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
便在慕容博智珠在握,以为胜机已定的时候,换来的却是无崖子不冷不热的笑声。
那笑声暗含轻蔑不屑,鄙夷极了。
“小辈,不过一道小小剑伤罢了,也值得你们欣喜若狂?莫说是一口神兵,就算此剑之主亲至,孰强孰弱,还得打过再说。”
慕容博闻听自己居然被唤作“小辈”,脸色一僵,但他很快便睁大双眼,没了先前的镇定。
就见无崖子的脸色忽又转青,再转红,不过几番轮转,竟然又复如初。
“啊,看他的剑伤!”
鸠摩智眼皮一颤,脸上忽见骇色。
所有人闻声瞧去,就见无崖子心口的剑伤居然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
便在众人傻眼的时候,无崖子大袖一卷,冷眼斜眯,狂态毕露,朝着适才暗袭自己的慕容复一裹一兜,平地霎时狂风大作,一股劲风龙卷已罩了过去。
慕容复顿觉眼前一花,天旋地转,瞳孔急缩的同时正待急退,奈何已身不由己的被一股莫大吸力凭空吸住,身似陀螺,难辨方向,亦是难以挣脱。
而且那劲风古怪,寒热交转,阴阳相融,慕容博几番想要施救皆被迫开,且还能卸人力道。
“破!”
好在李秋水见机出手,趋步一进,单掌一运,将那劲力拍碎。
但只是片刻几息的功夫,待到慕容复得救,几人的脸色又都凝重诡异起来。
只因慕容复浑身功力十去八九,一身气候毁于一旦。
如无意外,这“南慕容”算是废了。
无崖子脚下踱步,瞧着李秋水淡淡道:“你比巫行云还要无可救药……你说的没错,我在‘擂鼓山’枯坐数十载,体内的伤势早已愈演愈烈,虽得奇经相助,可想要短时间恢复却是极难;而且我已猜到‘珍珑棋局’一撤,这孽徒连同你都不会放过我,故而,早在‘擂鼓山’上死过一回了。”
李秋水本是惊疑不定,听到这话,顿时巧目大张,仿佛明白了什么,下意识后退半步,失声脱口道:“北冥重生法?”
无崖子伸手一拭胸口的血迹,那里已无剑伤,他轻声道:“这《山字经》当真神异,几乎让我对自身所学产生了另一种全新的感悟,连那重生之法也变得更为精妙,似是而非,如今我伤不得,死不得,杀不得。”
嘶,这北冥神功竟能重生?
慕容博、鸠摩智几人闻言俱是被震撼的无以复加。
就连陈拙也是眯眼细瞧,首见凝神。
这人得《山字经》相助,另悟重生之法,得不死之身,只待对方彻底沉淀领悟,天底下多半又要冒出一位绝世无敌的人物。
看着面前大有无敌江湖,睥睨天下的无崖子,慕容博眼神阴晴不定,忌惮的同时心道失算,也对李秋水有所不满,如此重要的细节,怎能遗漏。
他忽然神情一肃,铿锵有力地沉声道:“尊驾彻悟奇功,妙参天理,吾等佩服;然今日种种纯属误会一场,我们也是为寻一歹人而来;那人凭一己之力,在江湖上引动无边腥风血雨,说起来,那部奇经便是出自此人之手,咱们不如罢手言和,好将那人找出来,替天下除一大害。”
听到这番话,陈拙扬了扬眉,表情变得古怪微妙。
这厮竟想祸水东引,还真是老奸巨猾,活成了人精。
无崖子闻言沉默了下来,如在思量。
慕容博见状只以为对方心有意动,忙接着道:“那人身怀白日飞升之秘,而且手段奇诡,非同小可啊。”
无崖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轻笑道:“看来,这是大争之世啊,想我和你们罢手言和也无不可,不过么?”
慕容博忙问:“不过什么?”
无崖子淡淡一笑,温言道:“我想要你们的命!”
