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江义游被授了一个户部员外郎——江义沛向陈诺举荐的,老江家开酒楼,严格意义上来说也算是经商,而江义游在这一方面还是有些天赋的,只是在罗水县地方小,并不能充分体现他的能力。
他进户部,还带了一个人——江货郎,这人对经商也是有天赋的,要是好好培养,绝对是左膀右臂。
一旁的江修勉听了半天,愣是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
摔——
搞什么嘛!
他累死累活,累活累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吧,一点奖励都没有吗!
还是有的,快要到最后的时候,江修勉和江修白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大盛认可他们的付出,给予他们经济上的奖励——金若干,银若干!珠宝若干,布匹若干(欠着),锦缎若干(欠着)。
如今物资匮乏,很多奖赏都记录在单子上,但根本拿不出来,只能欠着,等什么时候生产和经济复苏之后,才给予落实,
江修勉和江修白是被皇帝看重的,宣旨太监在宣读完毕之后,还跟他们俩说:“陛下等着两位公子金榜题名。”
这话把其他人都羡慕坏了,有了皇帝这句话,江修白和江修勉想不题名都难,两人的功名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而且还不能是太低的名次。
也算是皇帝对两人的另类奖赏。
江修勉是没有问题的,但江修白有点发愁,论脑子他是有的,但对于古代的科举文章,他真的不熟,来到古代就直面天灾,别说读书了,字都没写过几个,这会子突然说要考科举,他将原主脑子里的知识文章融会贯通都还要不短的时间。
而开恩科的时间就剩两个多月了,还要考一个过得去的名次,不然他这重点大学生的脸往哪搁?
这不是丢他和江筱米母校的脸吗?
种种情绪交织,以至于江修白接赏银的时候笑得都不那么开朗。
要说这个旨意让他不开朗的吧,皇帝的下一个旨意直接让他,江筱米,江修勉三个人狠狠自闭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古之圣王,以婚姻为人民之大伦,家国之基石。男婚女嫁,所以承宗祧,继后嗣,以厚人伦,以昌社稷......”
宣旨太监洋洋洒洒宣读了得有十分钟,中心思想很明确,那就是——
咱们大盛啊,因外忧内患,死了太多人,为了增加人口,提高生育率,凡大盛子民,男子十八,女子十五,皆要婚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择吉日良辰,以成大礼!
要是超了年纪还没有结婚怎么办呢?好办呀,罚钱呀!
男子十八,女子十五,还没有婚配的话,每逾一岁,罚银五两!逾两岁罚十两,逾三岁?呵,你有福了,大盛帮你!
男子二十一,女子十八还没婚配的话,由官配强制婚配!
当然啦,陈县令还是有那么一点良心,知道如今世道艰难,没有那么多钱娶媳妇,人家特别指出——
若有家贫无力娶妻者,官府当设法助之;若有挑剔不嫁者,官府当严加训诫。
此旨意中朝廷婚嫁补贴即刻生效,为婚嫁惩罚明年今日生效,各州县务必遵照执行,不得有违。
真踏马的好贴心。
还给了你一年的时间相亲。
至于这条法律会不会造就很多怨偶,各大臣商议觉得——不会。
在图温饱的年代,情情爱爱极其奢侈,能吃饱就不错了。
况且这个时代的男女,都是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岁婚嫁,这条法律真实施加了一丝压迫性罢了。
况且,古代男女,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掀盖头前都不知道自己的对象长什么样,国情已经这样,再坏又能坏得到哪里去呢?
百姓们都欣然接受,毕竟嫁人娶妻是必须的,早晚问题而已,况且现在官府有补贴,娶妻五两银子,官府补贴三两,还要什么自行车?
三两银子一两到二两给作女方做聘礼,购买婚嫁所需要的东西,自家只需要出二两来宴请宾客,然而如今这个情况,能大操大办吗?简简单单吃顿饭罢了,甚至都花不到二两,那这二两岂不是省下来了?
不就相当于官府出钱给自己家娶媳妇?
官府亏了吗?
并没有。
官府补贴都是有数的,所有人都知道补贴多少,女方谈彩礼的时候那就心中有数了,一人一半才公平不是?
那官府还是亏了呀!
还是没有。
官府规定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择吉日良辰,以成大礼!
婚礼是一定要办的,而且是要有规格的,还要规定婚礼买的东西要在哪里买。
如今的物资几乎都是朝廷在把控,你买东西的钱,到哪去啦?
到朝廷的口袋呀,就算不是直接回到朝廷的口袋,那在别人家买的税收也是到了朝廷的口袋!
也就是说朝廷给的这三两银子足够一个贫困的家庭紧紧巴巴完婚,甚至每户还要贴点。
而且这三两银子得你婚礼之后拿上婚书,以及购买婚礼物品的所有发票才能去官府申请,且只能申请一次,二婚再来?不能够了!
想要中饱私囊?
是有操作空间,但不大。
可是——
回到自家小院的江筱米三人举头望青天——谁稀罕这三两银子啊!
江筱米今年十七,还差半年满十八周岁。
江修勉今年十九,还差九个月二十周岁。
江修白上个月刚过了生日,还有十一个月满二十周岁。
江修彬今年十六,还差俩个月满十七周岁。
全家满打满算,就江筱米就急,她还有半年,就要进火坑了!
明年的今日她可就十八周岁零六个月了,已经超过了十八岁,也就是说她明年的今日前不结婚的话,就列入了朝廷的催婚名单。
到时候不是她爸妈催婚,而是朝廷催她~
真踏马荣幸!
只是,这个殊荣,给你,你要不要?
江筱米不要啊!
