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得殿——
天子看见是身边的大太监郭四平,手里的笔停了下来:“老五还在堵三法司的门么?”
大太监郭四平:“听说刑部服软了,随后大理寺和都察院也服软了。路大人甚至怒火攻心,晕厥了。出来之时,是被抬着走的。”
天子一愣,他没想到赵陵洲真的制服三法司。他没有插手此事,就是想知道老五能做哪一步:“郭四平,你说是不是朕对那个孩子关心不够。这孩子变化太大,大到朕认不出来了。”
郭四平知道天子想听什么:“陛下是天子,这天下人都是您的孩子,陛下只是太忙了。”
天子叹了一声:“宣李明显入宫。”
·······
天亮的时候,胡从满和赵崇山终于回到了上京城。为了掩人耳目,两人均做了伪装。
胡从满回到胡家,却只见贴了封条的大门。当下以为自己已经回来晚了,跪在地上低声喊道:“父亲,母亲,是孩儿回来晚了。”
而后有女子在他们身后说道:“胡家人还在刑部大牢里。”
胡从满和赵崇山回头就看到一美妇女,两人刚要询问其身份的时候,那美妇人就主动上前说道:“妾身李氏乃胡家三郎新妇。此地不方便详谈,两位随我这边来。”
等去了僻静之地,李幼娘就对着胡从满盈盈一拜:“这位想必小叔吧。”
胡从满疑惑起来:“你识得我?”
李幼娘:“昨日祖父与妾身说了小叔的事,今日偶然路过胡府,观两位都是军营出来的······”
她话还未说完,赵崇山就打断她:“你是如何辨别我们都是军营了出来的?”
李幼娘解释:“我······”她还习惯称呼自己为妾身,一时说错了嘴:“妾身生父乃镇南卫统领李皁,自幼便熟悉军营之人的习性。
胡家之人还在外的,就剩小叔一人了,小叔刚才又跪在门口喊父亲母亲,妾身便肯定了小叔的身份。”
赵崇山眸光似剑:“你说胡家人都被抓了,为何你无事?”
李幼娘有些尴尬:“事发之时,妾身与郎君怄气,偷了他私章盖了和离书。事发之后,妾身父亲以和离书已盖,算不得胡家之人给保了下来。”
胡从满此时已经急得不行:“大哥,你俩别打文化人的腔了,我现在就想知道父亲母亲和祖父他们怎么样了,那刑部大牢能进么,不能进能闯么?”
李幼娘也没想到自己这新认的小叔是这等性子:“他们暂且无碍,就是不知道过了明天会是何种说法。
昨日隽王击登闻鼓为祖父鸣冤,陛下便给了隽王殿下三日的时间来洗刷祖父身上的冤屈。如今是第二日。”
赵崇山:“隽王殿下?”
他记忆中那个凄惨的小黑团?
