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着她那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他忽然嘴角一挑,“行啊,我可以去问他,但是你也别想置身事外,这出戏没你还唱不成呢!”
圣怀玥在离开翰林院的时候,忽然接到圣怀璧差人送来的一张洒金香帖,他拿着这张帖子,心头疑云丛生,问那使者,“你们四殿下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那送帖子的使者也是个长得极为清俊的少年,伶俐地回答,“殿下说,雀灵苑最近新调教了几个唱戏唱得好的伶人,但是又苦于没有新唱词,想请二殿下帮忙写几首来。
可是知道二殿下身份尊贵,必然不屑于给这些人写那些风月之词,所以四殿下特意摆下盛宴,请二殿下过去坐坐,先听听他们的嗓子如何。“
他犹豫着说。“我这里事情繁忙,今天就不便过去了,改日再说……”
“四殿下说,二殿下千万不要推辞,他那里不仅有上好的美酒佳肴,还有二殿下乐意一见的座上嘉宾,殿下错过就可惜了。”
圣怀玥一颤,“什么嘉宾?”
那使者笑道。“四殿下没有和小的说这个,小的只是照着四殿下的话转弯罢了。”
他在原地来回踱步,迟迟下不了决心。
张诺失踪之事,他去问过令狐卫,也去问过刑部,但是没有一人知道他的下落,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故意隐瞒,心里更加不踏实。虽然他相信以张诺对自己的忠诚,绝不会将自己招供出来,但是令狐问君这骤然的病倒,却又很快地康复入朝,让他着实心惊胆战。
他一直暗中观望,不见令狐问君找自己的麻烦,连圣怀璧也依旧和他有说有笑。莫非张诺那家伙其实是携家逃跑,而并非事发被人抓住?可令狐问君找他询问张诺的事之后,他曾警告过张诺,一是尽快远走高飞,二是…同邱朕东一般处置。
如今情况不明,局势奇诡,四弟骤然来找他,只怕背后没好事。
他内心纠结翻腾,回头又看向那还站在廊下的少年,忽然想起今早父皇和他在御书房见面,还谆谆教导他多帮着四弟处理朝政,许诺今后要把礼部交到他手上。以父皇的脾气,若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绝不可能再做这种姿态给自己看,必然会如对待大哥那样雷厉风行地将他也关押起来了。
倘若这惊天之案还没有惊动父皇,四弟又怎么有胆子公然对付自己?他就算是再得宠,也是要顾及父皇的,毕竟他圣怀玥也是皇子啊。
思及此,圣怀玥终于点头笑道。“好吧,既然你们家殿下这样诚意相邀,我就过去看看好了,只是没法待太久,只能辜负那些美酒佳肴了。”
接着他随着那少年到了雀灵苑,被领进后院的潇湘馆,果然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有男声咿咿呀呀地在唱曲。
圣朝这里,这几年很时兴由男扮女装唱些风月之曲,后来圣怀璧又从中原找了两名教习,从苑内挑了几名身材相貌声音都好的少年,开始抖目寅剧目,每年宫内有庆典时,偶尔圣皇也会让他们摆上戏台听上几段。
圣朝向来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从男宠到戏子,那些王公亲贵向来是紧跟圣皇之后,因此,雀灵苑里会唱几出戏的美貌伶人个个更是声名在外,极为得势。
圣怀玥以前也曾经帮圣怀璧写过几首词给这些伶人唱,但他自己并不愿意借看这些戏子出名,所以从不许圣怀璧对外声张那些戏词出自他的手笔。
今天他驻足在潇湘馆门前,听到里面传出的正是自己以前写的一段唱词--
“凝眸望,愁白三千烦恼丝儿长,梦正香,醒时如幻泡影贪梦凉。悬灯空阶上,花影足前芳。莫忘莫忘,昨宵情浓红罗帐,今朝何处傍鸳鸯?恨断肠,千丝万缕皆荒凉。举目是残阳。”
他听得心里一沉,忍不住叹了口气。
此时那屋内丝竹之声却停了,只听圣怀璧的声音传出,“怎么唱得这么矫情?有哪个达官贵人真喜欢听你们把闺怨之词唱得这么哀怨的,他们不过是和你们玩玩而已,你们要记得这词中幽恨是假,勾情才是真,重来重来。”
圣怀玥听得苦笑道。“四弟,你别歪曲了我这段词儿,什么幽恨是假,勾情是真?你把这唱词的人说得这么轻松,把写词的人又当成什么了?”
