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自今日起，你我恩断义绝
长安城。
残星点点，月光沉沉，拂面而过的微风中带着一丝血腥气。
石猛在西门城墙之上来回徘徊，时不时眺望远方，期待着蛮人大军赶到。
站在一旁的小兵问他：“堂主，您都已经转了十几圈了，可城外还是安静得很……燕双双真的会来救我们吗？”
另一个小兵委婉地劝道：“反正叶无晴一时半会儿也打不进来，要不我们一起出城迎接援军吧？”
言外之意，就是我们趁叶无晴还没来，赶紧弃城逃跑吧！
石猛听出了这层意思，面色不悦地瞪了他们俩一眼：“聒噪！是战是撤，本堂主心中自有定数，你们都把嘴给我闭上，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城下，别让叶无晴趁夜摸上来了。”
不得不说，有些人的嘴就像开过光一样，言出法随。
石猛的话音刚刚落下，夜幕尽头便出现一支军队，径直朝城池走来。
每个士兵都头戴毡帽，身穿皮袄，手持陌刀，脚踩短靴，是典型的蛮人打扮。
援军来也！
小兵们一个个得意地昂起了头，齐声劝道：“堂主，快下令开门吧！”
石猛有些犹豫不决，心中不禁开始怀疑这是叶无晴的阴谋。
还没想好应对之策，耳边就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低头一瞧，城门已经打开，吊桥也缓缓落到护城河上。
那些被胡将军派回来守家的剿匪军鱼贯而出，大呼小叫地奔向前方。
原来他们听说潼关失守、胡将军被俘以后，就丧失了斗志，又被红衣卫和骁武卫轮番进攻，损失惨重，幸存下来的人一心只想逃离这座人间炼狱，哪里还有精力分辨援军真假？
“一群蠢猪！”石猛破口大骂，“此去与白白送死何异？！”
果不其然，剿匪军刚刚靠上去，就被迎面飞来的红色箭雨射成了刺猬。
叶无晴一马当先，率兵冲杀，眨眼间已经到了城下。
“快！快拉起吊桥！”石猛大声下令，可惜为时已晚。
叶无晴在马背上借力一跳，飞身跃上桥头，左手拽住连接吊桥左侧的铁链，与城上士兵形成拔河之势，右手反握住陌刀，像掷标枪一样用力掷出，瞬间扎死了右侧拉铁链的小兵。
如此一来，刚拉起一点点的吊桥轰然落下，跟在叶无晴身后的红衣卫骑兵一边大声喊杀，一边挥舞着陌刀冲进了城内。
石猛见大势已去，扭头想跑，但叶无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施展轻功，顺着吊桥的铁链爬上城头，凭借天生神力，徒手捏死几个小兵之后，拔出腰间佩剑紧追不舍。
虽然同是二品修为，但面对威名显赫的“明月剑士”叶无晴，此时的石猛竟然升不起一丝迎战之意，边逃边喊：
“叶指挥使，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今夜你放我一马，我保证永远消失在大周境内，再不给你添麻烦。
相反，你若执意追赶，那我只好拼死一搏，纵使杀不了你，也能与你同归于尽！”
话音刚落，背后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叮叮当当”的兵器碰撞声。
石猛回头一看，顿时震惊得说不出话。
只见一名头戴斗笠的白衣剑客，不知何时从半路杀出，扬起的双手挥出一条优雅弧线，却只有一截剑柄跃入视野，而不见其细长剑身。
但是在周围的城墙石壁上，却隐隐投下一个飘忽不定的剑影。
紧接着白光忽闪，照亮夜空，叶无晴的佩剑随之激起层层火花，强大的力量迫使她不得不向后撤步。
下一刻，白光熄灭，那个飘忽的剑影又再次浮现出来，且伴随着铮铮破空之声。
白衣剑客的一品巅峰修为也在这时爆发出来，直震得地面微微颤动，风云为之变色。
叶无晴心中暗道不妙，强忍着吐血的冲动又接了对方一剑，而后稳住身子，脚下渐渐蓄力，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虽然她没有看清对方的样貌，但已经通过那把有影无形，若隐若现的宝剑认出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白虎堂堂主，真是荣幸之至啊！”她假惺惺地拱手行礼。
“叶指挥使客气了，”金不换反手握住剑柄，抱拳回礼，“在下久仰您的大名，一直未能得见真人，方才有幸交手，才知道什么叫名不虚传，这么多年以来，能硬接在下两剑者，您是第三个。”
“哦？那另外两个是谁？”叶无晴好奇地问道。
“一个是在下的义父，还有一个嘛……”金不换苦笑着摇摇头，“不提也罢。”
见二人聊得兴起，石猛屏息静气，准备逃跑，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迈不出脚步，一身修为竟然被金不换强行压制，根本动弹不得。
“在下与这位朋友有些私人恩怨要解决，还请叶指挥使回避一下，省得溅您一身血。”
金不换云淡风轻地出言警告，态度却是无比恭敬：“他日若有机会，在下定当进京向您请教武艺。”
叶无晴十分不甘心地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石猛，心中悄悄叹息，低声说了一句“告辞”后，便转身离开。
石猛开始慌了：“金不换，你……你不能杀我，我替盟主流过血，我为天道盟立过功！我可以把我这些年的积蓄尽数交出，助你起兵复国！”
金不换突然放声冷笑起来：“亏你还有脸提钱的事，这些年你与官兵勾结，杀了多少无辜百姓？天道盟的名声都让你败完了！
本来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还能放你一马，没想到你利欲熏心，得寸进尺，竟然连自己的亲爹都不放过！
你说说，像你这样的人，要怎么改变呢？
只有死！”
说完，金不换抬手一指，一道白色剑气顺势飞出，顷刻之间贯穿了石猛的心脏。
“噗！”
石猛喷出一口鲜血，直挺挺倒在地上，逐渐放大的瞳孔中，充满了直面死亡的恐惧，以及离开人世的不甘。
金不换收剑回鞘，摘下头上的斗笠，缓步走到尸体旁边，俯下身子仔细搜索了一番，最后搜出来一份破烂不堪，且被鲜血浸湿的蓝色名册，看样子应该是和石猛同时被剑气贯穿了。
“踏踏踏、踏踏踏……”
随着杂乱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夜幕无声合拢，天色渐明。
金不换放眼望去，依稀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正率领御林军的先锋骑兵匆匆赶来。
他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份崭新的青龙堂名册，扔到了石猛的尸体上。
“姜先生，在下的谢礼已经奉上，自今日起，你我恩断义绝，谁也不欠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