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视前的白景礼突然转过身来,他浑身一片森寒,怒气冲冲的看着他,“为什么?你居然还问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大伯,”白释安抚着白景礼的情绪,扶着他坐在沙发上,“大伯,你先不要乱想,我立刻安排人去查看情况,确定她是否上了飞机。”
“清欢,清欢,”白景礼撕心裂肺的喊叫,“白释,一定一定要她平安,我可以把我所有的钱都捐出去,只要她活着……”
白释抿着嘴唇,朝李昂使了使眼色,李昂走过来,给白景礼倒了杯茶后,见他的情绪有所缓和,白释这才拿着手机走出去。
海面上,越来越多的救生艇赶过来,即便才经历一场爆炸,但他们仍然期待会有幸存者,尤其,是这架客机上还有几位十分重要的人物。
岸边无数的家属撕心裂肺,惊恐大哭,试图挽回自己家人的性命。
齐豫拍了拍纪尧的肩膀,抽噎着开口,“老大,你别这样,清欢不想看到你为她难过的,说不定……她没有上飞机啊!”
纪尧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疯狂的跑了出去,身上带着浓重的悲哀与凄凉,不,她不会死,她一定不会死的……
所有人一阵悲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夜晚的海边,不少人聚集在附近的海岸边,等待着救援的消息。
海面上一闪一闪,犹如萤火虫般的亮光,仿佛希望一般,一点一点闪烁着。
三天过去了,没有任何消息,最后,搜救队不得不放弃。
相关负责人十分遗憾的对外宣称,整架飞机上356人全部不幸遇难,无一幸免。
得到这样的消息时,纪尧大病了一场,不吃不喝,手术的伤口更是直接恶化。
白释这才知道,白清欢和秦晚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同,至少,他更爱白清欢。
齐豫能理解纪尧的心情,那一次事情后,她决定离开李昂时,心痛不已,她将自己关在房间,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整个人消瘦不少。
直到他们在一起,她这才有所缓和。
看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男人,齐豫忍不住叹息。
纪家人不看好的感情,直到这一刻,才清楚明白,他并不是随口说说,而是爱得很深。
纪溯拄着拐杖,短短几天,他似乎衰老了许多,纪禹扶着他走进病房,看着床上自己最疼爱的孙子,面色苍白,眼神空洞……
齐豫看到他们进来,轻声说了句,“爷爷叔叔,你们来了。”
纪禹点了下头,纪溯向前一步,走向病床边,声音沙哑,“纪尧,你好好配合治疗,不要……”
后面的话他顿住了,齐豫告诉他们,白清欢是为了弄清楚秦晚的事才会坐飞机去国外,显然和他对她说的那些话有关。
所以,如果要算起来,他们也是害死她的凶手。
纪尧也是因为这些,所以才更加伤痛。
当然,他更痛恨的是他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将这些事和她说清楚,为什么要让她有这样的怀疑?