有人帮他掀开挂在门上的厚厚棉布帘,只见这馆内到处生看火盆,屋内暖融融的,将早春的冷峭催暖了,竟还有几盆鲜花盛放,也不知道是圣怀璧从哪里找来的。
圣怀璧自己则只穿了件月牙白的中衣斜躺在一张宽大的软榻上,身边就是一个燃烧正旺的火盆,火焰的温度使得他的脸红彤彤的。映着他的黑眸乌发,整个人更是说不出的风流旖旎,俊美佣懒。
他看见他进来,也不下榻迎接,只笑着在榻上招招手,“二哥来得正好,你若不喜欢我这么说,便亲自来教教他们。”
圣怀玥靠看他坐在榻边,侧目看他,问。“怎么今天心情这么好?”
“刚听说了咱们那位大哥的下落,心情当然好。”圣怀璧竟歪过身子靠看他,在他耳畔俏声道。“你想不想知道他被父皇怎么处置了?”
大概是被这屋内的热气弄得也有些心浮气躁,他忍不住拉住四弟的衣袖,急问看,“他去哪儿了?”
“洪明岛。”圣怀璧歪着头,笑得天真,“我看他这回是翻不了身了。”
圣怀玥听到这消息心头也是一惊,但表面更是装得大吃一惊的样子,“怎么会去了洪明岛?那种地方岂是大哥可以住的?”
“他有什么不能住的,佛家说众生平等,民间俗语还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呢。他犯了这么大逆不道的重罪,父皇遗留他一条性命已经是极度宽容了,若是依看我的脾气啊……”
他没有说完,只用手指点选了一名站在面前的伶人,又转头对二哥说。“所以我刚让他们排了一首新曲,词儿写得可妙了,二哥要不要听听?”
“……嗯,好啊……”好久没有离他这么近了,兄弟两人紧靠地坐着,他的衣服又穿得松垮,从自己这里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他细窄的锁骨露在领口之外,那白哲的皮肤倒比女孩儿还咬娇嫩许多似的……圣怀玥忍不住喉结颤抖了一下,咽了口口水。
“哭也哭得,笑也笑得。且看这众生芸芸,茫茫世界,却有几个不疯不傻,不痴不孽?辛苦几十年,不过为了那有眼的铜圈圈,岂不知黄土之下,还不是一缕轻烟?再美的明眸烂成一个个黑洞,柔嫩的肌肤也难羽化登仙。
“锦缎续罗腐成残丝碎片,成堆的珠宝供养了土地爷二最可笑是那生前的冤家,原来一样头枕棺木,哑口无言。精美的画梁结了蛛网,墙上的琵琶也断了弦。一本本诗书枉自霉烂,可怜那睡里梦里不忘的紫金冠。说什么莺飞草长,谈什么花明柳暗,到头来霏霏淫雨,不知嫁衣为谁穿。情义变作流水,痴心妄成笑谈。若将愁情与天知,终不如笛箫一曲,清风明月共纠缠。”
这段唱词,唱得抑扬顿挫又千回百转,那唱曲的伶人声音极好,如丝绸般的声线,仿佛唱出金子般的光彩,可听在圣怀玥的耳朵里,却从背脊一阵阵往上泛着凉气。
他不禁挤出一丝笑意对圣怀璧问道。“四弟从哪里找来这么诡异的词儿?听看让人心里都发寒。你这是要唱给谁听啊?父皇可不喜欢这种靡靡之音,回头还得说你动摇人心。那些想升官发财的臣子们更不会喜欢,你把他们的后事都唱完了,让他们这辈子连个奔头都没有了。”
圣怀璧呵呵笑道。“人生在世太多想望可不好,偶尔也该给他们敲敲警钟,你看大哥,若是早听了这一首,何至于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圣怀玥低着头想了想,“可父皇怎么能忍心……就算是父皇决定这样处置大哥,又为什么到现在也不对外有个交代,任由满朝臣子们这样东猜西猜的,也不利于安定民心啊。”
“父皇英明睿智,圣心难测,谁知道他在想什么。”侧身拿了个酒杯塞给他,圣怀璧亲自为他斟了酒,“不过日后这朝中只有我们兄弟二人可以为父皇分忧了,我年纪小不懂事,二哥可要多帮看弟弟。”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自家兄弟何必这么客气?”圣怀玥喝了口酒,斜睨着他,“我听说……你要大婚了?”
