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四百六十章、闵江氏死则灭闵家满门
------------
第四百六十章、闵江氏死则灭闵家满门
弹劾?弹劾又算什么?
在没人会去刻意隐瞒的状况下,与丞相府一样,大明公主同样在昨晚就得知了祖昌期与鲍公公见面的消息。
而与育王府的行动相比,真正让图莲恼火的还是鲍公公居然在今早就以弹劾易嬴的方式投效了育王府。
而且还是这么简单就投效了育王府。
这代表了什么?代表了鲍公公对易嬴的信心,乃至对图莲的信心严重不足。虽然这不能成为鲍公公被原谅的理由,图莲也不可能原谅鲍公公,但这就好像一种对图莲的羞辱一样。
所以在易嬴到来前,图莲一直在思考该怎样去灭掉鲍公公的势力,以作为对那些敢于轻视自己之人的惩罚。
只是因为天英门的特殊规矩,即便同样身为天英门弟子,图莲却不能利用天英门力量去除掉鲍公公。只能利用手中政治力量,以朝廷规矩来除去鲍公公。
因此,听到易嬴的觐见请求时,图莲的脸色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奇怪易嬴怎会因为被育王府弹劾一事来找自己。
毕竟在图莲心目中,易嬴并不是这种小气巴拉的官员。
可真见到易嬴后,图莲却望着站在易嬴身侧的闵江氏疑惑了一下。因为她怎么都没想到易嬴会带着一个女人,还是带着一个正在服丧的女人来见自己。
“下官见过公主殿下。”
不用图莲询问,易嬴就说道:“此乃前任肴州布政司遗孀闵江氏,当初曾护送本官及太子殿下一起由柘县回京。”
“臣妾参见大明公主殿下。”
由于还是带丧之人,闵江氏根本就不敢靠近图莲,远远向图莲侧身一福就站住了。
虽然已弄清闵江氏身份,图莲却仍是一脸疑惑,点点头后就说道:“闵夫人免礼,可易少师你这是……”
“公主殿下容禀,微臣一行此次来京途中颇多险阻,幸在柘县得遇闵江氏帮助才可安全回京。因此微臣斗胆,特请公主殿下给予闵江氏适当赏赐。”
“适当赏赐,易少师你到底想说什么?”
易嬴是什么人?那可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之人。
或许其他人在自己面前说这事,图莲还真会去考虑一下该给闵江氏什么赏赐。可即便易嬴并没有其他想法,听到易嬴代替闵江氏向自己要求赏赐,图莲还是感到整件事中透着些古怪。
而易嬴也很快说道:“公主殿下容禀,这乃是因为微臣今日遇到了一件事。”
随着易嬴说出闵江氏在办理入籍手续时的所遇到的尴尬遭遇,图莲顿时皱起了眉头。因为这事或许的确很荒唐,也很让人恼火,但与易嬴往日的惹事风格却有些不同,也有些大相径庭。
因此在易嬴话音落下后,图莲就望向闵江氏说道:“闵夫人,闵家为何要这样待你,不让你入籍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公主殿下恕罪,此乃闵家家事,臣妾一日为闵家之人,终生为闵家之鬼。”
“一日为闵家之人,终生为闵家之鬼?”
听到闵江氏近似标准的男尊女卑回答,图莲就一阵恼火道:“你不要同本宫说,你将来就不想改嫁了即便本宫这次帮了你,你又能保证闵家日后不会同样对待你?”
可面对图莲不满,闵江氏却仍是一脸无欲无求道:“公主殿下恩典,可即便臣妾想要再嫁,又能不经闵家同意吗?”
“呼”
鼻中喷出一股粗气,图莲不是没见过对男人顺从到闵江氏这样程度的女人,而是没人敢在向图莲“求助”时还有闵江氏这样的表现。可这即便与图莲追求的提高女性地位有很大不同,图莲却又不能指责闵江氏的什么不是。
因为,闵江氏一日生活在闵家,她就不能不受闵家管束。
不过图莲不能数说闵江氏,但却能瞪向易嬴叱道:“易少师,这就是你带闵夫人来找本宫的原因?就是想让她来气本宫吗?”
