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家不久，清宫枫便收到了清水澪的line消息。
换上一套私服后，他又走出了公寓。
此时天色尚早，乌鸦还未在电线杆上扎堆聚集，一走进户外，就会感觉到属于盛夏的灼热气息，路上的行人，要么撑着伞，要么行色匆匆，都想方设法地躲避烈日余晖。
清水澪住的高级公寓与清宫枫的位置距离并不算太远，不然从梦境醒过来的清宫枫那晚也不会选择跑着回到家。
坐上电车，从城市的这个地方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清宫枫在附近的商店街买了水果，看了眼清水澪所住的楼层，三两步走了进去。
现在虽然是夏天，可感冒的机会还是挺多，从热气腾腾的户外一下子进入冷气房间里，保不准就会受凉。
按响门铃，没过几秒，门便从里面打开。
清水澪好看的小脸探了出来。
“下午好，学姐。”
“...嗯，下午好，清宫同学，”一向端庄的清水澪这个时候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去看清宫枫的眼睛，她微微挪开一步，“先进来吧。”
“好。学姐感冒怎么样了？”
清宫枫将买来的苹果放到鞋柜上，边换鞋子边问。
咦？怎么感觉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清宫枫下意识的环顾四周，重点是身后这道门，不会又和上一次一样进去了就出不来吧？！
雪穗，你不要过来啊！
不对，现在的情况已经和往前不同，雪穗不会害他，如果真的又碰见了鬼打墙，那或许要这么喊：雪穗！你快过来啊！
“嗯——还有些难受呢。”
清水澪撩了下肩上的长发，目光下移。
她还穿着睡裙，脸上有着一抹可能是因为生病而泛起的粉红。
“吃过药了吗？脑袋呢，脑袋昏沉吗？没有发烧吧。”
看着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客厅桌子，清宫枫下意识的问。
“应该还好吧，还没有到那种地步。”清水澪想要为清宫枫倒水，却被他拦了下来。
清宫枫十分熟练地煮起热水来。
霓虹人好像一年四季都在喝凉水，平时也就算了，生病的时候还是热水更健康一些。
“五月姐和美穗姐她们不在吗？”
“她们有事情回京都去了。”清水澪坐在沙发上，拘谨的却像不是在自己家一样，一种偌大的罪恶感盘旋在她上空。
让她这样性格的人去说谎，对象还是清宫枫，清水澪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坚定拒绝五月她们的提议，不过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好像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了。
“这样，学姐，体温计在哪？还是测一下温度更为保险一些。”
“体温计好像坏掉了，刚才试了试没有反应。”
清水澪走到橱柜前，踮起脚拿下体温计让清宫枫瞧了瞧。
接过来捣鼓了一会儿，清宫枫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一些日常想不到但关键时候有用的东西总是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坏掉。
又说了几句话，水也烧开了，清宫枫倒了一杯热水，随后在清水澪看不到的地方，下了药——体质药。
感冒发烧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体质不够好，一颗体质药虽然不能让人百病不侵，但也能让人的身体素质提升一截，至于这一截有多长，那就不太好明说。
“学姐最近在做什么？”
坐在沙发上，清宫枫观察着清水澪的脸色，只要她脸上浮现出一丝困倦与疲惫，他就会喊她去睡觉。
“学习，但主要是处理家里的一些事务。”提起这个，清水澪眼里的神采更盛了。
“学姐也很辛苦呢。”清宫枫感叹一句，随后发现此时的清水澪除了脸有点红之外，没有一点生病的样子，甚至......精神有些亢奋。
他看了眼还在冒热气的茶杯，确认这种温度不是人类可以喝下的之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周围撒了气体体质药。
“学姐现在感觉怎么样？”
夕阳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可以看到空气中漂浮的粒子。
远处高楼耸立，一副现代化大都市的傍晚景象。
“身子没有力气，还有，脑袋晕晕的。”说着，清水澪举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手腕的形状好看极了。
清宫枫用勺子搅着开水，企图让水温下降的快一些。
“喝点药，困得话可以睡上一觉，醒过来差不多就好了。”
不是他自夸，一颗体质药在增强体质方面可能不太明显，因为没有搭配适合的运动，可治疗这些小发烧小感冒还是没一点问题的。
“嗯。”
清水澪那藏着神采的眸子看着捧着杯子的清宫枫，轻轻点头。
“差不多了，”清宫枫将茶杯端到清水澪面前，并从药盒里拿出几颗治疗感冒的胶囊，“学姐，来吃药吧。”
如果此时清水澪是躺在床上，且清宫枫端的是煎好的中药，那这一幕是可以拍到电视剧里的经典再现——现代版的“大郎”喝药。
接过茶杯的时候，清水澪碰到了清宫枫的手，仅仅是一瞬间的触感，那种温暖便传进了清水澪心里，她想将其握住。
“水温怎么样？”
看着清水澪给药吃下去，清宫枫问。
“刚刚好。”
