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对于一个生活充实,心无旁骛的人来说是一个最不禁用的奢侈品,在郑轨沉迷于习武诵经的生活之中,恍惚间又一个四季不经意的在恒山流过了。
这一天冰雪消融,绿荫如坪,时值清明,山下已经颇为暖煦,不过恒山之上却仍旧寒风凛冽,唯有正午时分才温暖一些。
定闲、定静、定逸和郑轨带着无色庵和白云庵的五十多名仪字辈弟子在主庵祖师堂祭拜了历代祖师和慈心师太,而后众弟子散去,定闲和定静、定逸则开始考较郑轨的武功。
郑轨是恒山派定字辈仅有的四个前辈之一,虽然年龄比仪和、仪清还要小两岁,但是终究是师长前辈,定闲三人教导指点郑轨时总不会再人前,就是怕损了郑轨的面子,让他这个小师叔在弟子晚辈的面前没了威严。
定逸亲自出手与郑轨喂招,郑轨全力出剑,定逸则只是全力防守。
两人斗了三十多招后,定静、定闲神色不变,定逸则微微一笑,道:“师弟的恒山剑法练得还算扎实……只是招式变化尚缺圆润之意……”
说着定逸剑招一变,剑尖划圆推出,剑光闪出一道弧线封住了郑轨招式的所有变化。
郑轨进无可进只得连退三步,可是定逸剑光再闪,弧线再次前推,郑轨只觉两人虽然用的同样是恒山剑法,可是自己的恒山剑法却无论如何变化都逃不出定逸师姐的封锁,他稍稍走神弧光就到了胸口半尺,郑轨只觉喉咙、膻中、心口等多出要害一阵发冷,忙翻身打滚躲过。
等到郑轨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后却见定逸已经收起配剑了。
郑轨满身冷汗,心中却也大有所悟,躬身道:“多谢师姐指点。”
定逸合十还礼,微笑道:“师弟的根基稳固,更难得三年多来修炼武功从来不急不躁,心无旁骛,我看便是仪和跟仪清比起本门武学的基础,也不如你扎实了。”
郑轨无论在此界待多久都不过是轮回珠神通下的一场梦,他知道自己能不断地在小千世界轮回,心中底气十足,修炼武功自然是从来不急不躁,这在三定眼中就是郑轨佛学修为高深,不沉迷武学的表现。
不过不管旁人怎么看,郑轨拜入恒山的三年多里修炼武功确实是不急不躁。
他的熊摇劲去年便已经大成,恒山心法也有小成,恒山剑法更是烂熟于心,纵使是只有一套剑法反复练习,郑轨却也耐得住寂寞。
正是因为郑轨心无旁骛修炼恒山武学三年,他的功力剑法虽说仍旧还比不了仪字辈的几大弟子,但是根基之牢固已经是超越同龄武林中人,这也是定闲三人心中欢喜的缘故。
定静手中念珠转动,道:“小师弟的剑法内功均已有了根基,只是缺乏交手经验,所以剑法变化难以掌握,这也不是闭门造车便可能成的。”
定逸也点点头,道:“我看可以教小师弟天长掌法和万花剑法了,掌门师姐你怎么看?”
定闲点头道:“自从四十九年前本门前辈在华山与魔教大战后伤亡惨重,本门上乘武功失传了大半,现在的上乘武功除了一套天长掌法便只有与恒山剑法一脉相承的普渡剑法、万花剑法了。
若是仪字辈弟子,不修炼到第五个年头便难以传下普渡剑法,不修炼到第十个年头就不能传下万花剑法,还有本门最上乘的‘绵里藏针诀’内功心法,欲要修炼此内功要诀,非得把本门剑法修炼到高深境界,领悟了本门‘绵里藏针’武学精要才行……”
定闲感慨了半晌才笑道:“不过小师弟根基稳固,修炼本门上乘武功也可以了,但是绵里藏针诀却欠不少火候了。”
郑轨心知三位师姐待自己是亲如手足,心中感动之余便深施一礼,道:“掌门师姐、大师姐和三师姐放心,愚弟我定会好生修炼本门武学,绝不给恩师和你们丢人……”
定闲和定静忙于处理恒山派事务和别院下院以及佛友各庵的事务,因此近些年本门弟子多时定逸教导,于是定闲便直接吩咐定逸道:“你再传定性一门上乘剑法跟掌法,如此便足够他修炼数年了。”
定逸沉声答应,两个师姐便联袂而出。
定闲想起近来的江湖之事,便皱眉道:“师姐,咱们回白云庵去议一议天河帮跟晋阳镖局的矛盾,看看如何为他们化解……”
定静与定闲缓步而出,说道:“天河帮虽然多有不法之事,但是帮主银髯蛟黄伯流是江湖名宿,前辈高人,晋阳镖局就在咱们太原,总镖头又是少林俗家弟子田国仇,这两帮若是火并起来,就会伤到咱们中原武林的骨血,于情于理都要说和一下……
只是咱们都是女流之辈,如何好出面?”
定闲沉思片刻,道:“不妨我亲自修书两封给慧果庵和善见寺的明心师太、定息师妹,让她们先替咱们试探一些田总镖头和黄前辈什么态度?
若是少林寺的高僧已然插手了,咱们便不得再蹚浑水了。”
定静出了无色庵门,看了眼弟子越来越多的山门,低声道:“师妹你想的周全。
咱们恒山派虽比不得其他四派多有生意,但是善信弟子却不在少数,尤其是晋齐鲁豫鄂和南北直隶等地的豪商大户与武林中人里不少都与我派交好,家中夫人女儿不少是咱们的俗家弟子。
还有不少是天河帮和北方几大镖局的家人,若是天河帮与晋阳镖局纠缠不下,本派的弟子也要有不少牵扯其中……”
定闲轻轻摇头道:“这还在其次,在咱们五岳剑派和少林寺的眼皮子底下,他们闹不了太凶,我只是担心万一田国仇搬来了少林高僧,天河帮必然要吃亏退让,可是黄老英雄能是忍气吞声之辈吗?怕只怕以后再生事端……”
“掌门师妹菩萨心肠,只是咱们恒山派威望有限,如何能说服了双方?牵涉深了恐伤了你的威信面子,若是不闻不问又伤了各地弟子善信的心……”
走在下山的青苔石阶上,一只蝴蝶飞到定静身前,她轻轻吹气将蝴蝶送去三尺开外,继续说道:“咱们左盟主颇有雄心,不妨让他过问此事吧。”
定闲脚步一顿,道:“先了解一下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