她疯狂摇头,如丧考批地看着江义沛:“爹!我这两年多见过几个男的你心里有数吧?叫我十八岁前结婚真的强人所难啊喂!这事能不能皇上商量一下?开个后门,要不然,我干脆上山做姑子得了?”
“最怕的是做尼姑都由不得你.....”江修勉说道:“现在女孩子多少啊,都鼓励寡妇再嫁了都......”
江筱米瞪她哥:“求求你,闭嘴吧!”
蒋素英也愁得不行:“现谈也来不及啊,哪有谈一年恋爱就结婚的,不得谈个两三年啊!对方人品,家庭成员的人品,都得有个了解,要不然就这样贸然结婚,真跟跳进火坑没有区别。”
“娘,咱们现在考虑这样有点早了,现在首先缺一个小米能看上眼的一个男的。”江修勉道。
其实他也愁啊,他的有期徒刑只比江筱米晚九个月罢了!
时间也很紧哪!
他上哪找一个人结婚去?
要是真被朝廷随便安排了一个人结婚,那他是接受不是不接受?
不接受的话就是挑衅皇权了,他爹能不能扛得住?
要是接受了,上演一出先婚后爱......
就……好离谱啊!
母女俩也都沉默了,她们都不知道上哪找,这京城她们都还不太熟悉,左邻右舍都还认全呢!
要不,过两天,办个宴会?
蒋素英心想。
毕竟江义沛现在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应该没有人不给面子吧?让那些夫人把自家的姑娘公子全带过来,开个变相的相亲会,应该可以......吧?
江义沛在屋里转了两个圈圈,半晌才说道:“也没必要这么着急吧,这律法明年今日才生效,咱们还有一年时间呢,要是实在不行,我就进宫跟皇帝求求情——出生入死这么久,他总不能这个面子都不给我吧!”
江修勉摇摇头:“爹,我看难,搞不好皇上还会劝你体谅一下他,毕竟他的圣旨刚生效,要是作为他的心腹老爹你公然忤逆他,情况不妙。”
“啧——”江义沛啧了一声;“果然,只要做了皇帝,都会变的,看看他以前,再看看他现在!”
“你也不能这样说皇上吧,人家对你真是不错的。”蒋素英理智地陈诺鸣不平:“他以前只需要考虑整个罗水县就够了,再后来他只需要管好自己这方就够了,现在他要考虑的是整个天下,他要整体打算。”
“为了整个大盛,肯定要削减某些人的利益的,如果我们觉得皇帝颁发的哪条法律好,无非是我们站在被保护的一方,如今我们觉得皇帝连婚嫁都要强迫,真的太不是东西了!无非是咱们不需要这三两银子罢了。”
“律法都是保护大多数人的。”
江义沛:“……”
“不是,现在这是讲这种大道理的时候吗??”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江筱米说道,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说不定还有好事发生呢!你们想啊,如何有朝廷补贴在前面吊着,肯定很多人都会配对结婚了,剩下的不结婚的,说不定跟咱们是一样的思想——找不到合适的就不将就………”
“省省吧你。”江修勉还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有没有可能,你理想中的一个都没有,反而都是一些普信男怎么办?他普就算了还丑,到时候……我怕你连夜跑路。”
江筱米:“……”
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那什么——”一直默不作声的江修白这时候举起来手:“大伯,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我能跟小米凑一对儿你看成不?”
“什么?”江筱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江义沛蒋素英江修勉也齐齐盯着江修白,那表情分明是在说——
你说什么?敢不敢再说一遍?
江修白咽了咽口水:“我说,你们觉得我和小米成亲怎么样!”
江修勉面无表情:“不怎么样!”
“哥!”江筱米喊了一声:“我觉得行啊喂!他要结婚我也要结婚,咱们凑一对儿,不比跟一个陌生人结婚来得强啊!先应付过去呗,等大家找到正缘了,再和离呗!”
江修白:“………”
江修勉直接笑出了声。
江修白:“……”
江义沛则是摇摇头:“你们未出五服,怎么可能成亲?你爷爷和你达叔第一个就不可能答应,全村人也不会答应,歇了心思吧。”
江义沛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江修白一眼——小样儿,没想到你心思藏得挺深,可惜啊,如今身份不允许,要是在现代他还可以考虑一下。
“可惜了。”江修白故作遗憾地耸了耸肩。
江筱米则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想办法呀!只要咱们不是五服内的兄妹不就行了!你爹娘可以不是你爹娘,我爹娘也可以不是我爹娘,咱们,才是一家呀!”
众人:“……”
这话绕得,差点就要听不懂了!
“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想说你和江修白有一个不是老江家的孩子就成了是不是?我跟你说还是没门哈,入了族谱,就是兄妹,管你有没有血缘!除非把你们逐出族谱——为了成亲,自请逐出族谱?族人见你们这么失心疯,一天换一个来劝你们信不信?”
江筱米:“……”
想想那么画面就不寒而栗。
暂时没有好的解决办法,江筱米也没有强求,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就算真到了要强制婚配那一步,她可是有爹的人,谁敢真的给她配一个歪瓜裂枣。
有江筱米的摆烂在先,其他人也都变得不那么着急了,除了江里正和杨老太,他们原本想着见见世面就回村的,但此事一出,生怕他家大孙女受了委屈,毅然决然在这逍遥侯府当起了老太爷老夫人,给大孙女觅良婿。
这些年,二老在村里也算是个富贵的老头老太太,但在京城还是显得有些不够份量,很多规矩什么的他们都不太懂,便让江义沛进宫找皇帝要了一个老嬷嬷,学一下规矩,不至于在宴会上给儿子丢了份儿。
当事人江筱米一点也不着急,皇帝送了她一匹马,她兴趣正浓,天天城内城外地跑来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