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阳看着盛安宁,一本正经地点头:“是这样的,我二哥就说过,越是艰苦的地方越能锻炼人,而且就我这点儿能力,也留不到京市。”
盛安宁心里冒着一个念头,周朝阳来龙北,很有可能就是为了陆长风,可是她又没有证据。
两人在外面溜达一圈回去,陆长风已经离开。
盛安宁和周朝阳又抱着录音机听了一会儿广播,才回屋去洗漱睡觉。
看着周时勋靠着床头很认真地看着一本书,又是一本外文原着,旁边还准备着英文字典。
可以看出来,周时勋看原着还是有些吃力,因为会不停地翻找字典,然后拿钢笔做笔记。
盛安宁不得不佩服这时候人肯学爱学的精神,这么不便利的条件下,还能不放弃看书学习,精神就非常让人感动。
爬上床凑过去看着周时勋做的笔记,有板有眼,好奇地问了一句:“你写这么多,你会念吗?”
周时勋摇头:“念得不好我们进修时的老师,口语就带着方言。”
盛安宁挺奇怪:“你们进修还学英语?”
前些年的混乱,英语早就放弃了吧,她记得刚恢复高考就不用考英语的。
周时勋点头:“工作中一些东西会涉及到英语,如果看不懂,将来有个什么变化,我们就会很被动吃亏。就比如最简单的枪支,如果我们看不懂英语,就看不懂其他国家的数据,射程。”
特别是核研所的工作,牵扯的更多。
虽然他只是负责保卫部门,却也要懂得一切,以防万一能用上。
盛安宁能感觉到,这个木讷男人每一分努力都是用在事业上,却从来没想过事业会给他生活带来什么改变。
大概这就是这时候人们常说的一种奉献精神。
盛安宁心里像猫挠一样难受,她英语很好啊,出国参加研讨会从来不需要翻译的那种。
所以教一个周时勋,简直不要太容易。
可是她要是再会英语,到时候怎么跟周时勋撒谎?
周时勋就能感觉到身边的人,像个小猫一样,晃来晃去,心神不宁,扭头看着她:“你怎么了?”
盛安宁挠头:“我今天听红霞嫂子说可能会恢复高考,你说我这样的能考大学吗?”
周时勋眼底闪过惊讶,今天陆长风也来跟他说了这个事情,说这些教育政策肯定也会有很大的变革,以后肯定会更注重知识型人才。
所以给他带了书来,让他没事多学习。
他蹩脚的英语,有很多还是陆长风教的。
“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政策,如果全面放开,应该可以考的。”
周时勋也不清楚,这也是他和陆长风的猜测。
盛安宁顺着话题继续:“我也想参加,我明天就去买一些书本,也不知道书店有没有,万一到时候真可以了,我也不能打没有准备的仗。如果到时候不行,知识也是装在我脑子里。”
大学不行,不是还有夜校?
不管以后干什么,还是要搞个文凭才行。
周时勋喜欢看盛安宁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里,透着希望又坚定的光,会感染着身边的人。
有些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她的短发:“你这么聪明,一定可以的。”
盛安宁见周时勋竟然主动一回,本来就是给台阶就上的性格,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周长锁同志,你放心,以后我就是成了大学生也不会不要你的。不管我去哪里,你都是我的大后方。”
说得语气激昂。
周时勋深深地盯着她的眼眸,点了点头:“好。”
盛安宁开心了,凑过去亲了亲周时勋:“明天中午我们就去买书,看看有没有卖磁带的,我们买点回来一起学英语。”
她想了个最笨的办法,就是和周时勋一起学,到时候就告诉他自己更有天赋,所以才学得快。
周时勋依旧不动声色地点头,盛安宁眼里的小聪明怎么可能瞒得住他?
只要她开心就好。
在不自觉中,他已经很习惯盛安宁围在身边叽叽喳喳,会期盼盛安宁放学,看见她开心也会开心,看见她闷闷不乐,就想让她开心。
周时勋只是以为这是习惯和责任,却不知道这就是喜欢。
盛安宁是个行动派,第二天一早先送走周朝阳,就开心地去上课,放学回家周时勋已经做好午饭。
吃完饭就拉着周时勋去新华书店买书。
好在书店不是很远,两人走过去也不过十几分钟。
一路上盛安宁问了周时勋好几次,要不要休息一下。
书店里书的种类很少,还有很多书是被划为禁书不能卖,所以能看的有限,学科类的书也很少。
盛安宁过去翻了翻,种猪的饲养,家畜饲养大全还有农作物生长环境……
这种书最多。
最后在个角落里翻找出了一本物理题。
盛安宁掸了掸上面的灰尘,有些遗憾:“就一本能用的。”
周时勋倒是不意外:“要不我帮你找一套书回来?”
盛安宁惊讶:“你能找到?”
周时勋点头,毕竟还有个万能的陆长风,找他肯定没有问题。
盛安宁横了周时勋一眼:“你能找到不早说,白浪费我们这么长时间,走走走,我们现在赶紧去买磁带。”
周时勋又跟着盛安宁去隔壁的百货大楼买磁带。
录音机都是奢侈品,更不要说磁带了。
竟然还没有英语磁带卖!
盛安宁就琢磨着要不要买几个空磁带回去,回头找到英语磁带可以借来自己灌磁带。
站在柜台前挑着,周时勋就拄着拐杖在旁边等着。
就听有人流里流气地在一旁说着:“哎呦,这不是盛安宁吗?不是嫁给个当官的男人,原来是个瘸腿男人。”
“就这瘸腿男人,晚上能不能爬上床?”
话音落就有人不怀好意地哄笑起来。
盛安宁瞬间就炸毛,她倒是忘了在龙北,她应该认识不少人呢。
而程刚就是个二流子头儿,身边跟了不少小混混。
所以今天这是狭路相逢?
转身怒视着靠在隔壁柜台上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你们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