斜襟夹衣,显露出挺拔的身姿,温和中透出杀伐之气,还有几分难以言说的野性。
看出肖潇的吃惊,段大郎摸了摸光光的下巴,爽朗一笑:“在外面蓬头垢面也是无奈,太过年轻与人争斗起来,显得轻浮。就连接镖,老爹都说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怕对方东家不相信。好像必须蓄了须,乱了发,才是江湖汉子。”
肖潇无声的笑弯了眉眼,行走江湖这条路,把一个年龄刚刚二十出头的人,活生生逼成了大叔,还得藏起自己的花容月貌来显示粗犷豪迈。
云霞咬了一口手上的窝窝头,含糊不清的说道:“哥哥们都是一表人才的,只要大哥在家,那些邬家的女孩子总会想了办法来寻我说话,连二哥回来,也是关了门不敢出去。”
听妹妹说到自己身上,本就在一旁如坐针毡的段二郎更是脸红,一口水呛住,咳嗽半天才说道:“云霞,哪里有你说的那样事情。”
“那你为什么老是穿这件葛布大褂,我做了那么多好看的衣服你都不穿?”云霞不依不饶。
“我是……我是要干活,穿些新衣服给木头看吗?”二郎争辩道。
昏黄的油灯下,几个年轻人嬉笑着拌嘴之余,还不忘给肖潇的碗里添得高高了。
听着他们谈笑,坐在温暖的炕沿,温馨感犹然而生。
“二郎,你怎么回来了?你师傅是给你放了假?”段云起放下碗筷问道。
段二郎默默的也放下碗筷,低头小声的答道:“是出师了,不再去。”
段大郎有些吃惊,皱眉问道:“不是当初说好学徒三年,这才二年时间,怎么就不去了?牛木匠虽算不上好的木工师傅,但在这积金镇也算比较有名了,为了跟他拜师,你跟我跑了多少趟才答应的。你说说究竟是什么事?”
段二郎低头不语,手指不安的摩梭着炕桌的边缘楞角处,好像在看哪里有不光滑的地方。
段大郎眉头越皱越深,他知道这个弟弟比起三郎要忠厚,也更死心眼,若他说不去了,那肯定是不会再去的。牛木匠的徒弟不好当,二郎也熬过了两年,不可能现在才不想学了!
云霞扯了扯二郎的衣袖:“二哥,你就说了吧!大哥肯定不会怪你。”
见他们兄妹有话要说,肖潇起身下炕,用旁边的托盘收了碗筷,擦了炕桌。
段大郎帮肖潇点了油灯,送去了灶间,肖潇是要长住下来的,这些事以后也要做,倒也不矫情。
与净房中一样,灶间的用具也是极为方便称手,肖潇很快就找到了需要的一切,麻利的清洗锅台碗筷来。
等她提了茶水进屋,才看见段大郎面色阴沉的坐在炕沿上,拳头紧握,强力压抑着就要喷发的怒气。
云霞一脸沮丧,眼里还隐隐有着泪光,段二郎反而一脸的淡定,看见肖潇提了茶水进来,忙上前接了,史无前例的对她笑了笑。
段大郎是浑身阳刚之气,这二郎却是邻家少年般清纯,这一笑,也是和煦春风。
“我去外面再添些柴,这炕妹妹们晚上睡觉有些凉。”不等大郎出声,段二郎就一溜烟出了屋子,只留下肖潇看着这兄妹俩的苦脸。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遇上流民,生死关头都没有变色的段大郎如此动怒,还有自己都要靠爬行,也要笑嘻嘻保护别人的云霞流泪。
等到晚上,两个女孩一个被窝睡觉时,肖潇就知道了全部事情。
二郎的师傅家有一个女儿,看上了二郎想招婿上门。
同时,过了年,也有人给云霞说亲。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双喜临门的事,怎么会这样伤心动怒?不用肖潇问出来,云霞已经烦躁的坐起身上,一点也不介意少女丰满的身体暴露无遗。
“给我说亲的是邬家的一个婶婶,那边男家在氓山更深的地方,说是家里有十几亩地,也有房,还算殷实,我嫁过去不用下地干活。”
肖潇没有动,她知道若真的如云霞说的这般情况,段大郎不会那样生气。
“不过他家里还有一个妹妹,也是该说亲的年纪,何婶子说了我也还有大哥未娶,就来个亲上加亲,把那妹子嫁进我家来。”
肖潇动了动身子,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起来。
“我当时也没有应承,就说给了三哥晓得,三哥在镇上找了相熟的人去那家打听,才知道那男的已经三十好几,是一个痴儿,整日口流涎水,还要拉屎尿在身上。”
肖潇心里一紧,抓住身边女孩因裸露在空气中而冰凉的手臂使劲的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