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死了的小鸡。”江筱米说道:“死鸡有病菌吧,确定能吃吗?”
“死胎毛蛋当然不能吃啦,因为很大概率会存在多种细菌,例如大肠杆菌、葡萄球菌、沙门氏菌等,甚至可能还有寄生虫和虫卵。”
江筱米听着一阵恶心:“那你直接跟我说别吃了得了呗!”
“但好蛋还是可以吃的呀!”江修白这时候拿起来了另外一颗蛋,上手就感觉不对,递给她:“这蛋就是死蛋,好蛋摇起来是没有声音的,这个却是晃晃当当的,好像有水一样。”
江筱米摇了摇,确实。
江修白又道:“我个人建议啊,你要是真想吃的话就吃那种孵了十来天的那种,吃到死蛋的几率低一点,以后可以专门给你孵一批,现在育苗要紧,不过你要是非吃不可,我上商城给你买去?”
“得了吧,不吃了。”江筱米把蛋放下,站了起来:“我上课去了,你歇歇就到鱼塘那边去吧,陈伯已经鱼塘的水放到你指定的水位了。”
“行。”江修白从空间拿出一个面包,又给江筱米递了一个:“鱼苗我出门就放在家里了,我爹会拿过去的,对村里就说是你爹给弄回来的。”
这就是和江义达他们开诚布公之后的好处,很多事情都可以让他们去做,为了让鱼苗的出现合理化,江义达还特地出村了一趟。
以前江义沛出面干的事,都可以让江义达来做。
问清鱼苗多少钱之后,他还把账给结了。
江修白把帽子戴好,围巾捂严实,便到鱼塘那边走去了。
江里正正在和江义达放鱼花,他每年都会放鱼花,养鱼算是很有经验了,江修白这次过来也不是要揽收上身的,他主要看看水质。
鱼养得好不好,水质很重要。
鱼塘是公家的,还挺大,少说有个十亩,江修白还带了鱼塘专用的消毒粉过来,那是一个大桶:“爹,你这个忘了带了,小米着急上课,拿过来就没跟你说?”
“什么?”江义达顿了一下,一看,忙“嗐——”了一声:“瞧我这记性,大哥昨天一块给我的,我忘家里了,这……这叫什么来着?”
江修白说道:“杀菌的,大伯说咱们的鱼塘被水淹了几个月,里面脏东西多得很,最好杀杀菌,鱼耐活。”
“对,对对对!”江义达连连点头。
沿着鱼塘边,隔五六米撒了半盆,就准备下鱼花了。
江修白买的依旧是四大家鱼——鲤鱼鲢鱼鲫鱼鲮鱼,只是又有些不一样,有些鱼是杂交培育的,长得快,但鱼样又和四大家鱼差不多。
“阿达,这鱼花太多了!阿沛跟你说了一定要全部下完?”江里正皱着眉头。
“啊?”江义达下意识看向江修白,后者点了点头:“对,大哥确实是这样跟我交待的,怎么了里正伯?多了吗?”
“是多了点,但也不算太多。”江里正说道:“我就怕呀,等鱼几个月长大了,在水里透不过气。”
“没事的里正爷。”江修白这时说道:“既然大伯这样交待,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高密度养殖确实是容易造成育苗缺氧,但现在没关系啊,第一,现在鱼小,第二,这四种鱼的比例都是他精心计算过的,虽然密度有点大,但绝对在可控的范围内。
下完鱼花,便开始种桑树了。
因为现在比较冷,江修白买的都是长了三个多月已经50厘米左右带有巴掌大叶子的桑树苗,除了有那么点小贵,一点毛病都没有,就是把江义达心疼得够呛。
江修白原本还想着要把塘基边的那块田种满的,想想还是不要操之过急,就想着只种一边,但这也不是一个小数量了。
江修白昨晚拿出来的时候还被江义达骂了一顿——这可是三车都拉不回来的桑树苗啊,他就架出去一辆车!你也不想想能不能说得通!
但江修白张嘴就胡诌,就说是江义沛派人送回来的呗!
