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机会!”
眼见逍遥子中招坠地,无崖子闪身急掠,凌波微步施展开来,近身一转,两指作剑,已故技重施,连点其周身数十处运劲走气的大穴,指如利剑,每每俱是深入其中,破其筋肉,断其内劲。
做完这一切,他掌心真气涌动,正待再催。
却见逍遥子忽然盘膝一坐,眉头纠结,脸上竟多了几分挣扎之色,抬眼一瞧无崖子,嗓音沙哑道:“无崖子!”
只这一声,无崖子脸颊一颤,心神大震,忙道:“师父,是您么?”
逍遥子盘坐在雪地中,又瞧瞧飞快赶来的巫行云与李秋水,面上多有怅然之色,讷讷道:“你们都老成这样了啊,看来我已消失很久了……还好,功至八转,还不算太晚。”
巫行云赶到近前,见逍遥子浑身染血,亦是心疼的涩声道:“师父,你怎得变成这般模样了?适才还要杀我们!”
李秋水美眸一红,也不说话。
逍遥子幽幽叹了口气:“今日之果,全赖我当初得了一门魔功……闲话少叙,我清醒的时间不多,那厮适才受创,已被我困在精神海中,我且将后续事宜交代给你们,至于个中过程,我已无暇多说。”
逍遥三老见状便不再多言,全都静静听着。
遂听逍遥子说道:“为师所练的这门功夫,名为《九死魔功》,亦是逍遥派武功的源头,便是死上九回,才算大功告成。但如要严格细说,练功的并不是我,而是另一个‘本我’,如今他已功至八转,只差最后一劫,便可至大成,肉身不坏,化身人魔。”
一口气说到这里,逍遥子语气一顿,淡淡道:“绝不可让他达到第九转的境界,尔等务必将我挫骨扬灰,才能免除后患,不然便是这天下间最可怕的浩劫!”
这话听的逍遥三老心头一惊,先前那般惊天动地的能耐居然还只是第八转,还有最后一转?
无崖子眼神复杂道:“师父,难道就没有办法挽回么?”
逍遥子端坐于雪地上,形神枯槁,摇了摇头:“为师也曾这么想过,但遍行四方,根本无法可解……这么多年,我二人已于精神海中争斗了无数次,起初我强他弱,但那魔功每攀一重,功行一转,我毕生所学便被他夺去一层,此消彼长,故而性情大变,到了如今,便是肉身都被其所夺,几乎意念消亡。”
“师父,这魔功究竟是何来历?竟这般厉害?”李秋水道。
“唉,只怪为师当年想要再进一步,加之好强心切,方才练就了这功夫;依为师所见,此功之奇,乃是以人为‘炉鼎’,从中诞生出另一个意识,这意识如‘魔种’,生根发芽,汲取炉鼎毕生所有,日日壮大……”逍遥子鬓角冷汗直流,眸中居然多出一丝恐惧,“待魔种大成,为师一切便会化作他人嫁衣,但最可怕的并非是这般,而是创出此功的人,这门功夫压根就是为‘炉鼎’准备的。”
逍遥三老闻言相视一眼,俱是读懂了彼此心中的震撼和惊骇。
巫行云哑声道:“师父,您是说,这门魔功是有人为了夺取他人之功所创,这是采补之法?”
逍遥子沉吟片刻道:“是否故意为之,为师也不敢肯定,但这门功夫确实有几分采补之法的影子,北冥神功可夺人内力真气,也是如此。”
便在师徒四人谈论之际,无人留意到,一旁陈拙的脸色渐渐古怪起来,就连眼神也有微妙诡异的变化。
“且慢!”
这时,忽见灵鹫宫奔出两道身影,当先一人乃是个灰衣和尚,瞧着笨手笨脚,许是心急脚快,临到几人身前,突地呲溜一滑,摔了个狗趴,啃了一嘴的雪,然后手忙脚乱的站起。
“小僧虚竹,见过诸位施主,此人杀不得,他所练乃是一门名为《九死魔功》的功夫,每死一次,功力便强上一筹。”
虚竹气喘吁吁的说罢,又对上一双双或是冷漠或是阴沉的眸子,不由狠咽了口唾沫。
而他身后则是跟着鸠摩智。
鸠摩智意有所指地道:“若此功非比寻常,那诸位可要早做准备了,适才慕容公子将那记载魔功的玉册夺了去,如有所悟,必为大敌。”
此言一出,众人心绪皆变,慕容复功力已废,算不得什么,真正令人忌惮的,是那慕容龙城和慕容博,此二人若得魔功,后果难以想象。
“嗯?”
“尔敢!”
“止步!”
然而就在几人心烦意乱的时候,无崖子猝然神情急变,双眼当空掠过,又惊又怒的瞧向一旁,抬手推掌,已要出招。
但见风雪中有一只大手冷不防探出,出手好似羚羊挂角,快如电闪。
这人一把抓起逍遥子,当机立断,飞身后撤急退,退的极快,身形连连横移,拖出一道道虚影。
巫行云与李秋水也都勃然色变,欲要出手拦阻。
只是那人右手当空画出一圆,风雪顿止,将三人攻势纳如圆中,再拂手回拨,三人气劲立时折返而回,借力打力。
“你要做什么?”巫行云有些气极,又有些怒极,她脚下急追,死死瞧着陈拙的那张脸,“你一直都在骗我?”
原来,出手的正是陈拙。
陈拙凌风而退,青衫如流云飞雾,倏忽已远。
视线相对,他语出惊人地道:“我没有骗你,别慌,我或许有法子救他。”
李秋水叱道:“既然如此,何必远退?”
望着追来的三人,陈拙不慌不忙地道:“你们若不想他死,就别追了,有一线生机,总好过必死无疑才对。”
听到这话,逍遥三老立时止步,脸色铁青难看,复杂古怪。
确实,有一线生机总归是好事,若是别人说这话他们或许不信,但换成陈拙,说不定真有把握。
巫行云气的把银牙咬的咯吱作响,只能眼睁睁瞧着陈拙消失在风雪中。
……
“你是何人?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功力,看来我不在的这些年,江湖上多了不少惊才绝艳的后起之秀啊;不过,若伱是为了那门魔功,我劝你别费心思了。”
逍遥子被陈拙擒在手中,并未反抗,眼中只有淡然和坦然。
死对他而言,更像是解脱。
陈拙忽道:“得罪了!”
他一垂眸子,伸手游走,已迅雷不及掩耳的在逍遥子四肢抚过,以错骨分筋的手法,卸去了对方的关节,便是后脊大龙都被错开一截。
“想不到,阁下也会以貌取人?”
逍遥子非但不见痛苦神情,反而更像是松了一口气。
听到陈拙所言,他思忖了几息,眼露异色道:“原来如此,恕我眼拙,失礼了!”
陈拙步伐蓦的一顿,好奇问道:“你那门功夫从哪儿来的?”
逍遥子眼神一转,望了眼天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