语出话落,一股森寒杀机瞬间笼罩众人。
慕容博人老成精,早已警惕万分,见状一把抓起慕容复,脚下连连爆退。
其余人也都是一前一后,纷纷动作。
此时此刻,几人也都意识到,眼前这人已超脱凡俗,不可力敌。
但他们退的快,无崖子脚下动的更快,走转一绕,凌波微步施展开来,一时间地穴里只似凭空幻化出数十道虚影,每道虚影皆在动作,难辨真假,又好像俱皆真实不虚,同为真身。
慕容博后背发凉,却是被无崖子这层出不穷的手段所惊,眼神阴狠一变,左手偷摸一指凌空点出,点的非是来势汹汹的无崖子,而是近处的丁春秋。
丁春秋惊觉背后劲风袭来,立时脸色一黑,不用看他已知何人所为,忙反手招架,急忙避开,跟着破口大骂道:“好你个慕容博,亏你还是江湖上名望极重的宿老,竟然过河拆桥,好不要脸,我操……”
“哼,邪魔外道,老夫不过是把伱做过的事情让你亲自体会一番而已。”
慕容博丝毫不以为然,义正言辞的回应了一句,然后退的更快了。
李秋水也是俏脸一寒,正想援手,可白皙娇嫩的面颊上猛然溅落几滴殷红血珠,不由心头一颤;再瞧去,只是一个照面,那丁春秋竟已命丧当场,被无崖子一掌按在天灵之上,口中喷出一口血雾,旋即跌落在地,肉身自燃,被那北冥真气化作灰烬,烧出一股恶臭之气。
瞥见无崖子那恐怖的身手,李秋水一咬牙,哪还顾得了其他,自保要紧,与慕容博分走两路,各自挑了个岔口,转眼已是没影。
鸠摩智哪敢迟疑,他近些时候可不像刚来中原那般傲气,自诩什么当世绝顶,这接二连三撞见的人物,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比一个匪夷所思。
本以为抱上了慕容家这条大腿,有那神秘高手坐镇,往后绝无凶险,不想这转眼就遇此等惊世大敌,也是逃得极快。
反观无崖子,仿佛对慕容博父子极有兴趣,面露冷笑,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许久,地穴又归寂静。
陈拙从暗中走出,瞧着地上属于丁春秋的一地焦灰,眼神轻动。
“好霸道的内力,阳若熊火,阴如寒冰,看来此人能悟重生之法也不算偶然,大起大落,生死劫难后的彻悟么?”
阴阳造化本就暗合天地大道,当年“关七”也是这般,于生死间明悟,死极而生。
他又瞧瞧对方离去的方向。
要是猜的不错,这人定是去寻慕容氏的那位老祖了。
难免一战。
“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缩身一退,当即又回到了暗道,消失不见。
便在前后脚的功夫,没过多久,地穴里的另一条岔道忽见两道身影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跑了出来,
“和尚,你看清了没有?我师父他们真是进来这里了?”
阿紫瞧着四面千奇百怪的怪石,一面嘀咕着,一面小心翼翼的走着。
一旁的虚竹也是小心翼翼,很谨慎。
“小僧亲眼所见,决然错不了。”
“灵鹫宫底下怎么还有这么个地方?”
二人边走边瞧,不一会儿就到了适才大战的地方。
等看见地上的人形焦灰,阿紫不觉一愣,然后拾起了地上的一块配饰,眼珠子一转,跟着两眼大张,瞪得溜圆。
“师父,您就这么死了?真是……太好了!”
虚竹吃惊道:“阿紫姑娘,你昏了头了?你师父都死了,你还笑的出来?”
阿紫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臭和尚,姑奶奶我就教教你,这天底下有的人听着很亲近,但不代表真亲近,手足相残,父母反目,夫妻反叛,全都得因人而异。”
虚竹似懂非懂,挠了挠头,正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眼神忽的一顿,瞧着一面石壁,怔愣了片刻,然后凑近又瞧了两眼,迟疑道:“阿紫姑娘,你瞧,这石中是不是有个人?”
阿紫听的有些不耐烦。
“石头里怎么会有人啊。”
她本来只是应付般的回了句,可等真的瞧去,也吓了一跳。
但见一块石壁上,想是先前激战之故,石壳被那剑气削下一层,如今那石壁隐泛莹莹玉色,其中果然若有若无的显现出一道人影,不细看还真就瞧不出来。
那人盘坐石中,白衣白发,像是个青年……
阿紫仔细一瞧,激动道:“快看,这人身前好像还搁着一本书,说不定是什么宝贝呢,咱们快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