至于为什么村里没有一个人看见,那谁知道啊!
江义达还能怎么办呢?
初次之外也没办法呀!
买都买了!
钱都给了!
能让这些桑树苗死啊!
他还纳了闷了,他们这里种麻不种桑,怎么老祖宗给捎桑苗不给捎麻苗?
麻也是要纳税的!
江里正也有这个疑惑:“咱们也不会养蚕啊!”
“不会就学嘛!沛大伯教过小米和勉哥了!等他们有空就会过来。”江修白一边解释,一边在心里念叨着“死道友不死贫道”。
真不是他不想教啊,是他有密集恐惧症啊!
蚕宝宝……
小时候的蚕宝宝多吓人啊,交缠,蠕动,翻滚,光想想,江修白的鸡皮疙瘩就像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
当年学习这个课题的时候,他上完课是连电脑都不愿意面对,要是实景,他估计鞋都要跑飞。
“我倒是听沛大伯说起过,他不仅要养蚕,还要养猪,养鸭子,就在鱼塘这一片,等咱们村的村墙筑好了,这边不是种了桑树嘛,那两边就都建上猪圈,那边建上鸭舍。”
养鸭和养猪要建房子,蚕房则是随便一间屋子就像,所以先养蚕。
“干啥啊,这是要?”江里正不能理解。
“我这样解释你就明白了。”江修白站累了,找了个地方坐下,江里正等人围在他身边看着他,等他讲。
“鱼塘有塘泥对吧,咱们每年都清塘,塘泥又肥,可舍不得丢,又担又抬到地里,多费劲,要是直接把塘泥堆在塘边,种桑也好,种麻也好,咱们现在种桑,种出桑叶喂蚕,桑果也可以吃,蚕有蚕沙,也就是蚕粪,蚕粪是可以喂鱼的。
咱们鱼塘这么大,其实要养很多蚕,蚕沙才够喂鱼,但是没关系,咱们要养鸭养猪了呀,鸭的猪的粪也是可以喂鱼的,您们没想到吧,猪粪养鱼可好啦,鱼吃得多长得快!”
就是想想它们长大的过程,有些不好下嘴。
“再有,鱼粪又可以肥塘,再挖塘泥种桑,你品出来没有?是不是像一个圈,绵绵不绝?”
江修白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抬头看了一圈众人,就像上课的时候老师问学生们希望得到一个回应一般。
“是,是吧——”江里正都给听懵了,他也搞不懂是不是,但直觉觉得有几分道理。
“您把‘吧’字去掉!”江修白说道:“如此循环,咱们不管是养鱼养猪养鸭的成本都会降低,何愁不赚钱?”
“白哥,我听来听去,感觉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粪’啊!”
江屠户的儿子江修高挠挠问道头。
“怎么,你看不起粪啊?”江修白问他。
“也不是,就是觉得有些许腌臜……”
“腌臜你个头!”江屠户给了江修高一巴掌,后者捂着后脑勺喊了一声:“爹!我是在跟白哥探讨!”
江屠户没理他,说道:“这粪哪里不是好东西了!人粪,养鸡养鸭养猪的粪哪家不当宝一样收集起来的?没有粪怎么堆肥?种田种地哪样不要用肥?读了两本书你就觉得腌臜了!你吃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腌臜呢?”
“爹,你这……”江修高无语:“你能不能不把这两样东西连在一起说?”
“不能!”
江修高:“……”
粪,在传统生态循环中确实是不可缺少的一环。
其实江修白现在要做的是一个很经典的农业生产模式,叫桑基鱼塘,这是一个高效的人工生态系统——“塘基种桑、桑叶喂蚕、蚕沙养鱼、鱼粪肥塘、塘泥壅桑。”
种桑树一般实在冬春季节,可见当时也算是比较耐寒的,但如今天气确实是有点冷,所以种植的时候还是要有点保暖措施,例如在根部覆盖一层稻杆。
出来挺久了,江修白的破身体已经有点扛不住了,摇了个人把他扶回了江修勉的房间,然后再让他等江筱米回来之后把人叫过来。
自从春芽好好教育过他一顿之后,他再也不有事没事就闯江筱米闺房了,但江修勉的就没有那么讲究了,于是他每次想要找江筱米都会到江修勉这边等她。
春芽:“……”
各位主子们,您告诉奴婢,区别在哪?在哪?只不过是换了个屋子而已啊啊啊啊!
