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六南京兵部,这些日子兵部尚书王在晋一直心神不宁,特别是前些日子得知杜松全军覆没,马林大败的消息后更是担心不已,深怕传来陈羽兵败身死的消息,草草处理完公务便早早的下旨回家了。
王在晋在书房中呆坐,满脑子都是万一陈羽身死,女儿怎么办?还有女儿肚子里的孩子,自己该如何才能帮她们守住家业!
突然书房外传来儿子王长安欣喜的叫声:“父亲!辽东大捷!妹夫大破女真,斩首四万!”
当王长安闯进书房时就看见父亲王在晋一脸平静端坐书桌前,手中拿着一书卷慢慢的翻看。
“父亲!妹夫打赢了!这是朝廷的邸报!”
“几岁了?还这般风风火火,多学学你妹夫!邸报拿来!”
王在晋不急不缓的接过邸报看了起来,脸上浮现出稳重的笑容,只是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王长安却并没有发现,他正用敬佩的目光看着父亲暗想:“这就是传说中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吧!”
王在晋看完邸报抬头对儿子说:“命人去准备宴席!过一会儿大人们就都要来了!还愣着干嘛?快去啊!”
王长安恍然!连忙出去安排。
果然没多久南京各部的大人纷纷来贺,其中自然少不了魏国公和刘公公!
晚间酒宴散去送走魏国公和刘进后,王在晋转回书房,书房中户部侍郎王相,国子监祭酒徐守诚已等候多时了。
王在晋一进来,徐守诚便忧虑的说:“陛下将报捷文书明发天下,虽然意指东林,可也将小羽放在了火上烤啊!日后东林只怕更加仇视小羽了!”
王相笑道:“徐兄!你这是关心则乱!没这事东林就不仇视小羽了?”
王在晋点头沉声道:“不错!此事有危有机,如今小羽已经名满天下,更加需要练历,陛下已经给了机会,就看他表现了,不然日后如何在朝中代表我等发声?与人争锋!”
徐守诚闻言赫然吃惊的看着王在晋,一旁王相笑道:“徐兄啊!你还没发现其实我等早已和小羽密不可分了?小羽日后必然是我等中的主事之人!”
刘进带着刘文回到镇守府,书房中刘文一边替刘进倒茶一边羡慕的说:“陈贤弟这次可是一战成名天下知了,连陛下都夸赞他可为帅!那监军真是可恨,无耻小人!”
刘进摇头轻笑:“好好想想,还有什么?”
刘文一下愣住了!一脸茫然的看着刘进。
刘进无奈叹息道:“这两封明发天下的奏折背后代表了陛下对围绕在太子殿下身边的东林众人非常不满,借着辽东大捷敲打太子殿下!想要他远离东林!可太子也难,东林为了他可是出了血本,这二十多年来多少东林党人为了保住太子被贬!被罚!被杀!”
“陈小子这次可是夹在中间了!陛下又有意将他留给太子,就看他如何做了,有趣!全当是练历了!”
“陛下毕竟是陛下,一石数鸟!”
魏国公府,徐膺爵嫉妒的说:“陈明远真是好福气,本来还想他死了以后,就能接手他家的产业,谁知居然胜了!还被陛下夸赞了!”随即又幸灾乐祸的笑道:“这下东林更恨他了!东林好不容易弄到的辽东监军就这样没了!”
魏国公徐宏基赞许的看着儿子又问:“还看出什么来了?”
徐膺爵挠挠头思索道:“东林的监军倒霉了。。。啊!陛下!陛下在敲打太子!”
徐宏基哈哈大笑:“不错!有长进了!还有一点没说到,陈羽这小子只要入了太子的眼,以后怕就要一飞冲天了!”
而此时辽东大捷的消息也传到了松江,陈府自然已是一片欢乐海洋,徐氏和王莹听到消息时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对视一眼又一起笑了起来。
东宫,这几天太子朱常洛愁眉不展,自从万历将杨镐和陈王廷的奏折明发天下后,他自然知道父皇的意思是让他远离东林,可是这二十多年自己和东林众人亦师亦友,他们为了自己前赴后继与父皇争斗,付出无数,现在自己已是太子又怎能将他们一脚踢开?到时天下人会如何看自己?虽然也隐隐觉得东林的君子们虽然说起来一套一套但是做具体的事时好像差距有些大,但那又如何?这些年的恩情无论如何都是要还的,想到这里朱常洛神情坚毅起来。
万历皇帝等了好几天见朱常洛没有动静,知道太子不愿意按自己的意思行事,一声叹息后对卢受道:“宣太子来!”
太子朱常洛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进了暖阁,行礼后,万历皇帝并没有像他预料一样大发雷霆。只是先对卢受挥了挥手:“都出去!朕和太子有话说!”
卢受躬身领命,最后走出暖阁关上门,守在门外。
一个时辰后太子朱常洛面带喜色的出来了,卢受见了连忙行礼问安,朱常洛点头笑道:“卢公公!父皇让你进去!”
卢受快步进了暖阁就看见万历皇帝闭着眼睛斜靠在龙榻上满脸疲惫,卢受双眼一酸含泪道:“万岁!您要保重身子啊!”
“朕没事!只是有些累了,”没一会儿传出轻微的鼾声!
太子朱常洛回到东宫没一会儿,詹事府詹事韩爌就匆匆赶来见朱常洛神色如常不禁松了口气,朱常洛笑道:“孤让韩师傅担心了!”
韩爌肃容道:“此乃下官分内之事,殿下不必介怀!不知陛下招太子您去是何事?”
朱常洛犹豫了一下才道:“父皇说过些日子让我随他观政。”
韩爌大喜:“恭喜殿下!,从此无忧矣!”
朱常洛也展颜道:“孤也没想到,还以为父皇会因陈王廷之事训斥我!对了父皇还说过些日子等陈明远来了让我一起见见!”
韩爌沉默不语,作为东林中人他对陈羽自然不会有好感,只是韩爌为人正直,陈羽在辽东挽狂澜于既倒与国有功,让他昧着良心诋毁实在做不到,只能保持沉默。
朱常洛知道师傅们非常不待见陈羽,可父皇的意思很明确,陈羽这样的良将要留给自己重用的,而他自己也对陈羽充满了好奇,有心想为双方说和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一时间陷入尴尬。
好在此时十五岁的朱由校带着九岁的朱由检和一帮更小的弟弟妹妹跑了过来.
“父王!父王!听说陈无敌要来了?”
“求父王带我们见见!“
“是啊!是啊!”
“听说他有三头六臂!”
堂中顿时一片叽叽喳喳,韩爌趁机告辞,朱常洛也终于不用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