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点头笑笑,先干了杯中酒,“柳丞相,听闻您得神医相助药到病除,想必,以后一定会子孙满堂的。”
不管怎么样,今天他是有愧的。
当然,他看柳丞相的表情也知道那话是有几分真的,想必,这人真的很想要个儿子吧。
“呵呵,借瑞王吉言!”
柳丞相笑容满面的干了酒,眼里满是希冀,子孙满堂嘛。
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现在身体好了,这个应该不是梦了。
反正,大家都知道他以前有病,他现在很坦然的接受了,只盼着马上有个儿子。
“瑞王爷,您不必客气,木木在府上可是帮了大忙的。爹爹给二妹找的先生可是以教木木识字找来的,二妹不识几个字,没有木木当挡箭牌,这么大了找先生岂不是让人笑话了去。”
柳婉柔放下筷子,美丽的脸孔满是感激之色,似乎那木木真是大功臣。
爹爹想把草包妹妹弄进瑞王府,她是知道的,那样岂不是草包以后就是她婶婶了,以后矮一辈份,见面还得伏低做小,她怎么能忍。
当着瑞王的面,揭穿你大字不识几个,她就不信堂堂战神瑞王爷会娶个这样的人回去。
“是呢,依依这孩子从小贪玩,心从不在学问上,有了木木,倒是个伴。俩人一起,听先生说,依依进步神速呢。”
孙姨娘怎能放过如此机会,脸上温婉大气的笑着,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恨恨就补了一刀。
一身正红华服,满头珠翠雍容华贵,因为知道翼王这个准女婿要来,她特地打扮过的。
可孙姨娘知道,凝香进府这几天她一下子就苍老了,那是再多的脂粉都掩饰不住的。
虽说前两天相爷跟她说了凝香是他的药炉,可她不傻,相爷迷上那年轻的小狐狸精了,她在府里的地位有了威胁。
她日子不好过,这草包小贱蹄子更别想好,嫁去瑞王府门都没有,以后压她女儿一头,更不可能。
“说什么呢你们!”
柳丞相不大的眼睛一眯,一道冷光就瞪了过去,口气也是不太好,“依依三岁就起蒙了,五岁就能背多篇论语,怎么可能不会写字。现在只是陪着木木练习罢了,练字能修身养性,你们俩以后也多学习学习。”
孙姨娘只得讪讪的闭了嘴,低头安静用饭,反正瑞王不是傻子,她们母女的话说的很清楚了。
小贱蹄子大字不识几个的形象,那是已经定下了。
柳婉柔小声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扭头笑靥如花的给他的澈哥哥布菜去了。
坐在一起用饭,是她梦寐以求的呢。
温声软语,尽显小女儿情态,不时的拨弄下头上配饰,只求她的湛哥哥能多注意下她。
那矫揉造作的搔首弄姿,直看的柳依依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今天的柳婉柔想必是仔细打扮过的,千金难求的浮光锦粉色裙装尽显妖娆身段,头上彩色的琉璃头面光彩夺目,翠玉的抹额仿佛那一汪清泉,本就好颜色的五官配上精致妆容,更是出彩。
真是女为悦己者容,柳依依心里感慨着,可更多的是,她特想问柳婉柔‘你那头上又是琉璃又是玉的,沉不沉啊?’。
“瑞王叔,木木和二小姐倒是投缘,几日不见,木木不仅开朗许多,还像个小男子汉了呢。”
端木湛适时说道,桌上的气氛明显让柳婉柔母女弄僵了。
柳婉柔母女什么心思他当然清楚,可相府和瑞王府联姻是他想促成的,看来有必要私下里敲打一下这对眼皮子浅的母女了。
绝对不能让这两个蠢货坏了他的计划。
瑞王脸上也是欣喜的,自从王妃去了,儿子一直郁郁寡欢的,“是呢,这几天叽叽喳喳吵得很。木木顽皮又任性,就是打扰相府和二小姐了。”
“有个孩子府里也热闹不是,以后瑞王要是边疆有战事,尽管把木木养在相府,老夫看着欢喜的很。”
柳丞相和端木湛目的相同,不遗余力的拉近关系。
木木养在二女儿身边,那王妃之路还不是手到擒来嘛。
“好啊!好啊!依依姐姐这里比皇祖母那里有意思多了!能陪我玩儿,给我做西瓜,陪我写字,给我讲故事,还给我做好吃的!”
