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波罗那达多的视线中,关外出现的人影,渐渐清晰起来。只是当波罗那达多越发看清楚后,脸上的神情僵住,眼中也流露出浓浓的凝重神色。
齐国的军队前方,竟有柏衍那被羁押。
柏衍那,沦为了俘虏。
如果王奇借助柏衍那来威胁,他该怎么应对?一时间,波罗那达多的内心,便出现犹豫,也更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不管柏衍那的生死,他又如何向塞建陀教导。一旦顾忌柏衍那的安全,又受制于人,肯定处于不利的位置。以至于,波罗那达多肯定会进退两难。
“废物,这个废物啊。”
波罗那达多忍不住喝骂一声。
这是波罗那达多喝骂柏衍那,如果不是柏衍那建议兵分两路出战,这一战,好歹他还有十二万人,如今,他的兵力损失大半,只剩下四万人。
这一刻的波罗那达多,浑然忘记了,他自己此前也同意了柏衍那的策略。甚至柏衍那提出分兵在关外的建议时,波罗那达多更是一副赞许的模样。
时间不长,城外的大军,已经在约莫两百步左右的位置停下。
不仅如此,大军距离并没有聚集,不至于遭到炮轰。在大军停下时,柏衍那被人羁押着继续往前走。
跟着的人,赫然是魏勋。
这是魏勋主动请战。
有柏衍那这个人质在,柏衍那的存在,必然掣肘波罗那达多的决断。甚至柏衍那是波罗那达多的师弟,有这一层关系,要劝说波罗那达多投降,就有了机会。
事实上这次来喊话,也只有魏勋主动请缨。一方面,是喊话需要一定的临机应变,燕赤行、夏侯虎这样的人不合适。另一方面,万一波罗那达多豁出去,不顾一切要开枪射击,来喊话就会陷入困境,可能有性命危险。
所以只有魏勋一个人请战,乃至于一贯主动请战的罗伯特,都不曾请战。
所以,魏勋来了。
虽说有危险,在魏勋看来却是值得的。
魏勋带着柏衍那,径直到了关外百步的距离,才停下来。
他抬头往关卡城楼上看去。
王佛关,极为壮阔。
城墙的高度,约莫五丈左右,都是以条石铺筑,即便是开炮轰炸,要炸毁城墙也不容易。更何况,城楼上也有防守的大炮、步枪等,强攻并不容易。
魏勋提起一口气,高呼道:“波罗那达多何在,本将魏勋,奉陛下命令来。”
波罗那达多一听,对魏勋没有什么印象。
魏勋,不是什么大人物。
事实上波罗那达多对齐国的印象,也就是王奇,以及林安顺。王奇是齐国的皇帝,林安顺是象州的州牧。其余的人,波罗那达多根本不在意,也不知道。
波罗那达多又看了一眼魏勋,他没有探出脑袋,依旧站在城楼上,高声道:“魏勋,本将就在城楼上。本将郑重的告诉你,你立刻通知王奇,如果他释放柏衍那,白象国和齐国,还可以和平共存。如果王奇执意要开战,我白象国,必然拼死一战。”
“哈哈哈……”
魏勋听到后,脸上的神情多了一抹嘲讽。
笑声,更是狂妄。
没把波罗那达多放在眼中。
波罗那达多听到魏勋的笑声,眼神微冷,道:“魏勋,你何故发笑?”
魏勋笑罢后,朗声道:“本将为什么发笑,笑的是你波罗那达多,仍然看不清楚局势,妄图和我齐国大军开战,妄图抵抗齐国。你说拼死一战,你凭什么拼死一战?”
波罗那达多道:“魏勋,虽说萨摩天身死,柏衍那被擒,八万大军覆灭,可是,我还有四万精锐在城内。我还有王佛关这一险峻关卡,只要有王佛关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更何况,我这关内,仍有大批的武器在。”
“我有充足的大炮,我有充足的武器,你敢进攻,必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齐国虽强,可是我波罗那达多不惧。”
波罗那达多声音笃定,强硬道:“我麾下的白象国儿郎,不惧。”
魏勋沉声道:“波罗那达多,你是准备要强势抵抗了吗?”
波罗那达多道:“魏勋,你是齐国的将领,不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你齐国不管如何,都是外来者。在白象国的这一片领土上,终究只有我白象国的人才能立足。你们虽说夺取了戒日城等地,终究会被赶出去的。你们是外人,这就是我的底气。”
魏勋听到后,顿时语塞。
波罗那达多的话语极为强硬,反倒是使得他有些难以应对。
要借助柏衍那威胁,可是,波罗那达多却不曾答应。反倒是,波罗那达多一副强硬的姿态,使得魏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威胁波罗那达多了。
这一幕,落在后方王奇的眼中。
王奇听得摇头一笑。
这个魏勋啊,终究士人出身,虽说聪明,也兼具武夫的武勇。可是魏勋这里,却缺少了匪气,也就是和人谈判的蛮横。
这是谈判,也不是谈判。
准确的说是威胁,是要胁迫波罗那达多投降。
在王奇看来,威胁波罗那达多,简单得很,甚至要反驳波罗那达多,也是轻松。可是魏勋这里,斯斯文文的,这样的威胁,以波罗那达多这样的人精,一眼就判断出你的底气,还怎么谈?
王奇吩咐道:“夏侯虎!”
“在!”
夏侯虎立刻回答。
王奇道:“你安排人通知魏勋,让他废话少说,就拿柏衍那威胁。波罗那达多不开关投降,就先打断柏衍那一条腿。”
“如果波罗那达多再不同意,就打断柏衍那两条腿。总之,依次累加,如果到了最后,波罗那达多不同意,那就杀了柏衍那返回。”
“波罗那达多和柏衍那是师兄弟,更是塞建陀的弟子,看他如何应对?”
“另外,让魏勋也可以注意一点,喊话鼓动城内的奴隶私兵,有关外的私兵作为例子。关内的私兵,自然是会有反应,都会认可齐国的。我们是外来者,可是,我们带来的是和平,我们是顺应大势,解救农奴。”
“让他放开点,不要顾忌。”
“这不是文人的比试,一切以结果为衡量标准,尽管威胁就是。”
王奇吩咐了后,一挥手,夏侯虎就安排了一名士兵上前,把王奇的话转述了一遍。魏勋听到后,身形一震。
魏勋转而看向王奇,恭恭敬敬的揖了一礼。
这一刻,魏勋明白了。
先前他陷入了误区,以至于没有弄明白,反倒是被波罗那达多唬得一愣一愣的。
如今,他已经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