气本宫?
虽然闵江氏不知道图莲为什么这么说,易嬴却颇有些不在意道:“公主殿下恕罪,但万事皆不可急于求成,毕竟这才是现实。”
“现实?哼”
知道易嬴是在说社会上的男尊女卑现实,更是在说垂帘听政不可急于求成,图莲就又有些恼道:“谁要听你说这些,可这与你要本宫奖赏闵江氏又有什么关系?”
“公主殿下莫急。”
易嬴淡淡说道:“不说闵夫人确实有护送太子回京的功劳,既然闵家能这样对待闵夫人,借着奖赏闵夫人的机会,公主殿下又何不当闵家是个试验田来整肃一下他们对待闵江氏的态度?”
试验田?
什么试验田?自然是垂帘听政的试验田。
没想到易嬴竟打算用闵家来做“垂帘听政”的试验田,不知道事情真假,图莲也只得瞪了一眼易嬴道。“……试验田?整肃?原来这才是你的真正打算,那你说,本宫该如何整肃闵家。”
“很简单,在一般赏赐之外,公主殿下何不赏赐闵江氏为闵家家主,并责令以后闵家任何人入朝为官,或是任何人在朝廷的升迁、调任都必须经得闵江氏同意?”
闵家的家主之位也能作为一种赏赐吗?
何况还包括必须经闵江氏同意,闵家之人才能入朝为官。
不说图莲是否觉得易嬴太过荒唐,闵江氏也有些口吃道:“……易,易少师,你这是什么话,那有这种赏赐的道理。”
“怎么没有这种赏赐的道理?不这样,闵夫人又怎能保证闵家日后再不为难闵夫人。”
即便看不出易嬴有多坚持,可在易嬴的顽固态度下,闵江氏却也只得跪下道:“臣妾多谢易少师恩典,多谢公主殿下恩典。可臣妾虽然不好多说闵家家事,但臣妾一日为闵家之人,终生即为闵家之鬼。又怎能因一己之私,徒令闵家陷入困境中。”
“困境?闵夫人又怎能说这是困境呢?”
易嬴却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态度道:“既如此,闵夫人就莫怪公主殿下要责罚闵家了。毕竟闵夫人的确保太子回朝有功,而闵家却待保太子回朝的闵夫人如此不公,这岂不是近似于在怪罪闵夫人你护送太子回京一事吗?”
“这,这这……”
听到这里,不仅闵江氏顿时口吃起来,图莲更是翻了翻白眼,这才肯定易嬴先前说的什么试验田一类话语就是在给闵江氏下套子。不然就凭易嬴说的赏赐方式,别说是不是会掀起轩然大*,图莲也觉得太过荒唐。
因为,天下子民即便都是朝廷的子民,朝廷又怎能管束到天下子民的家事上。
人人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别说闵江氏自己都在隐而不说了,哪有易嬴这种乱闹一通的道理。
而随着闵江氏陷入无语中,易嬴又说道:“闵夫人你不说话,那就是已知道闵家的确该因此事受到责罚了或者说,只要公主殿下做出决定,不管闵夫人你及闵家愿不愿意,都得接受公主殿下的责罚。”
“这个……臣妾一日为闵家之人,终生为闵家之鬼,望少师大人开恩,望公主殿下开恩。”
从没想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好像易嬴帮自己向大明公主讨赏并不仅仅只是想帮自己摆脱在闵家所受的困境,还包括责罚闵家在内,闵江氏顿时就有些诚惶诚恐起来,只得又开始在地上向易嬴和图莲磕头。
易嬴却挥了挥手,示意丹地阻止闵江氏磕头,继续说道:“闵夫人你磕头也没用,因为不管你们闵家的家事是怎么回事,这都无法阻止公主殿下及太子殿下以自己的方式来理解闵家对你的慢怠,所以……”
所以?