“市井流言都传到二哥耳朵里去了,”圣怀璧眉眼弯着,笑得风流。“你说我娶令狐问君好不好啊?”
“你心里真喜欢她?”他试探着说。“这女人可不简单,自小在外浪迹江湖,现在又做一朝丞相,你压得住她吗?”
“就因为她是丞相,不能让她日后真的爬到我头上去,所以才想着娶她回家做娘子最好。她背后是整个令狐家族,你知道咱们朝内多少重要的宫位都是令狐家的人坐看,都说擒贼先擒王,我擒住了令狐问君,不怕制不住令狐一族。”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圣怀玥挥挥手,让那些唱曲的伶人都退下,接看道。“你可要想清楚了,我看令狐问君不是个容易听人摆布的女人,你还年轻,择妻务必慎重。眼看你就是要被立为太子的人了,你若娶了她,以她的身分家世,肯定是要做正妻,日后便是要做皇后的。一国之后啊,你问过父皇的意见吗?”
圣怀璧歪着头想了想,“你觉得她这么不合适吗?我看她倒是挺好的,我和她…也算是有些接触,她为人处事很有分寸的。”
“那是因为她现在说到底还是个臣子,等她若做了你的妻,可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好脾气了,我记得你大败黑羽那一战之后,为你设宴庆功,她就气势汹汹地来找你,不就因为父皇随口说了句让她做你的老师,她就连君臣之礼都忘了。四弟啊,这女人真的与你不般配,二哥是为你好,她还大你两岁吧,二十二岁的老姑娘了,哪里还嫁得出去?你若想娶,天下那么多年轻美艳的女子都眼巴巴地等着嫁你呢。”
圣怀璧被他说得又笑了,“二哥说的有道理,天下绝色何其多,她令狐问君的确算不得什么。不过我若不娶她,再换一个女人,倘若仍不是我喜欢的,那又何必委屈自己呢?这普天下能入我眼的女人实在没有一个,现在连娶个门当户对的都不对了,那我真不知道该娶谁了……”
他喝得醉醒醒地就斜躺在了榻上,口齿不清,越说越含糊,快要睡着似的,还伸手将衣襟又向外扯了扯,将锁骨之下的胸膛又露了大片肌肤出来。
他胡乱挥着手,拉住了兄长的袖子,“二哥,你家中那一正二侧三个老婆,你最喜欢哪一个?”
圣怀玥低头看着他的胸口,喉咙似是被什么东西梗住,吞咽困难,艰涩地说。“我娶的人你还不知道吗?不过是父皇的安排,都是为了江山稳固才塞给我的,不过是几个蠢女人罢了,其实二哥一个都不喜欢,否则我为何要这样苦口婆心地劝你?”
“女人都是那么蠢的?像令狐问君也算是读过书的,难道也一样蠢?”圣怀璧皱着眉,半张着眼看着他,“二哥,难怪你要喜欢男人了,现在连我都觉得同性别的更能心意相通,比如我心中想什么,你二哥就知道。”
屋内这么燥热,四弟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红扑扑的脸像颗熟透的桃子一样,泛红的胸膛更是如玉的光滑,让他哪里还把持得住?
圣怀璧这最后的一句撩拨,终于让圣怀玥绷断了心里的那根防线,压住他的双手就吻了下去。
这回他也没有挣扎,还扭动着身子与自己裹缠在一起,圣怀玥心里大喜,一边吻看他的脖颈,一边急急地扯开他的上衣,迫不及待地将他裸露的胸膛占为已有。
他哼哼两声,依然没有反抗的意思,口中的酒香也被自己的火舌勾走了大半。
大片肌肤出来。
他胡乱挥着手,拉住了兄长的袖子,“二哥,你家中那一正二侧三个老婆,你最喜欢哪一个?”
圣怀玥低头看着他的胸口,艰涩地说。“我娶的人你还不知道吗?不过是父皇的安排。”
“二哥又和弟弟闹。”圣怀璧埋怨着,两条腿蹬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