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鸣倒是一觉好睡到天明,润玉服侍她更衣、润香帮她穿袜子穿花盆底鞋,梅骨端来了温热的浸润了玫瑰花瓣的洗脸水。
嘤鸣慵懒起身,薛嬷嬷也抱了永琚进来。
早膳自然是在养心殿用的,嘤鸣捡着些小孩子易消化的东西,又喂了永琚一些。熬得软烂的胭脂米粥,就着鸭舌羹喂下去小半碗,文思豆腐羹吃了两勺,龙井虾仁吃了三枚,三鲜龙凤球也吃了好几颗。快满周岁的永琚,胃口倒是越来越大了。
先把他喂饱了,嘤鸣才能径自大快朵颐。
弘历下朝回来的时候,嘤鸣已经吃饱喝足,正斜身躺在养心殿后殿的罗汉榻上,永琚坐在她腿边,手里玩着七彩结子,已经把结子给拆烂了,整了自己一脸丝线,挂在鼻子上、挂在耳朵上。瞅见自己老子进来,便呲牙咧嘴笑着,还举起那个稀烂的结子,给自己老爹瞧。
弘历忍不住“呵呵”笑了,伸手上去摸了摸儿子的小肚子,便问:“今早吃了什么?小肚子怎么这个圆?”
“嘿嘿!”永琚不好意思地笑了,歪着身子便往嘤鸣怀里拱。
嘤鸣伸了个懒腰爬起来,把永琚搁在腿上,把七彩丝线从儿子脸上摘干净,将结子仍在一旁,便问弘历:“景仁宫那儿……还好吧?”
弘历神色顿时变了,他凝色肃容道:“做了一整夜法事。喇嘛说,废后已经送走了,就是不晓得还会不会再回来。”转头。他又微微释然,“你昨晚睡得倒是极好。”
嘤鸣笑容有些讪讪。
唯一不好意思的是,打碎了嘉贵妃的小镜子,便忙吩咐小文子:“你去挑块西洋袖镜,就当是补给嘉贵妃了。”——演戏需要,打碎了人家镜子,是该赔偿。
弘历一时间苦笑不得。“这事儿你倒是记着呢!”旋即,话锋一转。道:“昨晚吓成那个样子,这会子倒是不怕了!”
嘤鸣暗道,怕个毛?!她又没真的瞅见鬼,怎么会睡不着?折腾得令妃整夜不得安睡。她正高兴着呢。
便挺起胸膛道:“我可是修仙之人,岂会怕鬼?!”
弘历嘴角一撇,不怕鬼?最晚那个吓得凄惨大叫的人是谁?!得了吧,还修仙?朕瞅着,也就是修些延年益寿之道,嗯……顶多那个药园仙境比较出奇些,但也不是鸣儿的东西,而是鸣儿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所谓的师父兰石真人的。
还有那个仙鼎,不也是兰石真人给鸣儿的?综上所述。鸣儿的修仙水准,估摸着也即是二把刀……
要是嘤鸣知道弘历对自己评价,只怕早就发飙了。
接下来几天。嘤鸣悠悠哉哉宅在养心殿后殿,吃吃喝喝,偶尔询问一下令妃的悲惨生活,于是当天晚膳胃口便更好了。
在两大贵妃的安排之下,宝华殿的喇嘛夜夜都前往景仁宫做法事,令妃自然不得安睡。加之惊恐废后冤魂缠身,也不敢撵走喇嘛。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颖嫔巴林氏上折子,提出喇嘛夜夜做法,难免惊扰年幼的十五阿哥安睡,所以请求,由自己代替令妃照看十五阿哥些日子,直到送走废后冤魂,再将十五阿哥送回。
嘤鸣听了这个消息,不禁喃喃自语:“颖嫔还真想要个儿子。”——十二阿哥送去和敬大公主府抚养,十三阿哥交庆妃陆氏抚养,颖嫔自然就开始觊觎令妃的十五阿哥了。
弘历犹豫不决的时候,嘤鸣在一旁撺掇鼓动。终于在启程去圆明园前,弘历下了口谕,将十五阿哥永琰暂时抱去了颖嫔的永寿宫,命颖嫔代为抚养一段日子。
至于这段日子到什么时候终结,呵呵,那就不好说了。
令妃自己导演了一出冤魂归来,结果没把自己整去伴驾圆明园,倒是把儿子整没了!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便是如此。
乾隆二十二年二月,御驾启程再度千万圆明园,纯贵妃、嘉贵妃,以及愉妃、怡妃、庆妃等一众老牌嫔妃都携儿带女,一并来到了圆明园夏宫。
还是海晏堂明亮透彻,没有了令妃闹事,没有了顺嫔、颖嫔二人粉墨登场,日子过得愈发悠闲。
可没过两天,宫中位份最高的令妃魏氏给弘历上了一道折子,说废后冤魂再未出现在景仁宫,所以请求将十五阿哥抱回来抚养。
不过,消息很快被走露了,颖嫔紧接着也上了折子,说废后虽未再出现,但她觉得景仁宫夜里还是阴气阵阵,十五阿哥年幼,实在不宜回那种地方。又附注说,十五阿哥在她的永寿宫被养得白白胖胖,健康得很。
圆明园里有嘤鸣,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令妃把十五阿哥要回去。而在弘历心目中,自然是十五阿哥比较要紧,所以嘤鸣鼓动两句,弘历便没有答允令妃所求,只说再等等,让她别心急。
“十五阿哥只是不住在景仁宫而已,又不是不许令妃去看望儿子。”嘤鸣如是说。
她是这么认为的,不过嘤鸣明显低估了颖嫔的厉害。
她一个小小嫔位,就敢丝毫不卖人家令妃的账。
每每令妃白天前去永寿宫看望十五阿哥,颖嫔都毫不客气地将之拒之门外,还嘲讽地说:“哟哟!令妃娘娘浑身上下那么重阴气,也不怕传给十五阿哥,害他生病吗?!令妃娘娘有那个闲工夫,还是回去多烧烧纸钱吧!”
令妃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可惜山中虎老虎,猴子称大王。令妃虽然位份高,但并无协理六宫之大权,颖嫔又非她宫里人,她自然无权处置颖嫔。只得连番上折子痛斥颖嫔霸占十五阿哥云云,可这种折子上多了,弘历也烦得很,朕整天国事一大堆,难道还要为了芝麻绿豆大的家事而费心吗?自是甩给了嘤鸣处置,而嘤鸣甩给了两大贵妃看着办。
纯贵妃和嘉贵妃都瞧着令妃不顺眼,我们是伺候皇上十几年才混到妃位,你这小贱人进宫才几年,竟也封妃了?!而令妃矫揉造作的举动,也让两大贵妃觉得膈应。所以即使颖嫔也不是什么善茬,但两害相衡趋其轻,两大贵妃都还不犹豫地袒护颖嫔,驳斥了令妃的“不合理要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