听到这里,不仅闵江氏明白了,就连大明公主也明白了。
那就是转了一圈,易嬴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了解闵家到底是因为什么家事才如此对待闵江氏而已。
虽然这的确有些多此一举,但勉强也可当成一种调剂手段,甚至怀疑易嬴是不是还有什么下文,图莲也哼了一声道:“闵夫人,或许易少师前面的提议是有些离谱,但本宫如果不知闵家为何如此待你这个护送太子进京的有功之臣的原因,那即便是皇上也不得不做此想了。”
“这个,公主殿下,那全是因为闵家的家规所致……”
被易嬴和图莲联手夹攻,虽然有种中了圈套的感觉,但为了闵家着想,闵江氏却也不得不将所谓的闵家家事说了出来。
闵家有什么家规?
那就是男主外,女主内的家规。好像少师府是由阮红掌管账房一样,闵家也同样是由家中身份最高的女人来掌管账房。
而因为闵江氏的丈夫闵言乃是闵家长子,闵言的母亲却又已经早亡,所以当闵江氏还随闵言在肴州生活时,闵家账房就已经落到了闵家次子闵由的正室闵朱氏手中。
但随着闵江氏回到闵家,虽然闵言已经亡故,但闵言的长子及闵江氏的长媳身份却不会轻易改变。
所以,除非闵由立即继承家主之位,闵朱氏都得将账房工作移交给闵江氏管理。
可由于闵江氏曾在劝解白岱真回府一事中被易嬴折服并表现不力,闵家就有些不愿让闵江氏掌管账房,以免将来出什么纰漏。而由于闵江氏又恰巧遗失了从肴州带来的出境证明,如果闵江氏无法在京城入籍成功,那闵家就没有将账房交给闵江氏管理的理由了。
虽然不知还有没有其他原因,但至少闵家对闵江氏的解释就是这样。
只有闵江氏放弃对闵家账房的管理权,甚至是搬离京城,闵家才可允许她先在京城入籍,然后再让她迁居云兴县,以成全闵家的家规。
可这对闵江氏来说又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事。
因为,不是为了证明自己当初听从易嬴的劝解有没有错,而是为了替自己亡夫争一口气,闵江氏就宁可选择每十日到京兆尹衙门登记入籍一次,都不肯轻易放弃闵言赐予自己的掌管闵家账房的责任与义务。
而没想到事情居然也能与自己扯上关系,不知这到底是闵家无耻还是什么,易嬴就有些无语。
同样听完闵江氏所说的真相,图莲却相当恼火道:“什么?闵家就为了从闵江氏你手中拿走管帐的权力,就要让你不能在京城入籍,甚至将来入了籍,最后也要迁出京城吗?”
“这个,公主殿下容禀,这全是为了维护闵家家规所致。”
“错不在闵家,而是臣妾不该让闵家失望。”
已经习惯了男尊女卑和逆来顺受,闵江氏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道。
“失望?就因为你没从易少师手中带回白岱真,他们就要将责任推到你身上?有本事他们自己为什么不敢来找易少师要人?不敢去找白原林要人?本宫就说他们都是一群无耻的小人。”
再次听到闵江氏维护闵家的话语,图莲却更加恼火。
骂完闵家,图莲又瞪向易嬴道:“易少师,你也听到了,这事情全是因你而起,你说怎么办吧”
“要让本官说,别说什么管帐的权力,就是所谓的闵家,闵夫人干脆不要也罢,不然谁知道日后又会遭到闵家怎样的坑害。”
“而以放弃管帐为条件,闵夫人干脆也回到自己娘家去为闵大人守孝算了。等到守孝完毕,那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这万万不可……”
换成另一女人,或许早就答应易嬴要求了。可闵江氏能与闵家独自坚持那么久,又岂能轻易答应这样的事。因为那不仅等于她前面的坚持毫无意义,更好像失信于亡夫闵言一样。
但不等易嬴再去劝说,图莲就叱道:“这没什么不可以的,待会本宫就下旨让闵江氏你回娘家守孝,管他什么账房不账房的,他们闵家爱给不给,哪有这样欺负人的道理。”
“还有易少师你也说说,本宫要怎样责罚闵家那些无耻之徒。”
看道图莲的怒气已经上来,易嬴也放心道:“这很简单,公主殿下可以罚令闵家所有在朝为官的官员回家全都闭门思过,并着他们背诵微臣所写的《关雎》,只有能背出《关雎》的闵家官员,他们才能结束闭门思过,重新回朝为官。毕竟他们的行径太过恶劣,不惩治不行。”
背诵《关雎》?只有背出《关雎》的闵家官员才能重新回朝为官?
