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日,下雪了啊,这高荒里下雪也太早了吧。这下好了,咱们三个窝在屋里玩也不怕大把头回来骂人了”
我太爷正低头看着门口木板上雪地上的各种脚印,缩着身子把脑袋探出门的铁柱就一脸兴奋的乐呵了起来。
“铁柱你说啥,下雪了?不至于吧,我来看看”
铁柱话音刚落,狗剩的狗头也从门框里探了出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俩还是看看地上的这些脚印吧,昨晚咱木屋外面是来了多少野牲口哟,这么多脚印子还各种形状的都有,跟集合开大会一样的,咱们三个只怕麻烦大了喔!
这大雪一下来,只怕大把头他们一时也回不来了…”
看着跟自己一样挤在门口乐呵又兴奋的两个伙计,我太爷有点儿乐呵不起来。
虽然是可以偷懒了,但不见得是啥好事。
“进去吧,冷,咱们先生火烤火做饭吧,昨晚吃了红苕睡觉时臭屁就没停过,不能一直吃这些了。
幺姨给咱们的腊肉啥的还有,咱今天改善下伙食”
又四处张望了一下后,我太爷缩了缩脖子就退回了屋里,铁柱和狗剩冲外面瞄了几眼后也跟着退回屋里关了门。
“坤哥,我刚看了,貌似有熊脚印呢,就有德弄死的那种熊的爪子印,那么大个儿”
“还有狗爪子印,不对,应该是狼的,反正这俩畜牲脚印都差不多…”
生了火以后,我太爷烧腊肉的时候,正拿着砍柴刀削洋芋皮的铁柱和狗剩就议论起了门外的脚印。
“还有其他脚印呢,你俩都认不得吧。你俩没注意还有串人的脚印呢,从门口直接穿过去的,这荒山野林大晚上的,你们说那人是干嘛的哟”
用菜刀刮火燎过的腊肉表面的一层烟尘时,我太爷又加入讨论补充了两句。
“谁知道呢,这高荒又不止咱几个人,有其他人走夜路经过也很正常啊。
可是坤哥,有些脚印子我是真看不懂,那都是些什么畜牲喔?”
面对铁柱的疑问,我太爷也只能摇摇头一笑了之,自己又不是百晓生,不认识的东西多了去了。
这雪天天气冷,炒菜容易凉,我太爷和铁柱狗剩一合计,干脆大锅乱炖得了。
腊肉坨坨下锅煸点油出来,然后葱姜蒜干辣椒皮盐巴搞里头,土豆块萝卜坨坨搞里头,干蘑菇干黄花菜搞里头,再热水一加锅盖一盖,另一个三角锅架上包谷饭一焖,接下来就是烤火等着开吃了。
“坤哥,吃完饭咱干啥?打雪仗吧,咱们那边儿不到腊月都瞧不见大雪呢,机会难得喔!”
“这个好,咱三个一人一边自由攻击,说好了雪坨子里面不准掺别的,谁掺东西谁是狗,另外打疼了也不准记仇”
随着大锅里的乱炖窜出来的味儿越来越香,太爷们三个人烤着火搓着手开心等待的时候,铁柱和狗剩也开始提前筹划起了饭后活动事宜。
“可以啊,但咱先得做个别的事儿,咱每人自己削根又长又粗又直的棍子,用绳子把砍柴刀绑上面当武器。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大把头他们回来之前,我们三个人必须得防着点儿这林子里的野牲口了。”
我太爷的提议一出口,铁柱和狗剩连连点了点头。
三个人窝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这几天遇到的古怪事也一桩接一桩,大家心里没点恐慌不安是不可能的了。
很快大锅乱炖就炖的够烂了,太爷一揭锅盖,早已盛好包谷饭的铁柱狗剩迫不及待的就伸筷子开夹了。
“我跟你俩说,咱们白天光玩也不行,这附近咱能砍的花栎树还得砍几棵,先不锯也不劈,等天晴再说。
咱现在能做点活儿是一点儿,后面就稍微轻松点儿…”
三个人围着火坑大快朵颐满嘴流油的时候,我太爷想起平日里大把头的提点教导,还是没敢把玩乐的弦放的太松。
“行行行,坤哥你说了算,我和狗剩全听你的安排绝无二话”
太爷的倡议很快得到了铁柱的响应。
彪子的这个堂弟,现在不能跟着堂哥混,已然把太爷当成了自己的大哥,对太爷是十足的忠心和维护。
“对对对,都听坤哥你的。坤哥吃肉,这五花腊肉就是好吃,有精有肥不油不腻还不柴,太得劲儿了”
铁柱刚表完态狗剩也开口了,狗剩嘴里塞得太满了有点吐词不清,边说边夹了一坨四四方方的炖腊肉放进了太爷碗里。
大半个点儿后,太爷们三个人吃也吃饱了身子也热乎的很了,收拾好吃饭的家伙就开始出门撒野打雪仗了。
在木屋前晾晒木柴的平地上,我太爷和铁柱狗剩成三足鼎立之势摆开了阵仗就开干了。
说好的各自为战自由攻击,但你来我往的互攻了片刻之后,铁柱和太爷莫名其妙的就结盟了。
可怜的狗剩立马成了被集火输出的目标,不消片刻头上脸上衣领里都是雪了,嘴里直呼不公平不地道。
“坤坤,坤坤”
三人玩累了正准备歇会儿的时候,太爷猛然间就听到了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一听声音就分辨出是自己幺姨来了。
太爷扭头一看,不远处的山坡上,一男一女两个人正用背篓背着东西往这边赶路,前面冲自己挥手的正是幺姨。
“幺姨,姨爹,下这么大的雪,路又不好走,你们怎么过来了哟”
看到幺姨过来,太爷放下手里的雪球就迎了上去,很快就跟两人碰了头。
“正因为突然下大雪我才来呀,怕你们冷睡不热乎,所以给你们弄了两床厚褥子过来。又怕你们吃的没有了,所以还得捎点吃的东西来…”
听了幺姨的话太爷心里暖暖的,这世上最疼自己的除了爹妈就是幺姨了。
“你们几个在这里还好吧?这高荒里天气多变,一会儿打雷下雨一会儿下雪的,你不适应吧,可得注意穿暖和别着凉了冻着呢”
“嗯,我们几个好的很,幺姨你放心好了,我身体好着呢…”
听了幺姨的关心问候,我太爷不想让她操心多虑,便只捡好的说,把这几天的古怪遭遇都埋在了自己心里。
在木屋歇息了片刻之后,太爷的幺姨姨爹就回家去了,家里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事要做,我太爷便也没做挽留。
到了下午,太爷们三个在木屋周围很近的地方砍了几棵树,见天色不早了就早早的回木屋闭门不出了。
早早的吃过晚饭后,为了暖和自在,太爷们三个人把火坑旁边打扫干净后打起了地铺,都坐在了床上烤火聊天,后面渐渐的都困了,也就一个接一个倒下睡着了。
“铁柱、狗剩,你们谁要撒尿的?一起去”
“我,哎,狗剩人呢,杂床上没人了”
后半夜里,我太爷睡得正沉被尿憋醒了,坐起身来叫唤铁柱狗剩时,铁柱随手一摸却发现睡最里面的狗剩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