木木耳朵很尖,马上欢呼雀跃。
瑞王看着儿子高兴也跟着笑,又恢复成成熟韵味的帅大叔形象,“相府这么好,以后把你卖给相爷算了。”
木木小正太石化了,父王要卖他哇,想了想,笑呵呵的拍了拍桌子,“卖了我你多孤单啊,咱们还是跟相爷把依依姐姐买回去好了!”
“这孩子,柳丞相才不肯卖呢。”
面对萌萌的机智儿子,瑞王笑的很开怀,还知道怕他孤单呢,儿子还挺贴心的嘛。
柳丞相的眼里堆着笑,很乐意看到这种情形,木木嘴里念的都是女儿的好呢。
端木湛品着杯中酒,唇角也是几不可查的勾了勾。
只要有木木这个粘合剂,再加上皇祖母帮忙,柳依依当上瑞王妃应该不难的。
柳婉柔和孙姨娘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怨毒,小贱蹄子真是有两下子,这才几天就把小世子收买的妥妥的。
桌子上最淡然的就属柳依依了,自顾自吃着菜,偶尔给木木擦擦嘴,这些人精的算计她根本不感兴趣。
不管孙姨娘母女如何说她坏话,自有这便宜爹给她洗白呢。
再说了,她一个要跑路的人了,要那好名声干嘛,草包就草包呗。
柳丞相注意到二女儿闷头吃饭不说话,心里开始着急,“依依啊,怎么不说话呀?又没有外人,不用怕生的。”
瑞王留下来吃饭,多好的机会啊,说说话,步步菜,那婚事不就水到渠成了嘛。
“….奥,那个…爹爹不是常说食不言寝不语嘛。”
柳依依见便宜爹注意到她,忙咽下菜,讪讪回道。
大大的眼睛里一派天真,不施粉黛的小脸满是娇憨,配上那清爽的发饰,自有一番清丽脱俗之美。
“对,依依一直就是这么安分守礼。”
柳丞相笑米米的称赞着,在瑞王面前他得多多突出女儿的优点啊。
屋里众人正推杯换盏,就看管家疾步走来,“相爷,宫里来人了,说是来传口谕的,已经进了院子了。”
一听宫里来人了,大家赶紧离席出去迎接。
“哎呦!赶巧了,瑞王爷、翼王爷都在呢,杂家可是省了事了。”
手拿浮尘的老太监看到厅里走出来的人,笑的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几分。
丞相几人直接面面相觑,这口谕竟然传给他们三个的,能有什么事啊?
到了近前,老太监似乎染过胭脂的红唇率先开口,“杂家奉太后口谕宣两位王爷、丞相,并着世子和相府二小姐进宫,忠烈侯拿着御赐金牌到太后那把几位告了。”
老太监那尖细的话音一落,几人如遭雷劈。
这忠烈侯吃饱了撑的吧,俩孩子打个架,竟然告了御状。
护犊子护成这样,简直让人无语忘苍天啊。
“几位快着吧,忠烈侯闹的凶,哎,太后她老人家头都疼了。”
老太监哀怨的又补充了一下,这些人快点到,太后才能早点脱离苦海啊。
忠烈侯那老头,真是让他开了眼界了,太能闹了啊。
一听这个,联想到刚才忠烈侯在相府的所作所为,几人不敢耽搁,赶紧跟着走。
太后一把年纪了,千万不要被那强势的大嗓门吵出病来才是。
马车一路颠簸,进了宫,即便走路,几人都是使了全力,木木走不快直接让瑞王抱着。
即便这样,半个多时辰后,几人才赶到太后的宫殿。
几人跟着宫女往里走,耳边尽是铁拐李大嗓门的轰炸。
柳依依心里深深的开始自我否定,她真不该让木木去报仇,妈呀,后果可实在太严重了点。
进了大殿,几人发现除了太后和忠烈侯一家子,皇帝、皇后、三皇子端木博都在。
跪拜见礼之后,皇帝恹恹的开了口,“忠烈侯说你们结党营私,老四私下联合丞相和瑞王,意图皇位,是这样吗?”