“嘶”
一听易嬴要求,大明公主书房中的几人就都在嘴中抽了口冷气。
因为,这种惩罚方法不仅拔高了《关雎》在北越国朝中的地位,甚至让那些朝中官员都不敢再小看这本描写女性如何追逐爱情的小说了。
不然只得女性追捧,《关雎》终究上不了大堂。
而在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朝一日也栽在大明公主手中的状况下,随着闵家所遭到的背诵《关雎》处罚,那些朝廷官员恐怕也会有备无患地掀起新一轮的拜读《关雎》热潮。
等到人们都熟悉了《关雎》中女性能够自由追逐爱情的观点,再到后面的垂帘听政,事情也可变得容易些。
因此没考虑多久,即便这种惩罚看起来再怎么荒唐,大明公主仍是点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是不错,但易少师你怎能保证这个惩罚能为闵家和朝廷官员接受。”
“很简单,公主殿下待会可派本官亲自前往闵家宣旨,并且将最初的惩罚意见也由本官向闵家透露,等到京兆尹衙门将闵家为什么会遭受惩罚的事情说出去,想必也不会再有什么朝中官员同情闵家了。”
“不行,这绝对不行,如果公主殿下要如此惩罚闵家,臣妾宁可一死。”
迂腐?
在从出生以来就开始接受三从四德的教育下,自从闵江氏嫁入闵家后,闵家的一切就已经是闵江氏的一切,不然她也不会那么执著于能不能在闵家管帐的地位。
所以,固然不知道易嬴为什么要让闵家官员背诵《关雎》,可在听到易嬴要让京兆尹衙门泄露闵家为什么会遭惩罚一事时,闵江氏还是大惊失色起来。毕竟闵江氏虽然的确在这件事中受尽了委屈,可随着整件事情揭开,闵家也脱不了一个欺负妇孺的骂名。
但不等闵江氏继续说下去,易嬴就叱道:“住口闵江氏。你以为大明公主惩罚闵家就只是为了独独你一人吗?”
“不说闵家的今日之耻本就是他们咎由自取,他们敢做出这种事,就必须有接受因此会带来的各种惩罚的觉悟。”
“不然他们让京兆尹衙门不给你办入籍手续又算什么?”
“那岂不是以私废公,玷污朝廷名声及形象?”
为了强调闵家罪责,易嬴也渐渐带上一种愤怒情绪道:“如果日后人人都以此让朝廷为自己谋私利,朝廷还是朝廷吗?公主殿下肯给他们一个改过机会就已经是天大恩典,不然即便要因此摘了他们的脑袋,那也是一句话的事。”
“易少师这话说的没错,难道闵江氏你不接受易少师的惩罚意见,是想闵家因以私废公接受更重的惩罚吗?”
或许易嬴的愤怒是装出来的,但一心想要垂帘听政,想要提高女性地位的图莲却是真的有些愤怒道:“本宫再在这里说一句,若是闵江氏你因此事而死,不管死因为何,本宫誓灭闵家满门。这话本宫也会一同写在懿旨中,三儿,笔墨伺候。”
“呜……呜哇哇哇……哇哇……”
随着图莲的一通训斥,闵江氏顿时伏地痛哭起来。
因为,闵江氏即便也隐隐看出了易嬴和大明公主在这件事中说不定是另有什么心思,例如整治朝廷纲纪什么,但由于闵家的确曾指使京兆尹衙门不给闵江氏办理入籍一事,闵家也终究脱不了以私废公的罪名。
而大明公主的“闵江氏死则灭闵家满门”的话语,更是堵死了闵江氏继续为闵家争取宽待的最后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