江筱米下课刚回家就被叫了过去,但江修白已经在榻上睡着了,江筱米“啧——”了一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脸:“醒醒,醒醒!你要睡到炕上睡去啊!要是冻感冒我看你啥时候能好!”
“别闹!”江修白像赶苍蝇一样赶她,然后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嘴里喃喃:“我再睡会儿——”
“诶——”
江筱米要不是眼疾手拉住他,他这样一滚就直接滚地上去了,也不知道去鱼塘干了啥,累成这样,都快摔了都没醒。
“真是欠你的!”
江筱米黑着脸说了一句,便把被子整理整理,往江修白身下一掖,确定包起来后,就抓住被头和被脚,一拎,把人提溜到炕上去了。
江修白睡得跟猪一样,动都没动一下,江筱米还好心把蒙住他头的被子给他拉了下来,便去饭厅吃饭去了。
在老江家,除了秦氏做月子,一天吃五顿外,其他的主子都是一天吃三顿,下人一天吃两顿。
所以说,老江家的下人,过得比好多百姓都要好!
他们自然是感恩的,不管是伺候还是办事,都分外尽心尽力。
他们也跟在主子们在外办事,外面的残酷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连普通百姓都过得凄惨,更何况是他们这么如物什般的下人,遇到他们主子这样的菩萨,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哪能不尽心?
下课后,老江家。
“回来啦?”
江修白正咔嚓咔嚓地吃着一包薯片,刚睡醒没多久,把他给饿坏了。
“你找我什么事?”江筱米伸进袋子里抓了两片丢嘴里,问道:“睡得跟死猪一样,我下课回来你没醒要去上课了你也没醒。”
“困嘛!到我午睡时间了我还能扛得住就有鬼了,喏,给你吧,我不吃了。”江修白那包黄瓜味的大薯片递给江筱米,然后从空间拿出了一个袋子,丢到里离他两米远的桌面上,仿佛在丢什么脏东西。
“啥呀?神经兮兮的。”江筱米一边吃一边问,也没有着急过去打开看。
“蚕种。”江修白拍拍手,拍拍衣服,生怕有蚕种掉自己身上。
“什么种?”江筱米没听清。
“蚕种!咱们不是要养鱼养蚕嘛,这是蚕种,你……还有勉哥,你回来得正好,这养蚕的事你们来负责吧,其实养蚕挺难的,这些小东西脆弱得很,注意事项挺多,你得跟养蚕的人说清楚咯,我都记在这个这个小本子上了,给——”
江筱米接了过来,皱眉:“你自己教去呗,我们哪有时间啊!每天上课我都操碎了心了。”
“我害怕呀!”江修白反应激烈,他可怜兮兮地撸起袖子:“你看看我说,我只是说起蚕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你想想,我要是看到那么多蚕,我得嘎在蚕房里。”
“你就这点出息!”江筱米好笑道:“小虫子你害怕啥!能咬你啊!”
“咬不咬的我不知道,但能恶心我!啊呀——”江修白甩甩脑袋,想要把白白胖胖的蚕的影像从脑子里甩出去:“别再说它了!”
“我每天忙得跟狗一样,我哪有时间帮你教人养蚕?”江修勉每天累得门槛都不想跨,一回到屋子就往躺椅上一瘫,饭都是小厮端过来给他的吃。
要不是有着南方人的羞耻,他连澡都想小厮伺候着洗。
“时间就像乳……”看到江筱米在,江修白马上改了口:“时间就像海绵,挤挤总会有的,大不了你们晚上加个班嘛!”
“说得倒轻巧,你怎么不克服一下心里障碍呢……”江修勉有气又无力,这些天,真的把他累狠了。
因为赶进度,方圆十几个村的泥瓦匠都被找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