为了俩六岁的孩子打架,把问题上升为结党营私意图皇位的高度,他都要崩溃了好嘛。
不过他现在不能崩溃,忠烈侯大呼小叫的闹了一个时辰,母后已经揉着脑袋不行了,他得顶住。
皇后和端木博对视一眼,人来齐了,他们也有了点精神。
可,他们对事态发展没什么奢望,什么证据没有,睁眼就说人家密谋不轨,那成功率几乎没有哇。
虽然他们非常想绊倒端木湛,可在这件事情上他们想采取旁观态度,推波助澜那绝对是白费力气,那种蠢事他们才不会做。
这么一顶帽子扣下来,刚起来的几个人吧唧又跪下了,瑞王位高权重,心里又清楚忠烈侯目标是他,第一个开口,“皇兄,臣弟一向忠心耿耿,怎么会做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呢,还请皇兄明察。”
“父皇,天地可鉴,儿臣绝无谋反篡位之心,至于忠烈侯告儿臣结党营私,根本就没有的事,儿臣绝不会认的。”
端木湛冷眸里毫无波澜,一派的正气凌然。
这忠烈侯真是条疯狗,真是什么都敢说。
不过,胡说八道的,又没证据,能把他怎么样呢?
柳丞相频频磕了好几个头,委屈的一脸悲戚,“皇上,忠烈侯不能血口喷人啊,哪有什么结党营私的事?至于意图王位更是子虚乌有。下个月翼王和小女就要完婚,有些事情是要商量的,老臣难免和翼王就走的近些。至于和瑞王那就更是什么都没有了,难道说小女一个未及笄的孩子跟木木玩耍也叫结党营私吗?”
他心里都要把忠烈侯那老匹夫骂翻了,老不死的,到处搀乱,虽然没证据,这告状告到皇上这里,总之风言风语的不好看。
“起来吧,朕相信你们。”
皇帝只不过想走个过场,之后颇有些无奈的看向忠烈侯,“你也听见了,什么事都没有。只不过是小孩子间的打闹,平日里木木也没少挨你孙子的打,太医也说了自成没事,依朕看,这次就算了吧。”
午膳没得吃,午觉没得睡,竟然来解决两个六岁孩子的打架问题,他都觉得他这个皇帝当的太悲催了。
幸好,有免死金牌可以随意入宫的只有这个货,再多几个,估计他这个皇帝非疯了不可。
“皇上,柳丞相的二闺女肯定有古怪,怎么木木跟她待几天就这么厉害了呢?还有那身上绑针肯定不是木木能想到的,肯定是这丫头使得坏!”
忠烈侯哪能轻易放手呢,他现在觉得罪魁祸首就是柳依依。
他也没指望什么结党营私能告成功,只不过想把风声闹大,让皇帝处理。
到时候死咬住那死丫头,这些人为了置身事外,估计也不在意好好罚罚这丫头。
不把这坏心眼的丫头打一顿,怎么能给孙子们报仇呢。
木木插着小蛮腰一下跳到忠烈侯面前,奶白的小脸上都是怒气,“李自立每次都拉偏架,老是拽着我让李自成打,我这次才想到用针扎他的,他要不去拉我,哪会被扎啊!”
“忠烈侯,就算了,你孙子以前可没少打木木呢。木木可是我孙子,每次挨了打,哀家也很心疼的,哪次也没有找你不是?这依依就是个小丫头,又不会武功,自成也说了人家没有动手,你就不要拽着人家姑娘不放了。以前的事你就放下吧,这么多年了,再说跟木木有什么关系呢?以后谁再动手,我就罚谁。”
太后强打精神,揉揉眉心,威严说道。
她对忠烈侯很是无语,更是无奈。
十年了,这人怎么还这么执着呢,现在竟然把仇恨延伸到下一代身上。
她可怜的孙子木木,好好的一个孩子,那强势的公主死了之后,天天弄的跟过街老鼠似的,连门都不敢出。
“忠烈侯姨父,有什么事您就冲着我吧,木木还是个孩子,更不要把柳丞相和阿湛拉进来。”
瑞王对着忠烈侯躬身一礼,如玉的脸上满是无奈和愧疚,他真看不下去这闹剧了。
事情因他而起,忠烈侯这十年唯一的事情就是收拾他。
怎么对他都可以,可连累别人,他心里都难安啊。
“哼!你害得我家诗诗那么惨,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原谅你的!有我活着一天,你就没想逍遥的过活!”
忠烈侯胡子一厥,对着瑞王大声咆哮。
太后和皇帝似乎都不愿意管,再待下去也没啥好处,忠烈侯恶狠狠的用拐棍打了瑞王两下,拉着孙子气势汹汹的走了。
明的不行,不是还有暗的嘛,他就不信,没机会把那死丫头收拾妥当了。
“哎呦!瑞儿啊!疼不疼,要不要传太医来看看?这个老家伙,怎么敢下这么重的手啊。你这孩子也傻,怎么不躲?”