胡从满看了赵崇山一眼,赵崇山便知道胡从满想去找隽王赵陵洲,随即点头:“去吧。”见胡从满拔腿要跑,他补充道:“他胆子小,莫要吓到他。”
胡从满走了之后,李幼娘就跪了下来:“妾身参见定远王。”
赵崇山盯着对的李幼娘:“连本王的身份都能猜出,你这小娘子倒是聪慧。即是有孕在身,就莫要跪了。”
李幼娘目光一滞,定远王如何得知她有孕。
没等李幼娘问,赵崇山就说道:“你总是用手有意无意的护着腹部,想必是有孕在身。观你虎口有茧,大概也是练过刀剑,而非柔弱女子。况且,你也不是路过胡府,而是刚从胡府里出来吧。”
李幼娘:“早听闻定远王足智多谋,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妾身确实是从胡府出来的,妾身早年用得趁手的兵器就藏在胡府。若是明日郎君蒙难······妾身定劫了那法场。
赵崇山眼里露出几分欣赏:“既是说不惯那等‘谦称’,就不必在本王面前端那等架子了。”
李幼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请王爷恕罪,郎君喜爱蒲柳之姿,我装惯了。”
隽王府内,赵陵洲看着从刑部那收上来的证据,手在那本断送了章台诗一家的诗册上摩挲了一下:“这纸······竟用的是梨花白。”
梨花白是这几年的兴起之物。以纸张纯白无瑕,宛如梨花之洁得名,颇受读书人吹捧。
但这梨花白也不是谁都用得起的,百张梨花白可卖出一金之贵。若不是家中富庶,寻常学子连见都见不到。可这本诗册竟然整本用的都是梨花白。
最让赵陵洲感到费解的是,这本诗册里的诗落笔之处和用笔力度都十分正常,唯独那首“十年寒窗无人知,一朝功名笑我痴。可叹青衿登朱门,遥看银甲踏春风。”笔势是从右往左走。
可大昭书籍排列都是从左往右。是以大昭学子书写之时也都是从左往右。
而且,这个笔势他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就在赵陵洲沉思之时,门窗突然开始松动。
“谁!”赵陵洲看向窗口,目光如炬。
胡从满从窗口翻了进来,赵陵洲看见是胡从满,下意识叫出了对方的名字:“胡从满!”
胡从满挠头道:“怎么人人都知道我是谁?”
“人人?你还见过谁?”赵陵洲眯着眼睛打量起胡从满。
胡从满:“下官那新嫂嫂,她说隽王殿下在为胡家伸冤,所以下官才过来想要看看隽王殿下能否有把握救出胡家。”
赵陵洲没有回答胡从满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是翻墙进来的?”
胡从满立即跪了下来:“请隽王殿下恕罪,既然殿下知道下官是谁,那也应该也能猜到下官是偷偷回京的,翻墙属实无奈之举。”
赵陵洲看着手上的诗册,突然想到什么:“正好,本王有点事想让你帮忙。”
胡从满立刻答应道:“只要殿下能救出胡家,别说帮忙了,刀山火海,下官都去。”
赵陵洲眼里全是狡黠之色:“不是刀山火海,就看你愿不愿意为了胡家,稍微做点对不起皇叔的事了。”
胡从满瞪大了眼睛,这隽王殿下太可怕了吧,不仅知道他是谁,还知道他是谁的人:“这与王爷何干?”
赵陵洲笑了:“关系还挺大,制出梨花白的许记书行是皇叔在暗地扶持吧。你既然是皇叔的人,定然能跟许记书行搭上线。
本王需要近两年来购买梨花白的人员名单,记住,是真实名单。若是本王派人去,那许记书行说不定遮遮掩掩的,甚是麻烦。
当然,你若是拿不定主意,可以去问问皇叔,皇叔跟你一起回来的吧。”
这下胡从满从震惊到‘这人是妖怪么,怎么什么都知道’,因为太过惊讶,甚至都忘记用尊称:“你怎么你知道王爷跟我一起回来的。”
赵陵洲张嘴就是一个大忽悠:“当然是因为,我乃仙人转世,能掐会算。”
胡从满:“!!!”
胡从满呆愣着从隽王府走了之后,赵陵洲摇摇头,这都信。赵崇山身边都是一群没头脑么?
前世,胡从满回来之后,面临的胡家灭门。他为护胡家唯一血脉留在他身边替他做事,要说没有赵崇山的点头,胡从满怎么可能留的下来。
从这到南洲,飞个传书都要七八天,胡从满能如此及时得到赵崇山的指令,只有一个原因,赵崇山跟着胡从满一起回来了。
再说了,胡家事情一出,胡从满就赶了回来,若是皇叔在上京城没点情报机构,谁信呀。
而且,他记得章台诗案发生不久之后,还发生了一件大案,兵部侍郎惨死家中,凶手却迟迟未找到。
赵陵洲手指扣着桌面:“兵部侍郎······赵崇山······”
这边胡从满带着赵陵洲的话去找了赵崇山,开口第一句就是:“王爷,那隽王殿下竟是个仙人!!”
赵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