清水澪的唇看起来水润极了，尤其是在沾了水以后。
“现在时间还早，学姐要不睡一会儿？”
“嗯好。”
清水澪点头，长发柔顺地像是丝绸。
走进卧室，清水澪脱掉拖鞋，躺在床上，房间温度正合适。
上一次在这个房间里，清水澪像是要丢失什么宝贵事物一样在他怀里哭。
他们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都想起了这件事。
房间里萦绕着淡淡的少女香气，清宫枫把水壶放在桌子上。
“我去客厅看书。”
迎着清水澪的目光，他拿起书架上一本《过于喧嚣的孤独》。
清水澪整张小脸埋进薄被里，只剩下一双眼睛在眨啊眨。
“清宫同学可以在这里看。”她声音有点闷。
“我怕会吵到学姐休息。”
“没关系！”
“那...那好。”
清宫枫拉开椅子坐了上去。
“学姐晚安。”
“嗯。”
房间里安静下来，偶尔传来清宫枫的翻书声。
清宫枫回头看了眼，清水澪已经闭上了眼睛，他便又安心的看书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清宫枫听到了来自身后的脚步声。
“学姐睡醒了？”他扭过头，可下一秒眼睛就失去了光明。
清水澪将他的脑袋抱住。
‘等等！这是干什么，太软......太乱来了吧？！洗面奶什么的......不要啊！’
手里的书也随之丢到地上，翻开的书页里写着一句话：三十五年了，我置身在废纸堆中，这是我的lovestory。
清宫枫感觉自己置身在中。
“...学姐？”他不可置信地张口，想要呼吸空气，可那股甜腻气息直让人脑袋发晕，于是，手便胡乱挥动起来。
“栗 山 君 ~”
熟悉的语调像是风铃一般悦耳，与清水澪原有的秋日溪水般的声音有所不同，这道声音里多了几分婉转。
“......”清宫枫停止了挣扎，“雪穗？”
“栗山君难道给我忘了吗？”
清水澪，不应该是雪穗手臂松了力气，她鼓起脸气呼呼的瞪着清宫枫。
清宫枫得以恢复光明。
“怎么可能会忘？！”清宫枫摇头，他现在别扭极了，将他抱住的少女，外表是学姐，里面是雪穗，这样搞得清宫枫总有一种占清水学姐便宜的感觉。
而且还是在清水学姐不知情的情况下，想想就觉得罪孽深重。
“雪穗最近在忙什么？”
他绞尽脑汁的寻找话题，不然那花瓣一样的嘴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发动攻击了。
不行，那绝对不行，这对清水学姐太不公平了！
“忙什么呢？”雪穗歪着脑袋想起来，“当然是在忙着如何与栗山君永远在一起啊~”
她忽然笑起来，又将清宫枫的脸埋了进去。
“等等等等！雪穗！”
清宫枫用极大毅力将雪穗推开，清水学姐竟然意外的有料？！
“栗山君！”
雪穗忽然喊出他的名字，清宫枫一愣，然后便发现雪穗正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要掉泪珠的那种。
“...怎么了雪穗？”
清宫枫咽了口唾沫，他莫名感觉四周的温度都在变低，就连刚才还算明亮的夕阳都暗淡几分。
“栗山君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清宫枫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栗山君为什么要拒绝我？！”雪穗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因为这是清水学姐的身体，清水学姐是无辜的，我喜欢雪穗，但这不代表我要对清水学姐做什么，这不公平。”
清宫枫捧着雪穗的脸用大拇指细细摩挲，他盯着雪穗的眼睛，十分的温柔认真。
“雪穗就是雪穗，清水学姐也是清水学姐，这不一样。”
“你不喜欢这具身体？”雪穗问，眸子里闪着光。
“......”清宫枫有一瞬间的沉默，这他该怎么回答？
“由于一些原因，我现在还不能变成雪穗，”雪穗目光温柔，她将自己的手放到清宫枫手背上，“栗山君不喜欢的话，那我就让清水家再寻个栗山君喜欢的巫女去。”
“雪穗，我不是这个意思。”清宫枫连忙摇头，“真心喜欢一个人的话，一定是喜欢一个人的全部，外表、性格以及灵魂。”
“清水学姐长得好看，性格我也喜欢，可我们还不是恋人，”清宫枫握住雪穗的手，“雪穗和我才是恋人，所以，我和雪穗能做的事情，和清水学姐却不能做。”
雪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说：“那你们成为恋人不就好了？清水澪身为我的巫女，一辈子肯定都要侍奉栗山君的，这么做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人类的情感很复杂，雪穗。”
清宫枫露出一抹无奈的笑。
“没有女孩子能拒绝栗山君的，这一点我可以确定，喜欢上栗山君只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不，能赢得雪穗的喜欢我已经开心的要跳起来了。”
这是清宫枫的真心话。
明媚笑容重新回到雪穗脸上，她正想说话，可却轻轻打了一个哈欠，一瞬间，整个人忽然没了力气。
清宫枫赶忙伸手抱住她。
“栗山君，我该走了。”雪穗仰望着清宫枫的脸，不舍地告别。
“好，下次再见，雪穗。”
“嗯......”
雪穗用最后的力气看着清宫枫，直到眼睑合起。
保持这样的姿势一会后，清宫枫将她放回床上，并盖上被子来。
......
清宫枫在看书。
身后躺着的清水澪悄悄睁开眼，凝望了清宫枫背影片刻，方才安心闭上眼。
这次的cosplay有答案了。
枫君没有把自己看成替代品。
他也喜欢着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