老太后急得头疼也忘了,踉跄的站起来就往瑞王旁边奔。
忠烈侯是武将出手,那拐棍都带着风,打在身上得多疼啊。
“母后,孩儿没事。”
瑞王脸色苍白,还是强撑着给太后一个安心的笑脸,反正被拐棍打他都习惯了。
“皇祖母,那老头在相府也打父王了。还有,上次他还跑到王府又打又咂。”
木木憋着嘴大声给老头告状,只盼着皇祖母能收拾那老头。
“哎呦!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老太后一脸哀伤的摸了摸木木的头,眼里满是疼惜。
明明不是儿子的错,十年了,他的儿子任打任骂十年了。
看这样子,那老头绝对要不死不休了。
她现在好后悔,当初还不如就让儿子应下那婚事,也不至于让那忠烈侯恨儿子一辈子啊。
看太后要抽过去似的,皇帝皇后和三皇子也赶紧过来劝,殿里顿时乱哄哄的。
柳依依看着这一家子,耸耸肩,“切!”,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
这瑞王真是活该,来宫里的路上她和便宜爹同座一辆马车,瑞王和忠烈侯那点恩怨也都知道了。
瑞王和忠烈侯的老闺女李诗诗是青梅竹马的姨兄妹,俩人十几岁的时候是京城中一对很亮眼的情侣。
可是,瑞王最后却迎娶了罗刹国公主,为了那公主还发誓永不纳妾,直接把李诗诗挡在了门外。
害的李诗诗大病一场,二十五岁还待字闺中。
想到这些,柳依依都要给铁拐李加油了,这种陈世美就应该见一次打一次。
拐棍都是轻的,最好皮鞭子沾辣椒油抽。
柳依依这边径自义愤填膺,突然感觉身上发冷,一抬头正迎上翼王那阴沉不定的目光,忙收了心思,低眉顺眼的站到便宜爹身边。
端木湛一直冷冷站在旁边,他惯常不爱去表现孝顺,可不经意看到柳依依的表情,他不免想探究一下。
一贯表现的怯生生,这样张扬外露的丰富表情在端木湛觉得有些诡异。
尤其是这挤眉弄眼义愤填膺的表情冲着一群皇家人,更是耐人寻味。
这人一心笼络木木,想必是有一颗嫁入瑞王府的心,可为何对皇家人又那么不屑呢?
“依依啊,你给母后做的鞋很是别致,本宫看着也是喜欢,能不能给本宫也做一双呢?”
终于安抚好了太后,一堆人也坐了下来,皇后温婉的笑着,找了个话头调节气氛。
柳依依忙起身蹩脚的行礼,她怎么也没想到皇后能跟她这个小角色说话,心跳立马加速,“皇后不嫌弃就好了,臣女回去就做,不知道您喜欢什么颜色呢?”
皇后看柳依依紧张的样子,笑容更甚,“本宫喜欢素雅的,蓝色、白色,都不错。你看着做就好。”
“那…那臣女就做蓝色的鞋面,上面在钩上白云好了。”
柳依依低垂着眼眸,柔顺的应了。
“蓝天白云,想着就好。”
皇后貌似欣喜的点点头,“忠烈侯这一闹,吓坏了吧?快坐下歇着。”
“依依小姐真是手巧,本王看皇祖母的鞋子也眼馋的很,不知能否跟小姐讨一双呢?”
柳依依刚要谢恩坐下,就看坐在对面的年轻男子笑着向她发问。
此人一身紫色满绣锦袍,金冠束发,玉带束腰,肤色很白,五官也很周正。
手里摇着扇子,正笑容灿烂看过来。
柳依依记得,这是三皇子端木博,寿宴上见过,没有正面接触,可她从看见此人第一眼开始就非常不喜欢,很膈应。
此人穿衣风格骚包,手里拿个折扇更是显得装潇洒,最最让她接受不了的,就是此人的笑容。
跟一朵盛开的桔花似的,自以为帅气逼人,可在她眼里简直跟便秘似的,又假又猥琐。
她的灵魂可是现代奔三的,面前的男人故作的玉树凌风估计能唬住十四五的古代小丫头,对她来说,太假,太做作,就跟看演技特拙劣的古装剧似的。
暴发户的气质演义高富帅,很让人有向他扔臭鸡蛋的冲动。
当然,柳依依恶心此人无处不叫嚣‘我帅吧!迷恋我吧!’的嘴脸同时,更更恶心的是他抛出的问题。
甚至刹那间感觉后背冷汗涔涔。
话说这里姑娘家亲手做的鞋子送女人随便,可送男人那就很讲究了,像鞋袜这类东西都算男女间定情信物。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