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呢?”姜河淡淡道,“我想让她跟我们一起去。”
琥珀的表情瞬间变得落寞,但嘴上还是乖乖答道:“您和叶指挥使离开后,大夫人也出去了,说是要上金山寺为您求一支平安签。”
“走,先跟我去找大夫人。”姜河不由分说地抓起琥珀的手便往外走去。
琥珀被拽得手腕生疼,又不敢出声,走出大门后,她彻底傻眼了。
只见街道上站着无数红衣卫,有腰挎长刀的,有骑马拿枪的,还有一手举着藤牌,一手拿着骨朵锤的。
领头的千户牵着一匹白马快步迎上来,抱拳行礼道:“启禀驸马爷,红衣卫一队已全部集结完毕,请您下令吧!”
姜河把琥珀抱上马后,自己也骑了上去,紧接着大喊道:
“众军听令,即刻包围金山寺!”
……
金山寺在全国各地都设有分寺,汴梁城中的分寺建在东门大街上,背靠皇城,正对吉庆坊。
平日里来往的香客络绎不绝,人声鼎沸,但今日却异常安静。
因为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一男一女两位高手打了足足半个时辰,也没分出胜负。
而那些倒霉的香客,在两人出手的一瞬间就被穆成雪迷晕了过去,此时正一个个躺在地上睡大觉。
“师妹,停手吧!”裴文德跳上房顶后,大声喊道,“都是同一个师父教的,破不了招啊!”
站在院子里的穆成雪目光灼灼,语气坚定道:“不杀了你这个败类,我没法向师父他老人家交代。”
裴文德呸了一口,冷笑道:“少在这装什么大义凛然,你手上的人命比我少吗?
当年若不是我一时大意,被你擒住邀功,你岂会有十五年的安稳?说到底,你我不过是同一种人罢了。”
穆成雪一脸不屑地反驳道:“我可不会拿自己的亲弟弟顶罪,放他在牢里装疯卖傻十五年,不管不顾,亏你还有脸回来!”
裴文德破口大骂:“妈的!你以为我没想办法吗?我筹划了整整八年,只要弄死那两个姓叶的丫头,就能救出文才,结果被你家姜小子坏了我的好事!”
穆成雪眉毛一挑,反唇相讥:“你真是为了救你弟弟而来吗?
难道不是因为你家盟主想趁京城守备空虚,引蛮人入关,故而命你们刺杀守城官员?
你手下办事不利,致使计划功亏一篑,你怕被盟主责罚,便亲自出马进京行刺,却不料食瘾发作,动手吃了两个无辜之人,露了马脚。
而你的手下更是愚蠢,居然借此机会挑起争端,引得城中人心惶惶,你便躲到自己曾经居住多年的金山寺避风头,我说的对吗?”
裴文德连连鼓掌:“精彩精彩,师妹啊,既然你如此聪慧,不如好好想想,就算你再抓我一次又能如何?
只要我死咬着你不放,你迟早会被当成我的同党,陪我一起下地狱!
还不如弃暗投明,加入我们天道盟,只要你拿姜小子的人头当投名状,我保证盟主会封你为第五位堂主!”
穆成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想稍作修改。”
裴文德眼睛一亮,连忙开口问道:“什么修改?”
穆成雪右手悄悄摸向别在后腰上的柳叶镖,嘴上说道:“我拿你的人头给我家二郎当投名状,想必皇上定会为他加官进爵。”
说完,她右手猛地一抬,将柳叶镖射向房顶上的裴文德。
砰!
裴文德一脚踢飞两块瓦片,在半空中挡下了柳叶镖。
紧接着,他又连连踢出十几块瓦片。
打击目标却不是穆成雪,而是那些躺在地上的无辜百姓。
穆成雪连忙飞出相等数量的柳叶镖将瓦片打落。
奈何房顶上的瓦片数不胜数,几轮下来,她随身携带的柳叶镖就被耗尽,只好一边满地捡镖,一边奋力还击。
裴文德以逸待劳,等到穆成雪累得筋疲力尽后,直接掏出匕首,从房顶上跳下,准备结束其性命。
眼看对方来势凶猛,穆成雪自觉逃脱不得,只好猛地一甩发辫,将藏在发梢的最后一只柳叶镖扫出。
十五年前,她便是靠着这招杀手锏打赢了裴文德。
然而相同的暗器招数,对同一个高手只能用一次。
裴文德早有防备,一把抓住辫子,用力将对方拉近身来。
穆成雪死死向后拉扯,与其形成拔河之势,却逐渐感到力气不足。
刺啦一声。
穆成雪的发辫突然被红羽箭射断。
裴文德大惊失色,慌忙环顾四周,却没有看见红衣卫,只看到一个俊朗青年领着一个粉衣小姑娘走了进来。
由于事先在苏宏伟准备好的画像上看过青年的样子,裴文德知道此人便是姜河。
但那粉衣小姑娘,他并不认识,却又觉得眼熟,似乎有点像自己死去的相好。
“你在这里站着,不要走动,我去杀个人就来。”
姜河让琥珀停在安全位置后,疾步走上前扶住了快要倒下的穆成雪,而后对裴文德说道:
“裴前辈,实话告诉你吧,这里已经被红衣卫包围了,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冲进来将你抓捕。
我看你年纪也大了,不忍心将你抓进牢中拷问,所以给你一个自裁的机会,你自己选吧!”
裴文德有些奇怪:“你就不怕我挟持你作人质?有晋阳公主的驸马在手,我还愁走不出这汴梁城吗?”
穆成雪听到这话便想动手,姜河牢牢抓住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紧接着冲裴文德笑道:
“你当然可以这样做,但是你的亲生女儿要为你偿命。”
裴文德猛地睁大眼睛,再次望向那站在远处的粉衣女孩,忍不住就要上前看个清楚,却被姜河厉声制止:
“等等,难道你想让你的女儿知道你是杀人犯吗?”
裴文德下意识摇了摇头,又质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你信不信你的师妹呢?”姜河给穆成雪使了一个眼色。
后者犹豫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她确实是你的女儿,当年你潜伏在金山寺中耐不住寂寞,曾与一名求子妇人偷欢,致使妇人怀孕。
后来你被我抓进大牢,又利用天道盟的关系把自己换了出来,那妇人也在你逃狱当天产下一女。
你只见了孩子一面,便匆匆撤离,但你不知道是,红衣卫查到了那名妇人与你的关系,准备拿孩子当筹码,威胁你弟弟裴文才。
妇人走投无路之下,将孩子托付与我,自己投河自尽,而我带着这孩子嫁入姜家,又把她安排到二郎身边当丫鬟,到今日为止,正好十五年。”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裴文德忽然放声大笑。
笑完之后,他又反握住匕首,对姜河低声道:“姜小子,算你狠,居然把我女儿的生日和我的忌日放到同一天!”
姜河微微一笑:“前辈好走!”
噗!
裴文德一刀捅进自己的肚子,又用力一拉,直扯出一个血淋淋大口,花花绿绿的肠子瞬间流了出来。
“姜小子,日后你若是敢对我女儿不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放心吧。”姜河扭头看向乖乖站在原地的琥珀。
“我会护她一生周全的。”