纪尧对白清欢的感情,远远超过了最初他对秦晚的感情,有些人认识不久,一旦爱上,却也会格外深沉。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海边回来,只知道那些人不断摇着头,深海里没有任何收获,即便没有爆炸,也会杯海里的鱼类撕咬吞掉。
他知道,白清欢真的……不会回来了,白释调查过,她上了飞机,而且位置正是处在毁坏最严重的那个部位。
所以,没有任何幸存的可能。
“老大……”
齐豫抿着嘴唇,这些天她很内疚,总觉得自己也有责任,“我听白律师说,白家人还在寻找,他们不会放弃,哪怕几率很小,都会继续坚持……”
也不知道白景礼是不是难以承受丧女之痛,总之,没有放下任何希望,依旧在附近的海域进行搜索。
“有消息了?”他的声音极其沙哑,干涩得就像个老头子。
“白律师说一有消息就会立刻通知我们,白家势力很大,清欢的爸爸财力雄厚,他们……一定会有收获的。”
她眼中闪烁着亮光,是啊,他们要这样相信才是,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遭遇这样的意外。
“我要去那里等着,”原本空洞的眼神瞬间有所变化,他缓慢地开口,“我无法相信她就这样离我而去。”
“老大,你先养好伤……”
纪尧打断她的话,“不,我无法忍受这样的等待,我想离她更近一点。”
想起她离开的那晚,她那般温柔,还对他说着会来看他,怎么就……至今,他都无法相信她会……
齐豫很清楚,他爱极了白清欢,这种爱远远超出当时对秦晚的感情。
所以,其实他最爱的人是白清欢,不是因为两个人的相像,而是对她这个人的感觉。
这时候,纪溯才明白自己错了,他不该阻止,只是,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他想,如果纪尧依旧不会原谅他,那他也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这些天,他每天都会来,但纪尧压根就不想见到他,一句话也不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一般。
白释的父亲白主任来过几次,检查了他的情况,有针对他的问题开了些药物,嘱咐他好好养伤。
全程没有一句指责,他更是安慰他这件事谁也不想看到。
比起最初的自己,白家人真的是好太多,齐豫告诉他白清欢是白景礼唯一的女儿,可见她的地位。
哪怕发生这样的事,他们都没有责备,反而在安慰。
这样的家庭,让他觉得白清欢这个孩子,和其他人不同,所以在面对他时,才会那般自信飞扬,不卑不亢。
齐豫走了过来,轻声道,“爷爷,你先回家休息,这里交给我们。”
“辛苦你们了。”纪溯点了点头。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齐豫知道他说的是照顾纪尧的事。
临走时,纪溯深深看了眼纪尧,他看向窗外,目光凄怆。
他收回目光,扯了扯嘴角。
“听闻她的事,我就知道我错了,纪尧这孩子再也不会原谅我了,就像她说的,如果不遵从孩子们的想法,一味地自己的想法来代替孩子们的想法,只会将他们越推越远。”
他拄着拐杖,动作缓慢向外走,叹了口气,“只是,我现在才想明白,会不会太晚了?”
纪禹找过白景礼,这个男人同样伤心欲绝,面对丧女之痛,他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头发明显白了许多。
听闻自家父亲的话,他有些感叹,如果醒悟再早一刻,会不会就是另一番场景。
他扶着自己的父亲走出病房,抬眸就看到走过来的白主任,他面色凝重,“纪尧今天的情况如何?”
纪禹点了下头,平静的回了句,“还是一样。”
白主任抿着嘴唇,轻声道,“想来用了情,所以一时难以接受吧。”
“谁都没办法接受,”纪禹说,“清欢那个孩子我很喜欢,她就像是太阳一般,温暖却不会灼伤人,第一眼我就觉得她做儿媳妇再好不过。”
“如果,她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很高兴……”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在忍耐什么。
“纪尧从小就很孤独,长大后又十分清冷,他几乎不与异性多说一句废话,于他而言,工作就是一切,他从未想过会喜欢一个人,会想和她结婚,将自己的一生交给另一个人。”
白主任看着他眼中流露出来的那么遗憾,心中了然,他其实同样难过,也很自责。
一旁始终沉默的纪溯突然开口了,“白主任,关于白清欢,有些事我想和你聊聊。”
“您说。”
白主任并未因为白清欢的事对他们有所不满,他很清楚发生这样的事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纪溯声音低沉沙哑,听起来却不费力,“我听说她之前在做什么公益律师,我想拿出一笔钱继续支持她的想法,我知道她父亲肯定不会同意,所以我想拜托你。”
纪禹一愣,没想到他父亲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那个孩子的想法还真是与众不同,放着成名的机会不要,偏偏要去做最辛苦而且没有任何报酬的工作,可就是这样,才显得她的难能可贵啊。
“我知道我现在做这些有些迟,但我……知道自己错了,我想做些什么。”纪溯声音沙哑,他知道一切都晚了,他不是想让自己遗憾少一点,而是想让她的愿望可以继续下去。
这样的想法,在此之前,他是完全不会有的。
“没问题。”白主任并未多说,轻轻应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