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姨目光落在红袖脸上，脸色阴沉沉的好似乌云密布。
因为三七分成的事，她心里早已大为不满，只因红袖如今声明远扬所以才压着没发作！
如今骤然见到红袖的脸变成这样，连日以来所积攒的怨愤一同爆发！
她瞪着红袖，丝毫没关心对方身体状况，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的脸到底怎么回事！这鬼样子还怎么见客！”
红袖闻言撇过脸去，没搭茬，反而是沈逐月上前两步，在春姨耳边低语两句。
春姨看着始终低眉顺眼的沈逐月，脸色晦暗不明，沉默片刻才不阴不阳的道：“萌萌和茉茉虽然如今不大红了，可却一直安分守己，至于在楼里的人缘嘛……哼，红袖，春姨说句公道话……你也别不爱听，别看你如今名头大了，可要论人缘，还真比不过她俩！如今你又没有真凭实据，就凭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可让春姨怎么信你！”
红袖冷笑一声：“若论起收买人心，见风使舵，我自然是比不过她们俩的，可我也不是个人人可欺的软柿子！要证据也容易，只需把楼里的姑娘们都叫来，让她们逐一试上一试这胭脂，谁不敢试，谁就是心里有鬼！”
“那怎么成！”春姨断然拒绝，“咱们这天上人间是开门做生意的，你自己没脸见人就算了，难道还要让整个楼里的姑娘都陪着你没脸见人不成！”
“也无需用真的，只装样子吓唬吓唬她们就成！”红袖声音里满是杀气，“咱们这行靠脸吃饭，她们这么做，无异于断我生路！断人生路罪该万死！我这脸未必一直就是如此了，春姨若不肯为我主持公道，也未必就没有旁人肯来为我主持这个公道了！”
“你——！”春姨伸手指着红袖，半晌没说出话来，“看来你如今可是有了靠山，连你春姨也不放在眼里了！”
“行，随你折腾去吧！你最好期待自己的脸赶快好，否则的话——”
春姨冷哼一声，转身在桌旁坐下，对着带来的龟奴吩咐道：“去，悄悄地！给楼里的姑娘们每人送盒一模一样的胭脂过去，看着她们用，不敢用的即刻带来见我！”
龟奴们答应着要离开，红袖却又插嘴道：“让阿月跟着一起去！别人我信不过！”
春姨：“……”
春姨冷眼瞧了沈逐月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探究的意味，但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什么：“你倒信你这表妹！既然如此……罢了，你跟着一起去吧！”
沈逐月答应一声跟着去了。
试探非常顺利，那胭脂乃是花魁专用的，其他姑娘们见了都喜不自胜，欢欢喜喜的用了！
只有萌萌和茉茉慌慌张张，推三阻四，无论如何也不肯用！
众目睽睽之下，她们这模样定是心中有鬼，沈逐月当即命龟奴们拿了她们到红袖房中！
萌萌胆子小，见这架势都不用审问，直接吓了个屁滚尿流，竹筒倒豆子般，把她俩的所作所为倒了个干干净净！
茉茉心机却很深，见红袖这边还什么都没问呢，萌萌竟然就吓得全招了，一边在心里暗骂萌萌废物，一边装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质问萌萌：“萌萌，你究竟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当年我们被一起卖进天上人间，可是一起同甘共苦过的，我为了让你吃饱宁肯自己饿着！可如今你就这么栽赃我吗！你的良心何在！”
萌萌愣住了，完全没想到往日里十分照顾她的茉茉竟然会在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忽然反咬她一口！
萌萌声音里几乎带上了哭腔：“明明，明明是你跟我说——啊！”
茉茉忽然抬手，狠狠给了萌萌两个耳光！
长长的指甲划过萌萌娇嫩的脸颊，顷刻划出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萌萌惊呼一声，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捂住脸，泪水滚滚而下：“你——”
但茉茉哪里给她说话的机会，上去又是几巴掌，生生打得萌萌双颊红肿异常，半晌说不出话来。
而这个过程之中，没有任何人上去阻止！
春姨全程冷眼旁观，反正萌萌和茉茉的年纪都渐渐大了，全舍出去也不太可惜，但倘若能留下一个再卖几年，也算意外的收获！
红袖则是惊得呆了。
她上一次见到这样精彩的泼妇打架还是在被卖到天上人间之前。
这里是权贵聚集之所，姑娘们就算再不和，也只会在暗地里勾心斗角，或者至多见面时彼此嘲讽几句，像这样堂而皇之的动手还是从所未有的！
尤其萌萌和茉茉私下里一向交好！走到哪里都形影不离，谁能想过会有今日！
沈逐月倒是有心上去拉架来着，但一则害怕春姨怀疑，二则这两人狗咬狗，也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所以犹豫了一下，沈逐月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茉茉人机灵，动作也更灵敏，她将萌萌按在地上暴揍了一顿，颇有一副萌萌不改口就打死她的架势。
起初萌萌还指望有人能来帮帮她，可随着身上愈来越疼，本来就胆小的她彻底绝望了。哭着承认了事情是自己一个人做下的！
萌萌话音刚落，春姨问也不问，立即“啪”地一拍桌子，命令龟奴们扒光萌萌的衣服，玩够之后卖到下等勾栏去！
下等勾栏跟天上人间可不能比，被卖到那的女人贱得很，连乞丐都能伺候。
萌萌脸上顿时露出无比惊恐的神色，哀嚎着求春姨不要卖了她，她愿意给春姨做牛做马！
春姨只当没听见，似笑非笑的看着红袖：“红袖，我这么处理，你还满意吗？”
满意什么？这不还剩下一个呢！
红袖狠狠瞪着披头散发，坐在地上的茉茉，刚要说话，就听沈逐月道：“差不多得了，也没必要急着赶尽杀绝！我看这茉茉可是个难得的豪杰，能屈能伸，不好好利用一下，太可惜了。”
红袖：“……？”
这话听得红袖一头雾水，但沈逐月既然开口了，红袖也就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只是对春姨说了声“累了”，就自顾自的闭目养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